第二十三章 一曲雙簧

凌樂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了。他喘著粗氣推開VIP病房的門，一眼就看到閉眼休息的母親和坐在一旁削著水果的蘇妍。蘇妍抬起頭來見是他回來了，趕忙放了水果朝他跑過來。凌樂什麼都還來不及開口就被猛地抱住了。

蘇妍把腦袋埋在他胸前，抱著他的雙臂還在微微發著抖：「你終於回來了……」

凌樂把她輕輕推開，雖然心裡覺得很是尷尬，面上卻不好表現。只是扶著蘇妍的肩膀輕聲問：「我媽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

「打了止痛針吃了葯，現在情況穩定下來了。人起先清醒過一次，又睡過去了。醫生說是身體機能不足，需要大量休息。可是我不知道……媽媽最近一段時間好好的，怎麼今天突然就痛起來了。」蘇妍語氣裡帶滿害怕和焦慮，「剛才媽媽疼的時候整張臉都白了，滿頭的冷汗，我……我……」她說著抬手捂住了臉。

凌樂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好了……好了，我回來了。沒事了。」

蘇妍點了點頭，在臉上抹了一把，身後傳來凌睿虛弱的聲音。

「你回來了？」

「老媽你醒了？怎麼樣？」凌樂趕忙奔到床邊。

「好多了，你……今天去哪了？」凌睿淡淡地詢問著，凌樂頓了一下回答：「臨時出了個差，上次不是要收購南京那邊的一塊地嗎，我不太放心產權問題，去實地考察了一下。」

「是嗎，情況怎麼樣？」

「您別操心這個了，先好好養病。這些交給我。」

蘇妍走到凌樂身邊，俯身在他耳邊：「醫生讓媽媽早點做膽囊切除，她不同意。」

凌樂聞言蹙緊了眉看著母親：「媽，醫生說您的結石不能再拖了，為什麼您就不同意手術呢。很多人切了膽囊，除了注意一點飲食問題和休息問題，對生活不會有多大影響的。」

「人身上所有的器官都有它的作用。怎麼可以隨便切除？」凌睿語氣堅決，一點商量餘地都沒有，「我不切。」

「媽！」凌樂急了，凌睿的脾氣他是知道的，倔勁兒上來了怎麼都說不通，這一點自己就隨了老媽，認定的事情別人怎麼說都不會改變。可這是病啊，不是什麼無關痛癢的事情，這是個已經嚴重影響到膽囊正常運作的大型結石，沒法用微創震碎、也沒法通過腸道排泄，只能連著整個膽囊切除，已經是最壞的情況了。

這種事情怎麼還能由著老媽的性子決定呢。凌樂有時真想直接讓醫生給老媽打個麻醉然後推進去手術，等她醒了手術都做完了就沒得倔了。可自己終究狠不下這個心。還沒到萬不得已的情況，凌樂還是希望老媽能自覺接受手術。

凌睿不答話，偏過頭去：「我想休息了。你先回去吧。公司還有很多事等你忙。」

凌樂還想開口說些什麼，蘇妍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輕聲道：「你先回去吧。我會說服媽媽的。這裡我在，你放心吧。」

凌樂重重嘆了口氣，他現在只覺得腦子裡一團亂麻，也想不到什麼好的解決辦法，只能先妥協：「那我先回去了。媽你好好休息。」

蘇妍跟著他走到病房外，凌樂看著她雖然妝容精緻卻難掩憔悴的神色，只覺得心裡有些歉疚，忍不住想要伸手替蘇妍整理一下垂在耳邊的髮絲，伸到一半的手卻僵在半空，半響才道：「謝謝你。」

蘇妍臉一紅，抬起頭來直視著凌樂的眼，星眸閃爍，卻是笑得很燦爛：「有你這句話，什麼都夠了。」

「那……我先走了。」凌樂躲開蘇妍的目光。

「你放心去吧。」蘇妍轉身往病房走，走幾步又回過頭來，「別忘了吃飯。」

「好。」見凌樂答應了，她才滿意地一笑，回了病房。

如果他們之間沒有那些年的糾葛，凌樂心想，蘇妍會是個很好的伴侶。只是……自己這顆心，已經無論如何都回不來了。

蘇妍回到病房，在凌睿的床邊坐下，聽到外面走廊凌樂的腳步聲已經漸遠直至消失不見，凌睿這才回過頭來：「走了？」

「嗯。」蘇妍伸手去拿放在一邊果盤裡起先沒削完的蘋果，發現已經氧化發黃了，直接往紙簍一丟，重新拿起一個新的慢慢削著皮。

「他真的去西安了？」凌睿接著問。

蘇妍不答話，只是點了點頭。

「這個不爭氣的混賬！」凌睿皺著眉頭，卻不好發太大的火，省得身上一陣疼。蘇妍見狀趕忙停了手裡的活把手放在凌睿氣得發抖的肩頭：「媽你別太激動，沒事的，沒事的。」凌睿見蘇妍一臉的緊張，只是嘆氣：「小妍，這幾年委屈你了。」

「我沒關係的，會好起來的。」蘇妍滿不在乎地笑笑，接著削手上的蘋果，「會好起來的。」

凌睿伸手，摸了摸蘇妍的頭髮，只覺得打心眼裡心疼眼前這個孩子，卻什麼也說不出口。蘇妍為凌樂做得一切，她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凌樂那顆心卻完全不在蘇妍身上。到底麥小岑有什麼好？幾年前見過一面，凌睿對麥小岑的印象只停留在「好孩子」、「普通」、「不配」這樣的形容詞上。而對於蘇妍，這幾年她委屈多一分，凌睿心裡就氣惱多一分。

放著眼前這麼好的不要，自己那個混賬兒子到底在想什麼？

「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他再去西安的。」凌睿沉吟了半響，也只能保證了這麼一句。

張愷拿著鮮花和水果站在病房門外，不巧將這些聽了個徹底。

這情況……很糟糕啊。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