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夜
火石敲擊的聲音傳來,顯然,嫂子心中有些慌亂,不斷有小火星跳出。許久,終於有一團橘黃色的光亮開,眼前的景物清晰起來。屋中的擺設非常簡單,只一床一桌,一根長長的松木條椅。
一張清秀的臉在黑暗中凸現出來,她有著一雙大眼睛,彎彎的眉毛,略微有些尖的下頜,若不是身上那件藍布布裙實在太破爛,還真是一個美人坯子。
林木在現代也是見過不少美女的,此刻心中卻禁不住喝彩一聲:這小姑娘長得不賴。不過,他靈魂里已經是一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加上又經歷過一次不成功的婚姻生活,對女人的美貌基本免疫。看了幾眼,也習慣了。
「叔叔,你好些了嗎?」嫂子伸過手來在林木的額頭上摸了一把,小手有些發涼。這樣的親密舉動讓林木有些不習慣,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剛發育出來的喉結上下滾動,滿口都是唾沫。
嫂子搖頭苦笑一聲;「叔叔下午時又犯病了,渾身高燒,可把我給嚇壞了。還好,現在燒退了下去。若你真的去了……我就沒親人了。」說著話,她眼睛里有淚光在蕩漾。嘆息一聲,「叔叔你也知道村子里的人早就惦記著你哥的二畝地,若你真的去了,只怕我就要被他們趕回娘家。舅舅那人有是個見錢眼開的人,我若回去,只怕又要被他給賣了。這日子可怎麼活呀。叔叔,為了嫂子,你可一定要活下去啊……」說這話,她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林木終於不耐煩起來,看來,這個嫂子日常都拿自己這個傻子當說話解悶的對象。可自己餓得實在太狠,身體血糖不足,若不再吃點東西,只怕還真堅持不下去了。他不滿地哼了一聲,「餓,給口吃的。」
嫂子意識到自己的話實在多了些,舉起滿是補丁的袖子擦了擦紅紅的眼睛:「叔叔你再睡一會兒,我去弄點東西。」
「好。」林木將頭別到一邊。
嫂子舉著油燈走到外屋,外屋是廚房,中正是一個巨大的灶台。很快,灶火點起來了。鍋鏟在鐵鍋里鏟動,熱水在灼熱的鍋邊「哧哧!」做響。久違的食物香味傳來,刺激得林木衰弱的身體差別昏厥過去。
他努力地將頭朝外屋看去,火光搖曳中,嫂子那條纖細的身影在黃色的土坯牆上晃動,好像還時不時做出擦汗的動作。
「有點家的意思了!」心中突然一動,一股久違的感動從心中升起,讓林木有些感嘆。他記起了新婚的那段日子,每到下班回家,他換上拖鞋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而妻子則在廚房裡做飯,也是這樣的動作,也愛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可最後,一切都結束了。
來到新世界的第一頓接風宴非常簡單,一碗發黃的米飯,聞上去有股子霉味。一碗綠乎乎看不到油水,寡淡無味的炒苜蓿。這樣的東西對林木而言營養價值連縣養殖中心的配合飼料都比不上,但當自己被嫂子扶坐在床頭,胃還是不爭氣地瘋狂蠕動起來。
還沒等他拒絕,嫂子已經將他的頭放在自己飽滿的胸脯上,用筷子扒拉著米飯望他嘴裡送,口中輕柔地說,「吃吧,吃吧,吃了你的病就好了。」
林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他只是下意識地咀嚼著口中苦澀的飯菜,腦袋下軟綿綿的兩團,耳朵里聽到一陣平穩而悠長的心跳。這感覺讓他非常舒服,好象兒時躺在母親的懷裡一樣。
不知怎麼的,他哽住了,不住地咳嗽。
嫂子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心,等林木停了下來,又伸出手指刮掉他嘴角的的飯粒,放在嘴裡貪婪地咬著。
林木眼睛有些濕漉漉的。這貧窮的生活呀,這善良的嫂子啊!
吃光了碗中的飯菜,林木又躺回床上休息。他現在還不能動彈,渾身都是軟綿綿的,剛吃進肚子里的食物也需要時間轉化成熱量,進一步構建新的身體。
見林木睡下,嫂子素姐從缸里舀了一口涼水倒進碗中刷了刷,細心地喝著水裡的殘渣。燈光下,一排雪白的碎米牙漂亮地閃光。
已經無暇再感慨家裡的貧困,事實上,這就是林木的新家。他躺在床上開始思考: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這是哪個年代,老天爺把我弄到這裡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首先,看素姐和自己身上的衣服就可以得知,這裡是一個類似於古代中國的世界。至於是什麼年代,搜索了半天以前那個傻子林木的記憶,也沒得到一鱗半爪的信息。實際上,傻子的大腦本就發育不全,裡面只有浮光掠影的一些片段,根本不足以提供有用的信息。有的卻只是一絲對嫂子深深的依賴,一個小孩子對成人的依賴。
這個思維好象已經悄悄的影響了自己,呵呵,剛才喂飯的時候,老子好象真的感動了。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啊!
既然身處古代,首先應該確定現在是什麼年頭。只有確定了具體的年代,才能為下一步的行動制定規劃,這一點只能等身體稍微好一點再慢慢打聽。不管怎麼說,自己身為一個現代人,比之古人總有著全方面的優勢。不管是思維方式,行動能力,還是對事物的歸納分析都有著前人不可比擬的前瞻性。如此一來,前途還是有希望的。
不管老天爺讓自己到這個世界究竟是為了什麼,總之,首先自己要在這個貧窮的環境中活下去,改變環境,改變人生。恩,前一世自己庸碌無為,現在有這麼大優勢,為什麼不充分利用呢!
一瞬間,林木好象有些明白過來:這是老天爺對自己的補償啊!
前一輩子混得不好,就用這一世來達成心愿。
心愿?自己的心愿其實很簡單:升官發財嬌妻美妾,談笑有達官,往來有二奶,**萬萬年。
好吧,先養好身體。等能夠走路了,再尋一個發財的行當乾乾。
想了半天,因為身體實在太虛弱,林木再次朦朧睡去。
天氣實在熱得難受,不片刻,身子都被汗水浸透了。蚊子也厲害,不斷地在皮膚上叮咬,可他已經沒有力氣做任何動作。迷糊中,有人用扇子在頭頂不停呼扇。
這一夜竟是如此清涼和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