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給老子一個準信
褚玉正擔憂快到手的銀子要飛,一聽朱景禛問她,微調整了心緒之後,她抬眸望著旒冕之下朱景禛看不清的臉色,一派坦然。
「既然皇帝要我辯駁,那我就不客氣了,東秦使臣說天下乃朱家人的天下,可見東秦使臣目光短淺,而東秦使臣代表的是整個東秦,他們實不知天下乃天下人的天下,天下人就是百姓,聖人有雲,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東秦君王怕是不明白這樣的道理才導致東秦連年征戰四方,令百姓苦不堪言,現在弄到國力衰弱,以求和親送城池的地步。」
東秦太子季承歡沉靜的臉色動了動,如今東秦表面上雖還是四國之首,可實際已是內外交困,這次他帶著合碩和三座城池以及厚重嫁禮前往大楚實在是不得已之舉。
前有紫雪國,後有北冕國,虎狼環伺,欲趁東秦大旱之際發兵爭奪東秦燕州十六城,相比較於燕州十六城,他奉送給大楚的三座城池實在提不上筷子,東秦舍小而取大,欲借和親與大楚聯盟,這樣最終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弱者通常都喜歡以強悍的外表來武裝自己,這樣就算騙不了自己也能騙得了別人。
他身為東秦太子負責此次兩國聯盟之舉自當該為東秦爭取到最大利益,若一開始就對大楚示弱,那他談判的餘地就小了許多,這樣對東秦大為不利。
所以,他步步緊逼,不想竟被這傳說中的草包暴君一語戳破。
這感覺實在不好!
他以手支頜又打量褚玉一眼,琥珀瞳仁里露出幾分讚許幾分警惕,看來,他還真是小瞧了這個太上皇。
人重心也重的太上皇。
有這樣的太上皇,朱景禛為何還要留著,這種斬草不除根的做法壓根不像朱景禛的作風,難不成朱景禛和這位太上皇之間有什麼隱秘?
有趣,實在有趣。
斜飛入鬢的眉毛略揚了揚,季承歡的臉上泛起淡淡笑意,他忽然伸手一擊掌笑道:「精彩!太上皇的話果然精彩,傳聞太上皇是個昏君,原來傳聞不可靠,太上皇竟是愛民如子的聖明君主,此乃大楚之福,大楚黎民百姓之福。」
「若太上皇是聖明君主,那大楚現任的皇帝豈非……」東秦使臣立刻附聲,又拿手掩嘴,謀朝篡位四個字含在嘴裡欲言又止,滿眼都是看好戲的樣子。
「你東秦人眼瞎心瞎了不成?太上皇明明是個大昏君,白白玷污了聖明君主這四個字。」貞寧郡主不明季承歡和東秦使臣含沙射影之意,一聽他二人齊贊褚玉,氣不打一處來。
「貞寧,不得無禮!」太后眉色沉了沉,看了看褚玉,帶了幾分刻毒冷意。
貞寧撅了撅嘴還要再說,她身旁的呂華彰趕緊悄悄兒拉了拉,貞寧見太后和朱景禛臉色都不大好看,方忍氣落坐。
一時間,大殿之內又恢復一片沉寂,整個太和宮落針可聞,唯有殿中宣德爐內燃著的香裊裊寂寂散開。
無論是東秦人,還是在座的百官,無人不知朱玉是不得民心的昏君,朱景禛取而代之乃天命所歸,若朱玉不是昏君而是聖君,朱景禛就成了謀權篡位的小人。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到褚玉身上,褚玉心中冷笑:哼!想離間,沒門!
臉上隨即展開坦蕩一笑,她淡聲道:「明人不說暗話,東秦太子和使臣一唱一合不過就是想令朕與皇帝之間生了嫌隙,只可惜你們打錯了算盤,朕與皇帝素來和睦,豈是爾輩三言兩語就能挑撥的,朕是昏君還是明君,無需你們置喙,朕懂的道理皇帝自然都懂,朕不能懂的道理皇帝也懂,因朕素來懶政,所以甘願退位讓賢,做一個逍遙自在的太上皇,此乃個人選擇,又何足你們道哉?」
朱景禛深不可測的眼眸里閃過微微異光,臉上漸漸溢出一個薄薄的笑來。
君北衍斜斜的倚在那裡,笑意溢滿雙眸,悠悠道:「皇上聖明,太上皇深明大義,實乃我大楚之幸。只可惜世人總喜歡道聽途說,捕風捉影才生出這許多事來。」
「謠言止於智者,東秦太子當屬智者,怎會特意跑到我大楚來生事?」朱景禛高座在那裡目光沉靜如水,唇角微上揚起一個優美的弧度,看向季承歡淡問道,「今日東秦為和親之事而來,太子不會忘了初衷吧?」
季承歡起身拱了拱手笑道:「皇帝言重了,承歡不敢忘了初衷。」
朱景禛滿意的點點頭,對著褚玉凝眉一笑,意味深長道:「相信太上皇更不會忘了這初衷。」
褚玉心裡咯噔一下,擺了擺手道:「皇帝不用提醒,我年紀不大,不至於那般健忘。」
說完,她大踏步的走到龍椅之側,從容落座,心卻惆悵萬分,難道開業第一天就要息業,太坑爹了!
剛剛,她雖然舌戰東秦太子和使臣,可卻偷偷打量過合碩公主,這位公主既貌美又氣質不凡,是男人喜歡的女子類型。
在打量合碩公主的同時,她還一心幾用的又打量了朱景然的形容,這死小子竟然偷瞄了合碩公主不下於十眼。
尼瑪!這明明是關門大吉的節奏!
褚玉到底不甘,只盯著朱景然拚命使眼色,她不到黃河心不死,心中企盼著朱景然給她回應,要將分手計劃進行到底。
朱景然終於感受到褚玉迫切的眸光,轉而看向褚玉點了點頭,褚玉心生希望,朱景然忽然哈的一笑,伸手指著褚玉的臉道:「太上皇,你眼睛抽筋了?」
褚玉臉色一暗,沒好氣道:「是你看美人看的眼睛抽筋了吧?」
「不,明明是太上皇你眼睛抽筋了,不然剛剛怎會一個勁的沖我眨眼睛?」
「死滾——」褚玉壓抑著嗓子克制自己,乾巴巴的冷笑一聲問道,「怎麼樣,那個……合你眼了?」
「湊合,湊合。」朱景然咳了一聲,摸著下巴嘿嘿一笑,「原來傳聞真不可信。」
「你敢違約?」褚玉瞧著朱景然一副模稜兩可的模樣,頓時咬牙切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違約賠雙倍違約金。」
「不敢,不敢。」朱景然擺了擺手,依舊一副不咸不淡的樣子。
「你他媽的還是不是個男人?」褚玉拍案而起,「給老子一個準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