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想揩油就直說
褚玉想了想,也挑不出朱景禛話里的毛病,遂點了點頭喚了琉璃。
琉璃正站在犄角旮旯,滿臉憂愁的將視線鎖定在褚玉身上,看著太上皇穿著濕衣服她十分害怕太上皇受了寒落下病根,一聽褚玉吩咐她準備衣服,如打了雞血一般立刻飛了出去,捧來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褚玉自去了寢殿西側的廂房內換衣服。
朱景禛見褚玉走了,方將注意力集中到季承歡身上,問御醫道:「東秦太子如何?」
其中一個御醫顫顫巍巍上前道:「太子身上的刀傷雖瞧著兇險,但未傷及心臟,倒算不得多嚴重,只是後來他被太上皇一砸,砸出了內傷,折了三根肋骨,雖不至於傷了性命,但少說也得在床上休養兩月方可起身。」
「兩月太久了。」朱景禛皺了皺眉,「能否挪動?」
「啟稟皇上,東秦太子半月之內再經不起半點挪動,傷筋動骨一百天,微臣還是往少里說了。」御醫汗噠噠,磕磕巴巴道,「或許國……國師有法子可以令東秦太子好的快些。」
「嗯,你們先醫治東秦太子,待國師來了再一起商議,朕希望東秦太子能早日康復。」
「微臣遵旨。」眾御醫異口同聲,一起拭汗。
朱景禛正待步出寢殿,紅豆簾門發出一陣悉索之聲,抬眸卻見褚玉已換了一身家常的月牙白衫走了過來,長發尤帶著重重濕氣就拿一根黑玉簪子束在頭頂,腰間也束著一根極為簡樸的白玉帶,更顯得她面如滿月,肚如圓球。
朱景禛脫口便喚了一聲:「豆豆……」
「嗯。」褚玉眼腫的虛浮,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伸頭望向卧床的季承歡問道:「季承歡他怎麼樣了?」
朱景禛眸光冷了冷,淡聲道:「沒什麼大礙。」
褚玉一聽趕緊伸手縷了縷胸口,吐了一口長氣,又聽朱景禛淡淡道:「卧床休養兩月即可。」
「什麼,兩個月,那他不回東秦啦?」褚玉瞪大雙眼。
「那就要等他醒來問他自己的意思了。」朱景禛聲音更淡,只靜靜的盯著褚玉,陰陽怪氣說了一句,「這會子你最好不要打擾御醫診治。」
褚玉悶悶道:「我只在旁看看,又不會打擾御醫。」
朱景禛面無表情道:「豆豆,人貴有自知之明,依你這樣顯著的身材會分散御醫的注意力。」
褚玉氣個半死,回頭吩咐琉璃道:「琉璃,陪我出去逛逛。」說著,拿手扇了扇臉氣不恨道,「這裡太熱,出去透透氣。」
琉璃有些害怕的望了望朱景禛,抖著嗓音對著朱景禛道;「奴婢告退。」
朱景禛的聲音有些喑沉,搖頭道:「豆豆,你若實在擔心可在旁等著,左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好了。」說著,回身吩咐李德勝道,「還不上茶。」
李德勝恭恭敬敬端上茶道:「太上皇請慢用。」
褚玉垂眸瞥了瞥,琉璃吸了吸鼻子道:「太上皇是薑茶哎!你剛落了水喝點薑茶正好。」
褚玉少不得接了茶就近落坐,朱景禛神情自若的坐在她對面,果不其然,一盞茶的功夫御醫已高效率的幫季承歡正了骨,又開了些藥方齊齊退下。
朱景禛看著褚玉忽問了一句,「豆豆,你真的很擔心他?」
褚玉點了點頭:「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擔心他。」
「……僅僅是因為他救了你的命,你才擔心?」朱景禛頓了頓,更加陰陽怪氣,「沒有別的?」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難得你怕我看上他了才擔心他的?」褚玉剛飲了薑茶,額上冒出汗來,拿袖子拭了拭汗,忽然打了兩個大噴嚏,渾身一抖,情不自禁的又打了一個寒噤。
朱景禛突然起身上前,抬手就往褚玉腦袋上伸去,驚的褚玉往後一退,屁股下的圓杌子一倒,她自個往後跌了兩步,差點摔了個倒仰,虧的朱景禛伸手一抓,牢牢抓住了褚玉的手。
因著重力原因,朱景禛整個人差點被褚玉帶倒在地,好在朱景禛勁夠大,既穩住了自己,又穩住了褚玉,還順便手快的拔了褚玉頭頂上束髮的簪子。
黑髮頓時如瀑布般傾瀉而下,褚玉趕緊伸手捂住了頭頂,瞪著雙眼怒不可遏的盯著朱景禛:「你毛病啊!幹嘛拔我簪子。」
「頭髮太濕不宜束起,否則容易生虱子。」
「真名士自風流,你不知竹林七賢嵇康曾說過『性復多虱,把搔不已』,更不知王安石有詩曰『青山捫虱坐,黃鳥挾書還』,老子又不是個窮講究的娘們……」說著,褚玉不耐的揮揮手道,「罷罷罷,跟你這樣人的說多了也是浪費口水。」
「朕是哪樣的人?」
朱景禛往前逼近一步,逼的褚玉又退了一步,朱景禛乾脆再往前逼近,褚玉一氣,乾脆站立不動,兩手一岔腰,中氣十足斥道:「尼瑪!我不知道你是哪樣的人,也不關心你是哪樣的人,你這樣貼著老子想揩油就直說,老子讓你一次揩個夠。」
朱景禛的臉與褚玉近在咫尺,他甚至能看到褚玉卷翹的睫毛如蝶般的扇動,他回盯著她,面帶疑惑道:「朕揩你油做什麼,莫非你的油能炒菜吃?若果真如此,朕立刻喚御膳房的人來揩你的油,這樣也可節省許多油錢。」
褚玉被噎的直翻白眼,卻不肯有絲毫退讓,手一揮正好打在朱景禛的胸口上,她愣了愣,繼而冷哼道:「走開!不要擋了老子看季承歡的道。」
「你果然看上他了。」朱景然聲音陰冷。
「你這人真奇了,我看不看上他關你屁事。」
「你是我大楚太上皇,他是東秦太子,你和他之間不僅僅是男歡女……」朱景禛忽然住了口,仗著自己比褚玉高出大半個頭,欺身上前道,「不僅僅是男歡男愛,更是涉及兩國結盟的大事。」
褚玉白眼翻的更甚,賭氣道:「縱使如此,也不關你屁事。」說完,繞著朱景禛走向一直挺屍的季承歡。
朱景禛冷聲道:「豆豆,今晚你遷居冷月殿。」
褚玉腳步重重一滯,回頭看著朱景禛道:「你讓我遷居冷月殿?」
朱景禛眼中掠過一道幽光,點了點頭。
「冷月殿跟冷宮又何不同?我又不是你的妃子,我是太上皇,你沒有權利讓我遷居冷月殿!」
「你自詡真名士,冷月殿真好有個真名士可與你相陪。」
褚玉臉立刻皺的如被人揉搓了好幾天發了酵的大麵糰,她冷冷的盯著他,磨了磨牙道:「只要皇帝你不忘曾答應過我的事,住哪裡都無所謂。」
「你能這樣想就好,朕很放心。」
褚玉再不理朱景禛,只傾身看直挺挺躺在那裡的季承歡,眉頭皺的益發深了。
「豆豆,不要靠的太近,這樣容易把虱子傳到東秦太子的身上,他是個喜歡乾淨的人,還有……」他故意停頓一會,嘴角向上勾起,輕飄飄道,「朕十分擔心你離他太近,會一個不小心再砸到他身上,那樣你就真的斷送他一條命了。」
褚玉抽抽嘴角,不無譏諷道:「你一再阻撓我接近季承歡,莫非是你自己看上他了?」
朱景禛淡淡一笑:「現在才看出來,你的反應真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