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章
?余燦最近很古怪。
不再睡懶覺,每天容蘭起來他就跟著起來,然後跑去後院練身——後院住著護院的家丁,這裡頭有一個身手還不錯,余家其他兩位少爺小的時候都跟他學過,算是強身健體,又算是學幾招以備防身,而余燦小時候發懶,又吃不了那苦,便學了個三天打魚兩天晒網,最後乾脆不去了。所以現在這位閑散的三少爺居然主動去找苦吃,余家上下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下人們暗暗揣測肯定是三少奶奶說了什麼讓三少爺破天荒的勤奮起來。
當然,他們的揣測也是有根有據的。
自從三少奶奶來后,三少爺可是越來越反常了啊!
三少爺是個為人冷淡又少言的主,很少與人親近,不管是父母兄妹,還是丫鬟小廝,整個人看上去都感覺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的意思,原先他一句話說得能超過五個字已經是罕事了,通常都是「嗯」「哦」「知道了」這些簡短回應的話,而現在,他幾乎都成了個「話嘮」當然,「話嘮」的對象也僅對於三少奶奶。比如三少奶奶問他什麼東西,他看似不耐,但回頭又一五一十的解釋了個透徹,三少奶奶要是還不理解眨巴眨巴眼睛看著他,還鬱悶之餘還會講得更細。
更讓人驚訝的是,原先一年四季一天到晚三少爺的臉上都只有一種表情,就是沒精打采,而現在,他的表情可生動了,皺眉,瞪眼,鼓著腮幫子,緊抿雙唇,甚至,還有笑,當然,這些也僅對於三少奶奶。而有了這些豐富的表情,眾人也覺得三少爺身上有了煙火氣,不再那麼讓人難以靠近了。
當然,這還不是最驚訝的!都說是夫唱婦隨,都說是男人為天,可是到了三少爺跟三少奶奶這,好像都反了。
三少爺是個執拗倔強的性子,之前不管是老爺還是夫人,他都不怎麼聽他們的話,自己想做什麼還做什麼,可是到了三少奶奶這,也不知是被灌了什麼**湯,三少爺對她簡直是言聽計從!
比如說,三少奶奶說他穿黑色的衣裳不好看,打那以後三少爺就再不沾任何帶有黑顏色的衣裳配飾;
比如說,三少爺不愛喝湯,可三少奶奶把湯碗一擱眼睛一瞪,他就又乖乖的端起來喝了;
……
總之,諸多跡象都表明,三少奶奶把三少爺管的死死的,而三少爺對此雖然面上表現的很不滿意,但行動上卻好像有點逆來順受的意味兒……
三少奶奶一來,三少爺就越來越反常,那現在又跑去後院習武練身,那準是三少奶奶又說了什麼。不過沒人敢上去求證,畢竟尊卑有別,主子的事也輪不到她們發問。然而她們雖然不問,不代表她們不議論,而議論著議論著,這些事就傳到了余夫人的耳里。
而這傳言,自然是越傳越偏,再加上原本就有成見,所以這些話傳到余夫人耳里時,意思就都變了樣。
寶貝兒子被束手束腳的管著,並且還被戳動著大夏天的去習武練身吃苦,余夫人得知這些「真相」后,是又驚詫又心疼,而後收拾了下,便趕來容蘭的院子里。
此時容蘭正一臉驚艷的看著小香繡花,看到自己婆婆神色不善的進門,心裡咯噔一跳——這侯爺府里,她最怵的就是這位了。
容蘭知道余夫人大抵是不喜歡她的,所以每次請安時都格外小心,生怕出了差錯,可饒是如此,余夫人依然時不時的尋個錯處數落兩句,雖是語氣和緩聽著客氣,但聽著到底讓人難受。不過她也沒法,畢竟是婆婆,頂撞不得,得罪不得,所以就算憋悶,但也只能忍著。
可是原本她不喜自己都很少上這來,那這回是為了什麼事?
容蘭覷著余夫人的神色,總覺得有些不太妙。
余夫人進了門,掃了一眼容蘭,看她裝扮簡單淳樸無甚大家的風範,便皺了皺眉,上次還提醒她要注意呢,這才多久又忘了,是把她的話當耳邊風呢!不過她這次來也不是追究這個的,所以沉住氣后,她尋了高位坐下,喝了口她端來的茶后,才開始說正事,「燦兒呢?」
「這時候他大概在後院練身吧。」容蘭不知余夫人來意,如實回答。
余夫人等得就是這話,「好端端的,怎麼練起身來了?」
額……容蘭有些被問住了,想了想后,她莞爾一笑,道:「官人說他最近感到身子有點弱,便去強身健體。」
呼,只能扯個謊了,總不能如實說他受了刺激自己跑去強身吧。
雖然是說謊,容蘭也不怕被戳穿,她倒不相信如果余夫人跑去問了余燦,余燦還能不承認她說的是實話的——他就是個好面子嘴硬的人,自然不會說出被「嫌棄」的事實。
然而余夫人聞言,臉色卻變了,她略有焦急道:「身子有點弱,好好的怎麼身子有些弱?」
「額……這個我也不知道。」容蘭本以為那是個好解釋,誰知余夫人又關注起這個,不由有些頭皮發麻,但是這回她卻無論如何再扯謊了。
余夫人聽著這話,卻有些氣悶,聲音也不再那麼和緩,「你是他的妻子,怎麼能不知道?」
容蘭咬唇,不說話。
余夫人見她低頭不語,眉頭皺緊,這丫頭真不討喜,一點用都沒有。想著這個,余夫人也不願再看容蘭一眼,而是繼續去憂慮兒子怎麼突然身子弱這個問題。
阿燦看起來斯斯文文,可是這身子可一直很好的,怎麼突然就弱了?想起前陣子丫鬟彙報說三少爺的被子什麼換洗得很勤以及半夜還能聽到三少奶奶嬉笑聲的話后,靈光一現,想出了緣由。於是余夫人看向容蘭的目光有了深意。
沉吟一番后,她見丫鬟都站得遠遠的,便道:「阿燦雖然年輕,有的是精力,但也講究個節制,你得注意點。」
這話說得極含蓄,以至於容蘭半晌后才明白是什麼意思,然後,她的臉就情不自禁有些燙了——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冤枉委屈!
她是很想節制啊!可是阿燦一點都不節制啊!這怎麼可以怪她呢!真是太偏心了!
更何況,這近十天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阿燦都沒再碰過她了!還要怎麼節制啊!
想到這,容蘭幽幽道:「婆婆,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那個了……」
容蘭只是委屈的想要解釋,然而這話聽在余夫人耳里,則又是一樁驚事,她道:「什麼?」
容蘭見余夫人不信,更加「真誠」的道:「是真的呀。」
不節制掏空身子體弱是大事,可是新婚夫妻多日不行房更是一件大事!余夫人看容蘭不像是說謊的樣子,腦子裡迅速飛轉起來了!
為什麼多日不行房?按理來說阿燦年輕氣盛應該夜夜念叨才是,當年自己官人不就這樣……
究竟是什麼原因?
是阿燦不喜歡這丫頭所以不願意碰她?
不是啊,阿燦如果不喜歡她都不會跟她睡一起,更不會時不時的在她數落她的時候開口維護了……
難道是阿燦不行?
也不會啊,那帕子她還收著呢,而且起初時候看這丫頭走路也確實是經了事的樣子……
那是……原先還行到後面不行了?
為什麼不行?
是身子弱么?
是了是了,身子弱不行,所以想著去強身!
恍然間,余夫人感覺到自己抓住了真相!可是這個真相太驚人了,她的臉色不由變了。她看著一臉委屈的容蘭,心潮洶湧,她想著是不是該去問問阿燦是怎麼回事,可是阿燦臉皮那麼薄,估計是打死都不會承認這事的。可是不弄清楚又怎麼行呢!這可是關係著阿燦的香火大事啊!
想了又想,余夫人終於打定了主意,既然一開始行那就說明沒有本質的問題,只要稍加註意一下想來也能恢復的,於是她沉沉道:「把身子練練好也是好的,你也就別管了……」
「啊?」容蘭如何知道余夫人的思緒已經轉了十八道越想越偏了,所以乍聽得這話沒反應過來。
余夫人瞅了她一眼,繼續道:「但是你也別讓他太累著,讓廚子多做點好吃的讓他多補補……回頭我讓人再送點……來……」嗯,有必要的時候葯補一下!
「嗯。」這個聽明白了,她也正有此意,這幾天呆燦胃口明顯大了許多。
「另外……」余夫人想到下面的話,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她虛咳了一下,才道,「另外,你也主動一些,勾著點他的心思……」
余夫人越說越小聲,越說老臉越紅,可偏偏還要念著身份作出端然肅正的樣子。
而容蘭卻茫然了,這婆婆說話怎麼越來越聽不懂了,到底什麼意思啊,「婆婆,主動什麼?要勾他什麼心思?」
余夫人見她傻傻發問一派天真,表情變得極不自然,本來不想解釋,可一想后還是硬著頭皮道:「我還等著抱孫子呢,你們總不……那個怎麼行?阿燦要是發懶,你就多主動一點么!」
容蘭聞言,張大嘴巴,明白了,然後她連忙低下頭,也不是不好意思,而是生怕嘴角止不住露出的笑被看到——哦呵呵呵,婆婆您想的太遠了吧!
眼珠子咕嚕嚕的轉了幾下后,她又斂神小聲道:「婆婆,那我該怎麼主動啊?」
聲音是嬌滴滴的,語氣是無比誠懇的,十足虛心求教的樣子,然而……
兒媳婦跟婆婆求教這種問題是怎麼回事啊!
饒是余夫人再想假裝若無其事,也到底綳不住了,她閃爍著目光道:「這個,你出嫁的時候你娘沒教你?」——她出嫁的前夕,娘親可跟她說了一晚上面紅耳赤的話。
容蘭卻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同時還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直瞅著她瞧。
余夫人想著她的身世也瞭然,而後心生煩意,從來都是娘教女兒,哪有婆婆教媳婦的,可是要不教……這半天都白說了。內心掙扎了片刻,余夫人抿緊的唇終於鬆開了。她看著容蘭,道:「你坐過來些,我跟你說。」
容蘭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而後挪起椅子就坐了過去。而在婆婆的傳授過程中,她這眼睛,賊亮賊亮的!
哦呵呵,原來婆婆還有這麼一面啊!
婆媳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外邊的丫鬟無意瞥見各個詫異——這是怎麼回事啊?
而在這時,練了一早上的余燦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事實證明,余夫人的想象力還是很豐富的,同樣,她也是呆傻呆傻的。
事實證明,阿燦還是很衰的……竟被他媽懷疑不行……
事實證明,蘇渣坑爹水平還是很厲害的,\(^o^)/~
可是,強身之後已經很厲害了,再來個食補藥補什麼的,俺怎麼覺得會有一場天雷地火即將發生呢(⊙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