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千金為買佳人笑
「一、一千兩?」季學彬驚得有些結巴。「見個面而已,你就出一千兩啊?」去京城最大的青樓慶春樓找最當紅的花魁娘子春風一度,也用不著一千兩啊!
嚴凌則嘻嘻笑著說:「溫兄弟不如把這一千兩給我,我幫你對詩!」
他這麼說,自然是開玩笑了,不想下一秒溫明珠就將銀票拍到了他懷裡,笑盈盈地說:「那交給你了。」竟是一副認真而高興的樣子。嚴凌這才知道,她是真的想要用一千兩來替代做詩啊!心裡不由暗暗咂舌,這樣「人傻錢多」的傢伙,還真是第一次見著!
「那我卻之不恭啦!」飛來橫財,不要白不要。有了這一千兩,這個月他都可以盡情地花天酒地了。正樂顛顛地將那銀票收起來,不想旁邊卻橫過來一雙白皙而修長的手,制止了他正欲往懷裡揣錢的動作。
嚴凌還以為是溫明珠反悔,一抬頭,發現卻是一直沉默不語的陸浸秋。嚴凌揚了揚眉:「陸大人有何見教啊?」
陸浸秋說:「對詩不過舉手之勞,況朋友之間,何以收此重金?你將錢還與溫兄弟,我來對。」
這下嚴凌不高興了:「陸大人的意思,是說我不拿溫兄弟當朋友?還是說我坑朋友的錢?」
「你覺得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陸浸秋也不客氣,他就是看不慣這種行徑。
易玄之見快要吵起來了,連忙插身到中間,將兩人分開:「好了,好了,都歇口氣。陸大人第一次來,不知道小凌子的脾氣。小凌子只是開玩笑,回頭就還給溫兄弟啦!」
說罷,又回身面向嚴凌,朝他使了個眼色,一邊便將銀票從他手裡抽了出來,笑嘻嘻地還給溫明珠。「溫兄弟快將錢收起來,陸大人幫你對詩呢!陸大人的文采,可是我們這些人當中,頂好的!」
溫明珠從善如流地收了回來。
對面的舫上出下句,陸浸秋接下面一句,在你來我往的對詩中,因為剛才那一段小插曲沉寂下去的氣氛再一次熱烈起來。
唯獨嚴凌一人坐回艙里,埋頭喝酒生悶氣。他祖父是都察院的第一把手,父親與伯父都是大將軍,手握重權,正所謂赫赫家世,就是在京中這一干貴公子中,也是數一數二的。那陸浸秋不過就是個知府家的公子,仗著中了個狀元,竟然對他這樣無禮?!看他不……
正氣哼哼地想著,忽然眼前出現了一張極為眼熟的銀票。嚴凌喝酒的動作滯了滯,微一回頭,就對上了溫明珠那張雌雄莫辨的漂亮臉蛋。此時眉眼彎了彎,輕聲說:「這個給你,別生氣了。」
嚴凌怔了怔,下意識地接過來。
溫明珠朝他笑了笑,便轉身擠回了人群。
陸浸秋對上了詩,那花魁娘子卻並沒有依言出來相見,反而是差了個身手敏捷的小廝送了兩張邀請帖過來,溫明珠和陸浸秋一人一張。
溫明珠好奇是什麼帖子,當即三兩下就打開了去。裡面夾了張粉色的桃花小箋,寫了三日後的時間,在天香樓有個什麼花會,邀請她到時候去參加。
「花會?」溫明珠好奇地問。「是什麼,賞花的?」
季學彬湊過來看了看,便瞭然於胸,積極主動地擔起了為小白兄弟解釋清楚的重任:「這『花會』是青樓里的專用名詞,就是樓里來了新美人第一次登台獻藝,然後廣發英雄帖,邀請一些有錢有勢的人來競價。」
「競價?競什麼價?」
「競當這美人的第一位入幕之賓啊!」
「入幕之賓!」溫明珠的眼睛頓時亮晶晶了起來。
又有人湊近來看過那帖之後,說道:「據說這顧凌波是世間少有的美貌!上個月隔著帘子彈了一曲,退場時有人瞧見了側顏,據說美得清新絕俗,於是,便有了『凌波仙子』的美稱!」
這個顧凌波還是個話題人物,一提起她,一群少年們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得熱鬧非凡。溫明珠的眼睛則是越聽越亮,只差沒在臉上直接寫是「我要去」三個大字了。
易玄之知道她動了念頭,湊到她身後,悄聲說:「溫兄弟準備去么?」
「當然去啦!」溫明珠回眸覷了他一眼,回答得非常理所當然。
「三日後我在任上出不來,溫兄弟不如找陸大人陪著去,正巧他也收了帖子。」其實這一番話,只要稍加細品,就知道完全就是推脫之辭。陸浸秋與他是同僚,他要上任出不來,莫非陸浸秋就出得來了?再說了,那天香花會是晚間時分,如今又不是非常時期,翰林院還得上晚班了?
但溫明珠顯然沒有多想,當即「嗯」了聲,笑盈盈地將帖子納入懷中。
一群人游完湖上岸,又找了個園子聽戲吃酒斗詩,一直鬧騰到晚上,方才盡了興各自散場。
送溫明珠上了馬車,易玄之終於長長地吁出一口氣,一直高懸著的一顆心,也終於妥妥地安放回了肚子里。
回到家,立即吩咐門房,從今往後,若是再有姓「溫」的找他,不管是公子小姐,同窗還是陌生人,即便是一隻蒼蠅一隻爬蟲,只要姓溫,都不許放進來!一概說他新官上任,兢兢業業地工作,不在家中!
花會當天薄暮時分,溫明珠將自己打扮成翩翩少年模樣,興沖沖地跑去找陸浸秋。卻被陸府的門房告知,陸大人這幾天在翰林院加班,已經有兩天沒有回過府了。溫明珠不由有些失望,然後想到了自己的好兄弟,當即又轉道去相府找易玄之。不想易玄之也在翰林院加班,沒在家中。
「該死的翰林院!」溫明珠氣得直捏拳。居然敢跟她搶人!搶了一個還不算,竟然兩個都搶了!太過份了!不過這會兒花會要緊,至於翰林院的那幫老頭,回頭再狠狠地收拾他們!
溫明珠一路忿忿地來到天香樓門前,剛下車,卻聽得旁邊有人欣喜地喚了聲:「溫兄弟!」
溫明珠愣了愣,定睛一看。道旁站了個十七、八歲的紫衣少年,雖不及陸浸秋和易玄之那般俊美,卻也唇紅齒白,劍眉星目的,十分清秀。溫明珠記得這個少年,好像是泛舟那日與陸浸秋起爭執的那個少年,但她記不得他叫什麼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