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無知者無畏
「呃……那是因為我家是做胭脂水粉生意的啊!京中大部分人家的小姐都來光顧過生意,我躲在暗房裡,悄悄瞧見的!」溫明珠扯起謊來,那是臉不紅氣不喘的,十分順溜。
「原來如此。」大家紛紛點頭作恍然大悟狀。「……那溫兄弟見過的,當數哪家小姐最漂亮呢?」
溫明珠摸出扇子來搖了搖:「那當然是,寧遠侯府的蕭雪曼蕭小姐了!」
「聽說她跟明珠公主很要好誒,會不會……」會不會也任性妄為,非常不像話呢!
立馬就有人反駁說:「明珠公主是皇上特許的,招三個駙馬,她又沒有。依我看,娶個與明珠公主交好的小姐倒是件好事。一來,不用當三分之一駙馬,被人嘲笑。二來,有明珠公主照拂,何愁仕途不順呢?」
「也是。」大家紛紛附和。
自從話題轉到自己身上了,溫明珠便不說話了,只豎起耳朵聽。易玄之在旁邊聽著膽戰心驚的,為自己的這一群「無知」的狐朋狗友們捏了把汗。正逢酒煮好了,連忙提了過來,招呼大家喝酒。
溫明珠也端了個酒杯,跟士子們圍著桌子坐成一圈。易玄之怕溫明珠喝不了酒,萬一不勝酒力醉倒了,就不太好了。便把自己杯里的酒一飲而盡后,取了她手中的酒過來,然後將空杯塞給她,捧著做做樣子。溫明珠不由瞧了他一眼。
「越想越覺得啟元方才的那番話說得在理。」兩杯下肚,嚴凌又重拾了話題。「明珠公主沒法娶,娶個與她交好的小姐,還真是一本萬利的好事!」
「嗯嗯!」大家紛紛點頭稱是。他們都出身於權貴世家,娶個正妻來在家裡供著,就算性格合不來,感情不好,大不了再找幾個溫柔可心的侍妾。
「那……哪些小姐跟明珠公主的關係比較好?」
溫明珠正想趁機提拔下公主黨們的身價,易玄之卻扯了扯她的衣袖,往船頭的陸浸秋指了指。「陸大人他……」
這邊熱鬧非凡,陸浸秋卻獨自坐在船頭垂釣。江風輕輕吹拂著他的髮絲和衣角,有種超然世外的清靜與孤寂。
果然,溫明珠動「惻隱之心」了,起身出艙。
易玄之暗暗抹了把汗,再讓她聽下去,真不知道那幫狐朋狗友還會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雖然他想看他們笑話,可也不想他們倒大霉。
溫明珠蹲到了陸浸秋身旁,朝他腳邊的魚簍里瞧了瞧,裡面空空如也,一條魚都沒有。再抬頭看看陸浸秋,他正認真出神地釣魚,並沒有察覺旁邊多了個人。眼瞼低垂,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水面上,沉靜得有些哀傷。
風輕輕地吹,溫明珠托著下巴靜靜地欣賞著美男的側顏,袖管滑落下來,露出半截晶瑩如玉的小臂,場景格外靜美。忽而溫明珠將粉潤潤的小嘴嘟起來,朝著陸浸秋的臉輕輕地吹送出一口氣。
一連吹了三口,遲鈍的陸浸秋終於感覺到了異樣。側了側頭,驀然瞧見一雙晶瑩的眼睛望著他,心頭一驚,臉也倏地紅了起來。
「陸大人在想什麼,這麼出神?」他釣了這麼久的魚,一條都沒釣著,合著都在發獃哪?
「啊……沒想什麼……」陸浸秋覺得自己有些奇怪,面對著的明明是個男子,為什麼自己會覺得有些害臊。臉陣陣地發紅,彷彿是在與小姑娘說話似的。
「陸大人經常釣魚?」
「……也不是很經常……就偶爾……」還是很害臊怎麼辦,自己該不會是有什麼不好的癖好吧?!雖然這位溫兄弟雖然生得唇紅齒白,很像姑娘家,但是他始終是男的啊!
忽而風中隱隱迢遞來一股脂粉的香氣,溫明珠回頭看去,就看到有一艘彩絹飄揚的畫舫緩緩駛來。船頭站了幾個穿著艷麗的妙齡女子,看到溫明珠回頭,便湊在一起,捏著帕子「格格」嬌笑起來。
「快看哪,那邊船上有幾位好俊俏的相公!」語氣輕佻而嬌媚,一聽就知道不是良家婦女。
溫明珠眨了眨眼睛,便站起身來,頗感興趣地回頭問易玄之:「那個、是不是青樓的畫舫?」
易玄之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真的是怕什麼,來什麼。原本溫明珠想去逛青樓,他犧牲了「好兄弟們」的安危,將她忽悠了過來,不想竟然游個湖,還能遇上天香樓的畫舫。
天香樓在京城,論規模只能算是二流,但論起名氣來,卻是一等一的。主要原因便是,這天香樓實在太與眾不同了。樓里的姑娘來大江南北,各個不同的地方,容貌也是各有各的美貌。最特別的是,每個姑娘的屋子,都是按照她們老家的風俗民情來裝飾的。比如從江南竹源來的姑娘,屋裡的裝飾一律全是竹器。而從塞外來的,那屋裡就是土凳獸皮,十足的塞外風情。
易玄之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溫明珠的問題,船艙里的「狐朋狗友」們亦看到了天香樓的畫舫,紛紛出了來。有人更是笑著高喊了一聲:「相請不如偶遇,姑娘們過來喝杯酒吧!」
那邊舫上的姑娘們也是你一言我一語的,說湖上顛簸,應該是公子們過去才是。
你來我往的說話間,兩艘畫舫漸漸靠近。溫明珠的目光在船頭那幾位姑娘臉上一一掃過,覺得容貌也不過如此,便笑著大聲問:「對面船上可有花魁娘子在?」
對面一個粉衣女子聞言,瞅著溫明珠笑:「這位小公子年紀小,胃口倒是刁,一開口就要見花魁娘子。」溫明珠身量纖細嬌小,作男子打扮,看上去也就像是十二、三歲,介於男童與少年之間的男孩子。
溫明珠笑嘻嘻地說:「有花魁娘子在,自然要看一看了,好機會不能錯過嘛!」
易玄之他們的這艘畫舫是雙層的,裝飾也非常華麗,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普通人家。那粉衣女子回眸示意,便有一個梳著雙環髻的小丫頭轉身進舫去了。過了一會,方才出來,拊在那粉衣女子耳邊低語了幾句。那粉衣女子抬眸笑了笑,說道:「我們娘子說了,要對詩,小公子若是能對上,娘子就會出來一見。」
「哈,對詩?」對詩是什麼東西,溫明珠還真不會。為難地抓抓臉,想了想,麻利地從懷裡摸出一張銀票,展到身前,認真地問:「我不會對詩,用一千兩銀票代替,可以不?」
一出手就是一千兩,任是周旁都是權貴人家的弟子,卻也是將他們都驚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