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故人初遇6
水佳雪臉上的表情一成不變，這讓莫然莫名地心疼擔憂起來。
豪門，從來就不僅僅只有表面那一層光鮮亮麗，幕後從來都不缺少爭鬥廝殺。
財富越多，鬥爭就越慘烈。
就比如古代的帝王富有天下，但儲位之爭，歷朝歷代，都血跡斑斑。
在財富的耀眼光環下，讓很多身在其中的人，根本看不到屬於家庭血緣親情的微弱星芒。
在這一方面，豪門，遠沒有普通家庭讓人身心愉悅，至少他們活得快樂單純。
佳雪這樣一個普通市井小民家長大的孩子，又怎麼能夠理解豪門之爭呢？又怎麼能想到這一團和氣的背後，時時處處風刀霜劍嚴相逼呢？
可是她卻又顯然不喜歡自己，該怎麼才能幫到她呢？
莫然想到這裡不禁苦笑：他怎麼對一個才認識的女孩子有這麼多的擔憂呢？
按理說，他應該站在佳儀這一邊，立場堅定地討厭佳雪才對呀！畢竟她是水遠程在外面找小三所生的女兒！
應該是因為剛才文姨對佳儀的「教導」讓他看不慣吧？
男人天生就是同情弱者的，現在，佳儀有文姨手把手地教導，母女二人抱團做戰，只有佳雪勢單力孤。
真想不到，自己還有這份熱心。
只可惜美人兒卻根本不領情……
宴會開始了，水遠程帶著妻女給大家敬酒，客人們也紛紛賀他尋回愛女，整個宴會廳花團錦簇、衣香鬢影，好一派歌舞生平的景象，彷彿在展示著一個屬於水家的太平盛世。
莫然卻在擔心，這盛世的背後，那即將開始的酷烈爭鬥。
他的目光，因此格外關注人群中那一身寶石藍俏麗身影。
正自出神，耳邊傳來佳儀甜膩膩的聲音：「寒哥哥！」
莫然「嗯？」了一聲，轉頭微笑著看向她。
佳儀卻還是順著他剛才看的方向找了找，不滿地問：「寒哥哥剛才在看什麼呢這麼出神！」
「我能看什麼啊。」莫然含糊過去。
佳儀眼珠一轉，嬌媚地問：「你是在看我姐姐吧？」
「你說是就是了。」她這麼問，自然是看到了，極力否認，反而不好。
佳儀聽他承認了，反而沒什麼話可接了：她很不滿，卻又不適合表現出來，想了想半開玩笑地說：「寒哥哥，你對我姐姐很有興趣？」
莫然轉頭看看她，一笑，並不回答。
佳儀連碰了兩個軟釘子，不禁有些氣惱，半真半假嬌嗔地說：「我要不喜歡這個姐姐了，她一回來，連寒哥哥都只喜歡她不喜歡佳儀了。」
莫然生怕自己的反應會對佳雪造成傷害，連忙想要解釋，卻又覺得這樣會表現得太過在意造成反效果，於是又笑了笑，對佳儀說：「喜歡你的人，不會因為別人不喜歡你，不喜歡你的人，也不會因為別人變得喜歡你。能決定別人喜不喜歡你的，永遠是你自己。」
「不對，我可聽說喜歡一個人，可是沒有理由的。」
莫然想了想，自己對佳雪的關心，的確就多餘而又沒理由，於是也不反駁她：「也對，那麼兩個人相處的感覺，是兩個當事人自己決定的。」
佳儀歪頭看看他：「那寒哥哥喜不喜歡我，也是咱們兩個可以決定的？」
莫然抓抓頭髮，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其實不得不承認，佳儀是小美女一枚，父親那邊，也暗示過他們跟水家世交，如果能夠走得更近一步再好不過。
歷來，錢權是不分家的，莫家從政，有水家在背後支持；而水家經商，又有莫家多方照顧。
莫然今年已經二十一了，馬上大學畢業即將參加工作，與水家怎麼樣才叫更近一步、怎麼樣才能夠更穩固抱團作戰，他心裡非常清楚。
只是－－在他心裡，佳儀真的更像一個小妹妹，這種心態，不僅僅是她今年才十六歲一個原因造成的。
兩家世交，他們幾乎可說是一塊兒長大的，她還穿開襠褲時，就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的身後叫「寒哥哥」了。
只不過，小孩子都喜歡跟比自己大的孩子一塊玩，但大孩子的目光，卻永遠追逐著更大的孩子。
比自己小的，都是不懂事、粘人的小麻煩而已。
當年，他被教導要讓著小妹妹、要照顧小妹妹，聽得多了，勉強接受了這個小尾巴的同時，她是妹妹的形象定位，也在腦海中根深蒂固了。
佳儀被欺負，他會憤怒，佳儀哭，他會心疼。
但喜歡佳儀嗎？
答案雖然是肯定的，卻只是兄妹之情。
不過－－他有感覺，佳儀對他，卻不是如此。
這兩年小丫頭情竇初開，慢慢地甚至知道試探他的心意了，他想要剖明心跡，卻又覺得父親的話，有一定的道理。
男兒志在四方，女人，不過是衣服而已。
而佳儀，無疑是一件體面的、能提升自己氣質、檔次的衣服。
反正衣服都差不多，何不選一件對自己有幫助的呢？
看得雖然透徹，只是感情和理智向來是幾乎對立的兩條線，而他此時，理智還沒有穩佔上風，所以一直猶豫著，兩人的關係也因此曖昧不明。
但今天，他卻突然心境豁然開朗了－－水佳雪，同樣是水叔叔的女兒，那他完全可以不用糾結對佳儀的感覺，她，可以永遠地做妹妹。
佳儀見他只顧著出神不回答，不滿地嘟起小嘴兒抱怨：「寒哥哥想什麼呢？！」
莫然開口：「我在想，有些話該怎麼跟你說。」
「我們兩個，還有話需要猶豫著不知道怎麼說嗎？」
莫然心下放鬆，因為可以自然而然地把話接下去了：「也對，你是我最疼最愛的妹妹呢，這麼親密的關係，的確沒有什麼不能說。」
佳儀甜甜一笑：「說吧，寒哥哥。」
莫然笑，故做一派輕鬆地挑挑眉：「我已經說完了啊。」
佳儀不笨，女孩子又天生纖細敏感，她有點震驚地看向莫然，臉色就變了，紅一陣、白一陣。
莫然的心立即提了起來，生怕她會難過哭泣，鬧大了可就不好看了。
好在佳儀直愣愣看了他足足有四五秒鐘，突然咬咬嘴唇，一字一頓地拋下了句：「好……好……我明白了！」轉身跑向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