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提前聯繫

凌晨四點，周雪便像真正的十七歲那年一樣，早早地起床了。

周家是開包子鋪的，自然要早早起來、除卻周星以外全家上陣包包子。

周星之所以特殊，是周家連收養的她在內四個女兒，卻只有一個寶貝兒子。

農村人傳宗接代的觀念極重，生了三個女兒才生到一個寶貝兒子，這個家會重男輕女到什麼地步，可以想象。

所以這個家裡其實不止她過得憋屈，那周星那是可以隨便騎在哪個姐姐頭上來事兒的。

現在，她拿著這支鋼筆出現在客廳里，立即引起兩個姐姐周月和周雲的注意，她們的眼神里分明都寫著想要。

周雪只是一笑，精乖地把筆放在任月娥揉面的案板上，低頭說：「媽，老師還獎勵了一支派克筆，我因為太喜歡了，就留在手裡玩了兩天，但是一次都沒有用過。現在交給媽媽，由媽媽來分配吧。」

任月娥看她一眼，又看看兩眼放光的二女兒和三女兒，猶豫了一下，卻還是說：「留給周星吧，就一支筆你們仨也沒辦法分。」

周雪早就料到這樣的答案，一點也不在意地坐過去包包子了，周月和周雲對視一眼，眼底全寫著不滿。

周雪忙到了六點半，才走出家門去學校補課。

包子鋪是上下兩層的臨街坊店面，樓上住著一家六口、堆放著各種材料，樓下就是店面。

出了包子鋪，周雪回頭看了眼，雖然現在她上不上學不會再受養母控制，但今天沒有像上世一樣鬧了個雞飛狗跳，真是一個好的開始。

周雪的心情無比輕鬆。

她沒有立即去趕公交車，而是走到報亭邊，翻出自己夾在書頁里那張全新的貳塊錢，回憶起生父這個時候所用的手機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接通了，只聽到生父疑惑的聲音：「喂－－你是？」

周雪的淚差點就要滴下來。

能聽到爸爸的聲音，真好！

父親還活著，沒有突發心臟病。

沒有把他軟弱無能的女兒，突然拋棄在鬥爭無所不在的所謂豪門。

如果按照上一世的節奏，水遠程還要苦苦尋覓她整整兩年，她也在包子鋪被折磨兩年之後，才會突然一步登天。

可現在，命運控制在她自己手中。

周雪知道此時的自己對父親來說，還是個完全的陌生人，於是深吸了口氣，淡淡地說：「我看到網路上的尋人啟事，您一直在尋找失散的女兒？」

水遠程精神一振：「你有線索？」

「十八年前，您曾經在魔都認識了一個姿色可人的打工妹，她的名字叫吳秀麗。您結婚的時候，她曾經去尋找過你，說她已經懷孕四個月。六個月後她在魔都『麗人』女子醫院跟你聯繫了一次，說生下一個女嬰。您趕到麗人的時候，卻已經人去樓空，因為那是間很小的私人醫院管理鬆散，所以那個未婚生育的女子留下的身份信息、地址什麼都是假的。」

這一段往事，上一世的她這時還是不知道的。

不過，這時的周雪，實在是再清楚不過。

當時，吳秀麗並不是出院回了老家，而是跳江自盡，臨死前打電話給暗戀自己的周剛，把孩子所在的出租屋地址留給了他。

周剛沒有來得及救下吳秀麗，只好把孩子抱回家，因此還與老婆大吵一架，任月娥憤而辭職，隻身回了娘家B城。

周剛突然間面對5歲的大女兒、3歲的二女兒，以及4個月的三女兒和一個幾天大的棄嬰，肯定沒有辦法打工，只好在老鄉的幫助下，追著任月娥來到她的老家。

此後，就在B城做小生意，慢慢拉扯著孩子們長大。

所以，水遠程的尋子方向從頭到尾就是個錯誤。

＊＊＊

魔都紫雲山雲峰別墅內。

水遠程正坐在餐桌邊優雅地吃著早餐。

這個電話打破了一切平靜，此時此刻，他激動地手都有些顫抖了。

水遠程結婚十幾年，夫妻兩人先後遇到生育問題，人到中年求子無望后，便想起當初年少風流時，有一個打工妹曾經說給他生過一個女兒。

如果找來做過親子鑒定，確定他真的曾經生過一個女兒的話，不僅水家有后，而且，也可以證實一個他心中多年的疑惑。

可從著手尋找到現在，足足有一年了，他花了一年的時間，把模糊記得的XX省J市和H市都快翻了個遍，雖然找到了吳秀麗的老家，卻只打聽到吳秀麗死了，沒有得到孩子一絲一毫的線索。

報紙、電視、網路，所有能想到的渠道，都不惜重金髮布過尋人啟事，但是三年來，這個陌生來電，是最有價值的一條線索！

打電話的這個人，對當年的事知之甚詳，很可能是當時的知情人！

他強壓住激動，冷靜地問：「我們可以見面詳談嗎？請問我該怎麼聯繫你？」

周雪飛快地報出了養父包子鋪的地址，說：「你記好了嗎？」

水遠程剛剛嗯了一聲，還要再問細節，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長途話費很貴的，不是周雪小氣在乎錢，而是她只有兩塊錢。

水遠程哪知道周雪是掐著時間打的這個電話，還以為線索提供者是為了保持神秘，又或者她只知道這麼多想騙他過去，索要一點提供線索的費用。

可這都不重要，事關女兒，那人又提供這麼詳細的資料了，他肯定是要跑一趟的。

這麼想著，他轉身對管家說：「黃叔，備車，通知文蓮，立即去B城。」

話音剛落，文蓮恰巧從樓梯上走下來，黃叔立即微微躬身施了一禮，恭敬地招呼：「夫人早上好。」

文蓮唇角掛著絲雍容典雅的笑意，對管家淡淡點了個頭，一邊輕輕抬了抬保養得嬌嫩白晰的手，示意黃叔去忙吧。

她剛才下樓時只聽到個話尾巴，現在見水遠程聽到說話轉過頭來，便溫柔一笑，輕聲問：「去B城？還要我一道去？發生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了嗎？」

水遠程心下還是非常激動，面上卻已經淡然了許多，不緊不慢地回答：「唔，有人打電話過來，說有當年吳秀麗的消息。」說這話時，他不動聲色地觀察文蓮的表情。

文蓮很淡定，只是苦苦一笑：「其實我真想不通，你是太想要個孩子呢，還是在追憶那個人。」說到這裡，她非常失落地嘆息著提醒：「遠程，我們都不能生啊。」

水遠程沒有接話。

這件事怎麼算，都是他理虧。是他在與她結婚前後，還與別的女人糾葛不斷，所以才會有個還沒有得到證實的女兒。

任何一個當老婆的，丈夫要去尋找前女友生的孩子下落，都要阻止抗議。

可文蓮卻很無奈地從默許到參與他的行動，只因為，她不能生育，而水家卻不能無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