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妻(  卷一  一入帝王家 爭執

帝王妻(  卷一  一入帝王家 爭執

「這……是什麼?」才踏進內室,滿室珠光寶氣,華麗迎來,耀人眼,灼人瞳。

雲喬笑吟吟施禮:「稟王妃,這是宮裡賞來的東西,管家說先請王妃選了喜歡的,再放到庫里去。」

邁著悠閑步子,到了各式敞開的箱盒前,執起一串色潤珠勻的珍珠鏈子,諶墨笑問:「雲喬,以前姐姐也常收到這些東西么?」

雲喬垂首:「『王妃』她不喜歡,久了,王爺也便不再……」

姐姐高貴,怕污了潔凈心靈,而她,本就是粗野惡人一枚。「姐姐不喜歡,我喜歡,告訴顧管家,這些東西我全收下了。」

「……是。」

諶墨又望向堆在室央圓桌上的長篋,「那又是什麼?」

「是西域蜜桔和蜜瓜。」昭夕掀開篋盒,當即清香滿溢全室,「是西域才到的貢品,王爺在宮裡,特地吩咐宮侍給送來的。」

姐夫夫君,你想做什麼呢?諶墨一眉輕挑,捏起精緻宮盤內一片切得厚薄適中的蜜瓜放進薄薄小嘴內,嗯,好吃,委實開胃。「王爺的恩典,我都收下了。」

姐夫夫君,你一心償欠,這份情,我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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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霽侯爺。」

諶霽聞聲,半轉身量微微揖首,「廣仁王、廣義王,為臣見禮。」

傅澈大眼珠子眯細,圍著諶小侯爺轉個五六圈,一手摸上光滑下巴,「小侯爺,你確定你是昨晚在天香樓大鬧的那個?」

「王爺英明,王爺確定了,就是確定了。」諶霽眉未抬,目未動,貌似恭謹。

傅津笑得輕佻,「小霽侯爺,本王很是好奇,你這副冰肌玉貌如何為惡?」言間貼近一步,語態親昵,狎玩之意甚濃。

諶霽也不退讓,臉上依然是雷打不動的冰樣表情,道:「諶霽不才,幸與廣仁王爺齊名。王爺美姿天儀我朝第一,若是委實好奇,不妨攬鏡自視。」

「哈哈……,小霽侯,你這話說得在理,我喜歡。」傅澈撫掌大笑,「看樣子,你是準備出宮了,找個地方,喝上一盅如何?」

「廣義王盛情,為臣……」

「諶霽,你在這裡?本王到處找你。」諶霽話未訖,有人邁著成穩步履,揚著篤定聲嗓,行到近前,又訝聲道,「五弟、六弟也在?怎麼,為兄的打擾到你們了么?」

傅津挑唇一笑,眉際的輕佻猶掛不去,「打擾為弟的興緻倒不打緊,只怕太子大哥怪為弟竟敢肖想太子府的人呢。」

太子傅涵年近三十,身量中等,貌相親藹,與當今天子的凌厲精銳大不相同。元昱皇朝並不遵遁立長為嫡的舊例,而使天子早早立下儲君的一大因素,正是因了太子的這份不同。在過去兩代及現任強勢君王的執導之下,當下朝風偏於銳利,隱流暗伏,危機潛在。天子有意借太子這份和藹氣度,中和各派尖銳爭端。至於最後是否如願,端看太子能否不負所望,攀上伸向皇椅的最頂一階了。

「五弟莫玩笑,為兄有事找諶霽商量,等忙完了這截,再來陪你如何?」

「太子要人,要得還是自己的人,為弟敢不從么?那麼,為弟告退了。」

目送五、六二皇子身影行遠,太子方目注諶霽,不掩關懷:「他們沒有為難你罷?」

諶霽淡道:「太子言重了,為人臣者,談不到為不為難。」

「唉,諶霽,你總是如此淡然。」傅涵拍其肩,「五弟委實鬧得過份了些,本王深知,你所以如此,是怕本王難做。」

諶霽未語,下垂的睫眸內,一片淡芒。

「今日父皇給本王布置了江南水災的功課,你來助我,今日怕又是一夜耗在宮內了。」

「是。」

太子掀足就步,諶霽錯後半身隨行,仙姿玉貌召來一路宮女竊語痴望。而諶小侯爺俱是目不斜視,冷顏不動。有睹此況,傅涵笑詰:「阿霽,這樣的你,實在難以想象你在宮外會有怎樣的胡為。」

「宮內又豈是諶霽能胡為的地方呢?」

「有理。」傅涵頷首,「可是,你並不好色,亦不愛財,又何必做那那些事來污自己的名聲呢?若說是掩人耳目,也大可不必罷?」

「為臣是什麼樣的人,為臣都說不清楚,或許,是太子高看了為臣。」

「本王看人的眼光還不至失准至此。且有一點,本王可以萬分肯定,你面上淡漠,實在骨子裡是個重情之人,尤其家人,在你心裡占著極重的份量。說到這裡,唉~~」行走間,傅涵忽嘆,「若是本王在父皇面前再堅持一些,說不得能使令姊不必再入王府……」

「太子殿下,宮內奇禽良多,更多學舌鸚鵡,還請慎言。」

傅涵恍似初覺,警望四周一眼,「阿霽,你總能適時提醒本王,有你在,本王無憂。」

諶霽又是不語。但是,警音在心際鳴起。重視家人,太子如此看他么?這似乎,並不是一樁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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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錚錚之音,傅洌既驚又喜,步子登時既輕且快。不一時,園內水邊,八角小亭內,白衣佳人斜抱琵琶,似夢中景象,撲面而來。那樣的美景,使他屏了息,駐了足。

「阿墨~~」待一曲停后,他才發出淺喚。

諶墨擲了琵琶,笑語嫣然:「姐夫夫君好。」

他緩緩走近,直到佳人近前,俯視那麗顏,唇角噙笑:「今日的胃口還好么?」

「很好,你派人送來的貢果,果然開胃。」

「若是喜歡什麼東西,只管告訴我,我都會弄來給你。」這樣的寵一個人,尚是首次。寵這樣的一個人兒,卻是得心應手,像是早已做過了千萬遍。

諶墨大眸兒溜轉,「任何東西嗎?」

「但凡我能做到的。」

「因為負疚嗎?」

唇際笑紋微窒:「……你硬要這樣說,也可。」

「你對姐姐,也是這樣的罷?因你不能愛她,所以寵她。但你的寵,召她愛上了你。」

「……是么?」

「姐姐生在深閨,你怕是她見過的第一個外姓男子,且還是她的丈夫。有你這樣一個溫潤如玉又寵她如斯且理所當然能愛能親的男子,要她不愛,怎可能?但你能給她的,卻是除了愛情以外的東西。姐夫夫君,你的溫柔,你的寵,是世上最利的劍。」

「……阿墨,在成婚首日,我和你的姐姐,已有了共識。」

「如你對我說過的么?以兄妹相處?」諶墨眉眼一寒,「你是在告訴我姐姐此後的動情動愛,是咎由自取,或者是自取其辱么?」

傅洌滿腔柔軟情懷遭此冷待,也有了惱意,「你這樣說,是怨本王對令姊太好?我該冷漠以待,還是不聞不問?」

「你若冷漠以待,她或許不致動心。你若不問不聞,她或許不致招死。你沒有不問不聞,卻任她自生自滅,你對她的『太好』,僅是金堆玉砌。她在你王府,為你王妃,你的『寵』,你的『太好』,可將『保護她』囊括其內?」

她眉冷目冷聲冷語冷,字字如寒鏃,盡數釘在了傅洌心版之上。他,怒了,冷冷道:「阿墨,你的提醒,本王記住了,本王會謹言慎行,莫對你『寵』,莫對你『太好』!」

王爺的拂袖而去,亭內兩個丫鬟均嚇得變了臉色。「王妃,奴婢還從來沒有見著王爺發過恁大的火……」

「這下見著了不是?」瞬前尚一片寒冷的冰顏,陡然眉眼生春,粲然轉暖,「昭夕,將西域蜜桔,再拿來幾個給本王妃享用。」

姐夫夫君,這樣,就怒了么?可是,你我的戰爭,才剛剛開始呢。

******

「王爺,王爺……」向來好性的主子起怒,一干婢僕儘是退避三舍,唯有管家顧全亦步亦趨,不離左右。

「何事?」傅洌戛然止步,致使一步之差的管家險把鼻端觸上主子脊骨。

「那個……奴才是來說,王妃她準備在後園,開建一個蓮池……」

傅洌細長鳳目內,怒焰灼灼,幾乎將自己的這位管家面上燒個透洞:「這樣的小事,也需要本王指點你么?何時,本王的管家這般不濟事了?」

天啊天,王爺是真的怒了,不然哪會一氣說出恁多話來?「可是,王爺,您素不喜歡在府內大興土木……」

「府內的事,本王何時過問過了?」

「可是,可是……」

「你若再『可是』下去,本王會懷疑自己用人的眼光。」

「奴才知道了,奴才明白了,府內大小事,盡交由王妃做主就是……」

「下去!」

可是,就算把姨小姐最愛的「澄湖」給佔用了,也沒有問題么?這未能出口的話,嚼爛在了顧全管家肚子里,成了一道懸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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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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