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要求
「是小人唐突了。」掌柜覺著有些失了臉面,一時呆愣著不知該說些什麼。
陸承瑄卻是笑得清雅,溫聲道:「無妨。」
這時忽然一團灰色的影子從木窗口一躍而入。來人正是江韶,他的髮髻略略有些鬆散,一身店小二的服飾上多有幾處皺作一團。
掌柜的嚇得一下抱住頭蹲下了,「饒命阿大爺!」
江韶有些疑惑他的反應,「誰說要你的命了?」
「掌柜的,這人是我的屬下,他此時有事相稟,你且先退下。」陸承瑄不曾想到這福滿樓的掌柜居然這樣膽小,一時只覺好笑。
掌柜的立刻逃也似的出了雅間,被江韶無心這麼一嚇,險些令他當場暈倒。
主僕二人被他逗得有些想笑,然而在對視一眼后,二人面上的表情不約而同的冷了下來。「你說今日帶她來見我,現在我想知道,人在哪裡?」
陸承瑄語氣平淡,然而江韶卻從中聽出一絲極為冷冽的意味。他不知該如何來回答自家主子,若說那個人不是趙木樨,只怕他又要傷心好一陣子了!不忍心叫陸承瑄傷心失落,江韶心裡一時有了個主意。
「那個……她……」
「她怎麼了?!」陸承瑄有些急了。
「她說她今日要好生準備準備,改日再來。」並不是多麼擅長編造謊言,江韶只能使勁控制自己的語氣,盡量使它聽起來正常一些。
陸承瑄聞言卻霎時變了臉色,「改日?為何是改日,不是說好了今日前來嗎?」
「殿下切莫多想,興許她是有什麼事情要辦呢。」江韶在心中暗自慶幸,自家殿下只怕在正午時分恰好睡著了,且福滿樓的人並未將午時之事告知於他。若他知道是自己將那姑娘扛在身上跑開了,不知該是何種反應?
江韶沒有勇氣挑戰那樣的後果。然而轉念一想,既然那人不是趙木樨,便實在不該教殿下日日記掛於心!
「是嗎?」陸承瑄的眸子忽然失了光采。他揚起唇角,卻是一個幾為苦澀的笑容。「都是我的錯!昨日我不該整夜不睡才致今日午時睡得背過頭去了,她大概是生我的氣了!可我……一想到第二日可以見到她,我又如何能夠安穩入眠?」
「殿下,她——」江韶從來都知道陸承瑄對趙木樨十分在意,可從來不曾想過他竟然對那個名喚趙木樨的姑娘情深至此!
「她怎麼了?阿樨怎麼了?!」陸承瑄的雙手緊緊按住江韶的肩,手背上有數根青筋猙獰暴起。
「她……我……沒什麼……」見陸承瑄如此,欲對陸承瑄道明真相的江韶猶豫了。
三王殿下如此痴戀趙木樨,甚至甘願為她以身犯險。江韶實在有些擔憂,若此時告知他那人根本不是趙木樨,只怕他極有可能會陷入暴怒中。
此刻的江韶心中十分矛盾,一方面希望那人就是殿下苦苦找尋的趙木樨,另一方面又希望那個人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丫鬟。畢竟,那個人身懷武藝,且性子又粗直,舉手投足間全無半點大家閨秀的姿態。連他這樣一個王爺身邊的隨從都看不上的人,莫說是三王殿下了!
「阿韶,你我相識多年,我希望你不要對我有所隱瞞。」
江韶一聽這話卻有些不自在了,感情主子這是不信任他?他想起自己費盡心思為三王殿下打點思量,如今卻要領受不被信任的對待,心中越發不好受起來。
「屬下這就去將那林姑娘帶來!」他留下這麼一句話,竟然直直經由木窗跳了出去,動作如同行雲流水般賞心悅目。
耳邊只聽見'砰'的一聲,林清莫名其妙的被從天而降的黑影砸倒了。
「痛……」忍不住齜著牙低呼了一個字,有沒有誰能告訴她,這是在鬧的哪一出?
江韶到底是個練家子,在撞到林清時他便生生逆轉了幾欲傾倒的身子向後跳了一步,待他安穩落地時,耳邊飄過一聲壓抑的痛呼。
見林清就那麼趴在地上,他到底有些過意不去了。「抱歉。」
林清卻只拿白眼看他,拍拍衣袖上的灰塵便自顧自的站起來了:「你的道歉我收下了,今日我來只為一件事,帶我去見你家主人。」
江韶倒沒料到這女人會對他善罷甘休,一時反而有些不知所措:「我……他……」
「他怎麼了?」林清疑惑,她這才離開福滿樓也沒多久啊?「莫非……有什麼變數?你家主子究竟是什麼人?」
「這個……恕我暫且不能如實相告!可……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姑娘成全。」江韶思前想後,愈發覺著自己心中的那個計劃十分可行。
林清唇畔勾起一絲不經意的淺笑,「哦?那我可要聽聽看了。」
「在下的主人痛失心愛之人,由此思念成疾,還望姑娘肯行個恩惠,助他早日放下心中執念!」
林清面上的笑容漸深了些,「原來是這麼回事,那你希望我怎樣幫你?」
江韶倒沒料到面前這位姑娘竟是這樣好說話,心中當下便悄悄鬆了一口氣。「其實倒也不是什麼難事,我見姑娘你與我家主人心儀的那名女子眉眼倒有幾分相似,不若請你……」
「你是說,叫我假扮那個姑娘?」林清訝然,她可沒料到這個人竟會對她提出這樣一個無理的要求來。
「不可能。」
假扮他人心愛之人去欺騙他的感情?林清突然有一種已經被看穿了的感覺,她的確做過不少欺騙他人的事情,但是她與這個人不過見過兩面,他怎麼可能知曉自己的底細?
可是,不知為何,林清自有意識以來便莫名的厭惡做他人的替身。她慣會做戲引人入局是不錯,然而那都是任務所迫,若有可能,哪個姑娘願意日日披著面具做人?
「你!」江韶原本以為她會爽快答應,可誰知她竟如此乾脆的拒絕了他。據他的觀察,面前的女子約莫是不怎麼喜愛錢財珠寶的,單從她這一身素色的淺綠紗衣、一張清湯寡水的面龐便可看出,更別提她烏髮間只斜插了一支陳舊簡素的桃木簪子。
都說年紀輕的女子最愛打扮,可面前這位姑娘……當真是個異數!
他與她不過兩面之緣,所以她究竟喜歡什麼,他是不得而知的。該怎麼樣才能讓她答應自己的這個無理要求?江韶陷入了糾結而又痛苦的思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