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刷榜狂魔謝七行
謝七行進門,先給掌門和長老們行了一禮。
其中有幾位長老不常見他,看向他時,目光中難免多了幾分打量之意。謝七行鎮定自若,任他們端詳。接著掌門涵素真人便向謝七行問了一些問題,也無非就是下山歷練的體驗,對於某些事情的所悟所感之類的。
眾人見謝七行回答的無一不得體,便移開了視線,暗道紫胤的弟子果然有可取之處。
待見過幾位身居高位的長輩后,紫胤真人就帶著謝七行回了自己所居住的浮空島。
「說吧,你為何提早回山?」紫胤真人眉頭微蹙,只手負於身後。鶴髮俊顏,衣袖飄飄,端得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
謝七行想到自己在無極大世界的師尊清源真人,不禁嘆息,人跟人真是有對比才知道差距。你說同樣是師尊,怎麼一個像胡攪蠻纏的頑童,一個就是乘風歸去不復返的帥青年?
#聽說全天墉城的女弟子都愛紫胤真人#
謝七行一邊不著邊際的想著,一邊將自己體內封印之力發作的原因給解釋了個一清二楚。
前面說到,謝七行常年被系統提醒著自己的死亡日期,再加上體內封印跟那什麼痛一樣,每月準時到訪一次,惹得他煩不勝煩。鬱悶之下,謝七行便接了許多俠義榜上的任務,藉此正大光明的發泄自己心中鬱氣。沒想到,這一刷便有點兒上了癮。而他那一連串的善舉也導致其在俠義榜的經驗值一路爬升,就連盤踞俠義榜前幾名多年的逐風浪俠等人都險些被他爆菊-花。也因此被或驚恐不安又或者肅然起敬的諸位江湖八卦人士取名為「刷榜狂魔」。
女媧娘娘說,出來混的,都是要還的。
臨近朔月之日,百里屠蘇是屬於可以用焚寂開掛,戰鬥力max+的類型。而謝七行則屬於另一種,有點兒類似於女孩子每月一次的那種,掛著各種讓人衰弱BUFF,嬌滴滴的,光是抵禦寒冰之力他都恨不得能蓋上幾十層棉被,戰鬥力「噌噌噌」的猛降。
謝七行一向有覺悟,從不在臨近朔月的時候招惹是非。哪想這次的任務敵方竟有些特殊,竟然是個魔族,還是個實力不弱的魔族。
謝七行倒不是打不過對方,只是動手之時,對方身上的魔氣肆虐,似乎引動了他體內封印的另一股力量,從而導致封印動搖。體內兩種力量的平衡便被其被一下子打破。
臨近朔月之日,陰氣愈盛,謝七行體內的陰煞之力已經超過了另一種力量,因此導致他在解決那個魔族之後不得不提早回山。
「……」紫胤真人聽著他的描述,閉了閉眼,復又睜開來,眸中一片沉思之色,「此事你不必再同他人提起。」
見謝七行點頭應下,想了想,他又道:「清和真人信中道你修為已略有小成,不過修行之事,應端正本心,勤於修身,你萬萬不可躁進而為。」
清和真人乃是紫胤真人多年好友,道法高深,其中最為擅長封印結界之術,謝七行鮮少呆在天墉城,就都是呆在了他那裡解決身上封印之事。當然,身為一個真·全能·天才,謝七行對於封印之術也頗為精通,只不過兩個世界不同,連同封印的法術也略有不同,謝七行自然得學習學習,爭取用最安全無痛的方式解開讓自己痛苦了十幾年的封印。
話說回清和真人,他曾在當年的乘黃一戰中落下了病根,身體十分畏寒,而這毛病恰恰好與謝七行與封印之力發作的相似。
何況謝七行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不用清和真人費心照顧。再加上兩人都是十分隨性,各種本領知識都略有涉獵之人,因此性格愛好上十分合得來,再加上兩人「同病相憐」,早已經成為了忘年之交,當然,這得背著紫胤真人。
「弟子知曉。」謝七行點頭應道,隨即笑眯眯地從身後拿出了一壇酒,「這是弟子從山下帶回來的特產,特地為了孝敬您老人家。」
「當真胡鬧!」紫胤真人皺眉呵斥。
「師尊莫要發怒。」謝七行被呵斥卻仍舊面不改色,「這可是弟子辛辛苦苦從清和真人酒窖里拿來的好酒。」
「……」紫胤真人長眉微挑,看著謝七行不語。
「修行之人喝了可精進修為,尋常人喝了便可延年益壽,若是受傷之人喝了那就更好了,傷勢便會痊癒的極快。」謝七行故作遲疑,「師尊莫不是不喜歡?也罷,下次徒弟再換其他東西孝敬您便是了。」
「東西徒弟是收不回來了,師尊隨意處置吧。」謝七行長嘆一聲。
「……胡鬧。」紫胤真人看著那壇酒,搖了搖頭,眼裡卻布滿了笑意。按他這二徒弟的性
子,清和真人損失的絕不止一壇酒這麼簡單,「你大師兄那裡……」
他話還未完,只見謝七行笑眯眯地說:「師尊放心,我知道的,師兄那裡我見過您就去。」
「無事便退下吧。」紫胤真人收斂笑意,一臉冷淡。
謝七行含笑退下,之後便去了師兄陵越養傷之地,不過此時陵越尚處於重傷昏迷之中,謝七行便把這酒和一些養傷的藥物交給了凝丹長老,導致對方看他的眼神直發亮。惡寒之下,謝七行迅速找個理由溜了。
眼看封印之力即將發作,他就先去了天墉城後山找了個僻靜無人的山洞閉關了,雖然之後謝七行發現這個地方並不如他所想的僻靜無人。
……
夜色深沉,山風在洞外發出呼嘯的聲音。
謝七行雙目緊閉,面容沉靜,盤膝而坐,周身浮現出一種銀白色的光芒。
在這潔白璀璨的光華之下,可以清楚地看見他那張清逸的臉上正隱隱浮現著一道道猶如墨痕般的疤痕。那疤痕縱橫交錯之下卻又具有一定的條理,彷彿什麼神秘的符咒一般。
隨著時間流逝,那疤痕的顏色便愈來愈深,之後便猶如顯出實體一般緊密地貼在了謝七行的臉上,到最後甚至浮現出淡淡的銀光。
謝七行的額頭上隱隱沁出汗水,一線薄唇緊緊地崩著,極力忍受著陰煞之力在體內翻騰碰撞所產生的痛苦。
漸漸地,他的頭髮,眼睛,鼻子……整張臉乃至全身都凝起了白霜,到最後整個人竟像是被冰封了起來。而他身處的洞穴亦無法倖免,從他的盤坐身下的地面開始,迅速地凝結起一層厚厚地白霜,那白霜疾速地蔓延開來,不過轉眼間便覆蓋了整個洞口。
……
眉間一點硃砂,兩頰顯得有些嬰兒肥的俊俏少年站在山崖之上。山風呼嘯,吹得崖邊的小水譚泛起了層層波紋,夾雜著冰冷的水汽撲面而來,寒氣直逼骨髓。然而這少年只穿著一身單薄的紫色道袍,彷彿自我懲罰一般,久久立於山崖上,仍由凜冽的風撲向自己。
「孽徒!」那聲叱責猶在耳邊響起,少年一雙杏眸微微合上,不由自主的回憶起了當天所發生的事情。
★「百里屠蘇!好大膽子!為何私自與你師兄陵越比劍?!」紫胤真人眸色沉沉,一張俊臉上布滿了寒霜,「好大膽子!為何私自與你師兄陵越比劍?!」
「……」百里屠蘇抿唇無言,饒是再這麼早熟知事,他也不過是不及弱冠的少年。他本就不願與陵越師兄比劍,只是對方執意一戰……他一時糊塗,便應下了……百里屠蘇心中有些後悔又有些委屈。
紫胤真人見他面色便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他皺著眉頭,著實頭痛,怎麼帶個徒弟就跟當爹媽似——還得招呼對方的心理成長之路?難道當個師尊真要巨細無比的去照顧徒弟不成?這個問題在心中一閃而過,便被紫胤真人有意無意地忽略了過去。
養個徒兒當真不容易……紫胤真人在心中嘆息一聲,但這對話還是得繼續下去。
「說!!」他語氣依舊十分嚴厲。
「弟子無話可說,甘願受罰。」百里屠蘇沉默了片刻,說了句讓紫胤真人怒火難當的話。
「如何罰你?!陵越若死,以命抵命亦是枉然!你速來知曉輕重,這次竟敢做下這等荒謬之事!」他幾句話下來竟連個停頓也沒有,足以見他心中怒氣之足。
百里屠蘇聽了微微低下了頭,心中愧疚難當。他又知曉自己如果不說清楚師尊只會愈來愈生氣,便照實回了。
紫胤真人廣袖一甩,沉聲道:「你天資極高,遠勝天墉城同輩弟子,奈何身中煞氣不滅,終是兇險之象。為師授藝,本為令你修身養性,以清制濁,並非授你利器,與人爭勝!」★
「徒兒鑄成大錯,求師尊責罰。」百里屠蘇垂眸,一雙唇被自己抿得發白。
「我不許你同他人練劍,是出於此中考慮……豈料仍舊避之不及。」紫胤真人嘆氣,看向百里屠蘇的目光卻不似責罵更似痛惜。百里屠蘇幼年遭遇滅族慘事,又因為體內煞氣難以融入同齡人於人交心,就是稍微親近幾分的師兄也受到了身上的煞氣牽連。
他這徒兒命途多舛,縱是小心翼翼而活,日後卻仍有變數……
百里屠蘇本就是個三觀正直的好孩子,知道自己一時少年意氣卻犯下如此大錯,心中的愧疚
和後悔就猶如暴風雨來臨時的海面洶湧澎湃,難以抵擋。他低垂著眼帘,表情難過的好似要哭出來一般,「師兄……師兄他如何了……弟子可否去看望師兄?」
「五內俱焚,重傷不醒。」紫胤真人不忍再責罰於他,「你在思過崖面壁靜思,再勿作他想!」
「五內俱焚……聽天由命。」望著漾開一層層波紋的水潭,百里屠蘇攢眉,眼神茫然,腦中回蕩著紫胤真人說過的話,又想起素日里同門弟子對他避之不及的眼神……衣袖下的拳頭不禁越握越緊,就連周圍隱隱翻騰起了一股煞氣。
等到他再睜開雙目時,眼中已是血紅一片。
呼嘯而過的冷風吹動了百里屠蘇身後的頭髮和他的衣袍,濃如墨色一般的黑夜之中,他四周煞氣纏繞,眼神兇猛,恍若一個暴戾恣睢的魔神。
而這個魔神,做了一個在山上的三月極其作死的行為,竟是在下一秒眼也不閉地跳進了那汪深譚之中。
不知何時,白霜已經蔓延出了山洞,慢慢地覆蓋了山頂,連同百里屠蘇縱身躍下的深潭都結起了一層厚厚地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