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君豪的苦悶

福州路是上海最早形成的現代街市之一，直到南京路掘起它才居於其後。

文化街是福州路的別稱，上個世紀末這裡就密集分佈著戲園、電影、茶園書場、遊樂場、舞廳等娛樂性場子，專業性的戲班子更是很頻繁的出入這裡，往後的發展更是熱鬧異常，旅店、酒樓、洋行、百貨、藥房、鐘錶店、衣帽店、拍賣行、煙草行、副食品等，最著名的是報業，當第一家機器印刷廠墨海書館成立后，報刊書肆，筆墨文具等行業相繼興起，文化街氣象初現，此後諸多報業機構紛紛搶灘福州路，望平街之所以著名，是因為它擁有幾十家報館。

福州路的西盡頭是大上海著名的歡街會樂里，妓寮書寓星羅棋布，全盛時足達百餘家。

張君豪今天盛宴靳東虎、葉知秋、葉俊秋和常縵雲，當然，袁馨華這個要重角色是不能漏掉的，自那天聽了東虎對雁邱詞的解析，袁馨華的態度就變的正面了，對張君豪來說這無疑是一個機會，至少他獲得了與那個李興羽公平競爭的機會，所以張君豪今天異常的振奮。

酒席宴上君豪妙語連珠，與葉俊秋兩個人逗的諸女笑容頻現，倒是東虎在扮演沉穩角色。

經過這些天的忙活，張君豪和葉俊秋儼然成了即將成立的新報館的兩大股東。同樣是在望平街買下了一幢三層舊樓，改造工程穩步進行中，只是較簡單的一些裝修粉飾，估計再有十多天就可以完工了，他叫來的三個同學也都是留學生，北京的周起鳴，天津的蓋豪義，青島的馬岐山，都是有相當商業經歷極具文化功底的小才人，此時也陪在酒席之上充當『東家』。

都是年青俊才，對絕色佳人肯定是報著『君子好逑』的心思，所以他們的目光總是熱烈的追隨著席間每一個發言的女性，然後瞅住機會好搭個言表現一下自已才華，奈何在坐三個美女各有自已的心思，首先常縵雲和葉俊秋那是最惹眼的一對了，親密的狀態，瞎子也能看出他們間的那種關係了，這個是沒啥想法了，袁馨華好象是張君豪的目標，他們也聽這小子透露了，所以『朋友妻』就不欺了，唯有葉知秋給二女挾在一起沒表現出和東虎有點什麼，一下就成了三個人的目標，一聊還是留過學的新時代女人，更讓他們眼亮了。

葉知秋也不知今天怎麼回事，很主動的和三個不明真相的年青人聊的蠻投機的，雖然眼尾不時的掃向東虎，可他平淡從容的樣讓葉知秋心生了不憤，居然不懂的吃醋嗎？

一門心思想讓東虎吃醋的葉知秋的表現卻是讓袁馨華和常縵雲有點詫異，她向來不對某男這麼主動搭訕兒的，今兒個是咋了？受剌激了嗎？她們哪知葉知秋是想氣氣靳東虎。

所以一上席她就主動坐在袁常二女中間去了，沒給東虎什麼機會接近，主要還是有弟弟葉俊在，她怕讓他看出點啥來就麻煩，她可不知道葉俊秋早發現他們倆之間的不對頭了。

別說是周起鳴等三個人了，就是張君豪也不知道東虎和葉知秋是怎麼發展的，但他多少也看出些道道來，只是兩個人不冷不熱的接觸讓他心存著一些迷惑，大該是怕別人知道吧。

袁馨華是最了解葉知秋的人，只有她心裡清楚，葉知秋已經掉進東虎的情網裡了，她對東虎故做的冷淡只是給這些人看的吧，現在還主動和周起鳴他們聊的上火，氣那頭虎呢？

必竟是聰明人，袁馨華心下一分析就想通了，心念間不自覺的露出一絲笑容，這時才發現張君豪正有點傻乎乎的注視自已呢，於是，笑容收斂，剜了他一眼，扭頭與葉縵雲說話去了。

張君豪苦笑著朝東虎伸出舌頭，一付我很無辜的模樣，東虎搖頭失笑，一拍他的大腿道：「別不務正業了，好男兒志在四方，鵬程萬里；溫柔鄉是英雄冢，這也不曉得嗎？」

「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飢呀，我要有三兩個老婆哪會是現在這般模樣？」張君豪可不大聲說，只是低低的朝東虎抱怨，他哪知東虎這句話不是說給他聽的，他還真的吃味了，這是指桑罵槐的在數落周起鳴三個人呢，哪知這三個小子完全被葉知秋的綽約風姿吸引了全部心神，根本就反應過來他是另有所指，袁馨華聽了出來，掩嘴一笑，瞅了東虎一眼。

葉知秋也露出一絲得色，真當你坐得夠安穩呢，原來也泛酸了，她挑釁的朝東虎望過去。

靳東虎卻轉向袁馨華笑道：「馨華姐，某人心思不小呀，也想討三兩房媳婦呢，呵……。」

「管我什麼事呀？討七房八房那是人家本事唄。」袁美女根本看也不看張君豪一眼。

張君豪沒料到這麼快就給東虎出賣了，哀嘆一聲舉起了杯，「交友不慎啊，夫復何言，諸位，舉起手中的酒共飲，讓我們一起向虎兄投以鄙夷的一瞥吧，包括女士們在內。」

在眾人轟笑中，午宴就這麼結束了，在張君豪的邀請下，大家出了飯店朝望平街而去，這條街全長也就二百米不到，南起福州路（四馬路），貫穿九江路（二馬路）和漢口路（三馬路）至南京路（大馬路）而終，別看它短小精悍，卻是大上海新聞發布的中心所在。

在望平街漢口路轉角處兩幢大廈拔地而起，一幢坐北向南，一幢坐西朝東，正是時下報業兩大巨頭申報和新聞報，申報館往南是與他們齊名的『時報』，張君豪的新報館就在申報斜對面，眼下正在破土修造，別的一切從簡，不過這門臉總得象點樣吧，雖然只有三層高，顯不出啥氣來，可比相鄰不遠的『興國報館』條件好多了，當然這些還是次要的，主要是報業的發展要跟的上來，靳東虎定了調子，純商業性信息報，以廣告宣傳為主。

另外通過洋行還購買了先進的印刷機器，並聘請專業印刷工和排版工人等，這些事都是周起鳴，蓋豪勇，馬岐山三個人具體負責，張君豪和葉俊秋大有甩手掌柜的意思。

其實葉俊秋手頭裡沒錢，入股辦報館也曾跟老爺子打過招呼，可老爺子沒說給他錢，他又求大哥漢秋和姐姐知秋，漢秋乾脆沒搭理他，扔給他一句話『真有本事自已去集資』。

主要是老三吃喝嫖賭的『歷史』比較輝煌，所以葉漢秋不想給他敗家的機會，倒是葉知秋曉得這是東虎的主意，嘴上沒說龍持他，心裡也不反對，但是她的九江也拿不出錢來，一共也不夠100萬，先期的地下銀行改造投資就要花費十萬之巨，想想後期『遠東商務中心』的投資她更頭疼了，還是常縵雲心疼情郎，把自已的私房錢和連哄帶騙弄來的一些款子，合起來也有五六萬之多，就這樣支助了葉俊秋，張君豪跟他老爺子那裡擠出了20萬左右，周等三人是窮光蛋，兩個肩膀架著一個腦袋過來的，只打工不入股，其實想入也沒錢。

不過張葉兩人一點也不擔心後續資金的問題，還有『東虎哥』在那裡撐著腰呢，怕個啥？只是他們想擁有一份自已的實業，能多投盡量的多投些，說起來他們倆臉上也有光嘛。

由於這邊裝修，大家也沒進去，就是在外面看了看，袁馨華便邀請他們去興國報館小坐，大家沒人反對，一行人稀稀拉拉的又朝街北行去，東虎落在後面還買了一份報紙就走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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