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大義凜然
耿懷忠眼裡有笑意,「他們除了可以把我殺掉,其它的都是妄想,我可以不要這條命,但卻不能不要中國人的尊嚴,讓葉先生把一切都推在我身上,你們救他出去,我對不起劍秋。」
靳東虎搖了搖頭,輕輕拍了拍他的右肩,「沒有你們這些人,現在的形勢更難估計,小鬼子指不定多囂張呢,好好養傷,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象你這樣的鐵漢子還能走上戰場。」
耿懷忠從靳東虎眼神中看懂了一些東西,他沒說話,但卻點了點頭。
靳東虎立起身來,這時葉俊秋早給姐姐拉了起來,姐弟倆聽著他和耿懷忠的談話,心中對他只有佩服,在日本人的監牢中他都敢說這種話,這個人的膽量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呀。
「三公子,有可能你還要在這呆些時間,具體多長誰也說不清,也許天黑之前就能離開,也許要等幾天,總之在這段時間裡沒人會來為難你們兩位,什麼都不要想,葉小姐,我們走。」
踏出監房之後葉知秋不舍的回望了一眼葉俊秋,看上去他是那麼無助、可憐,心酸的感覺突然翻湧,葉知秋有一種心力憔悴的無奈,臉色很蒼白,靳東虎心下一嘆,伸手將她柳腰挽住,女人這個時候需要男人的肩頭來靠靠,葉知秋軟弱的靠住他,「靳先生……。」
靳東虎眼神很堅定,臉上的笑也很自信,「相信良子,葉小姐,我同樣相信我自已的眼光,良子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對你這個即將結拜的姐妹她不能沒有一個交代,從她決定和你結拜的一刻,她就堅定了幫助我們的決心,她不會象小野正雄那樣在背後出賣朋友,我認為她是個值得信任的朋友,也就是我們常說的那種真正的朋友,好了,振作起來。」
前面和三木一行同行的良子把靳東虎的說話都收在耳內,心裡笑了笑,這個傢伙詭計多端,這話看似說給葉知秋聽的,其實在針對自已,連誇帶激,好象自已不這麼做就對不起朋友了。
葉知秋也是明白人,靳東虎這話也沒刻意放低聲音,擺明不怕讓良子聽見,他另有用心啊,真是個心智高絕的傢伙,這麼懂的拿話『嘰』人,良子就是心裡明白表面也不好說什麼呀。
再次回到的辦公室,三木大佐終於忍不住開口了,「良子小姐,關東軍情報本部的幾個特別參謀官準備今天晚上就帶耿懷忠和葉俊秋返回旅順,赤誠丸將於今夜八時開進蘇洲河。」
葉知秋聽的滿眸儘是駭色,轉頭望向靳東虎時,他朝她微微搖了搖頭,良子肯定不會讓這種被動的局面出現,人還在上海,她掌握的主動要強過關東軍本部那邊,人給押走就更難辦了。
「這幾個特別參謀就是逮捕耿懷忠葉俊秋的人嗎?」
「是的,良子小姐,他們都是情報部特偵人員,也是他們一直盯著耿懷忠。」
「這麼說在上海實施抓捕時你也派出便衣隊配合他們了?」
三木額頭上出了一些汗,但還是堅定的道:「哈伊,憲兵部便衣不多,主要是得到了虹口捕房田中之信督察長的幫助,沒有田中督察長的配合我們都無權在公共租界捉人。」
良子點了點頭,「那個耿懷忠似乎傷的不輕,你們問出什麼結果了嗎?」
「沒有,耿懷忠什麼都沒說,那個葉俊秋也沒有說什麼。」
良子又繞著廳中走了兩圈,眸子不住的轉動,似乎在思索什麼,好一陣才回過身對三木茂原道:「你現在給關東軍參謀本部掛個電話,找河合操司令官,我來和他通話。」
「哈伊。」三木似乎長舒了一口氣,如果良子從這裡將人帶走他是攔不住的,那樣的話自已就無法向關東軍本部交代了,現在良子親自開口向關東軍要人,他不由暗謝天照大神顯靈。
葉知秋捏住的粉拳已經變了顏色,可見她是多麼的緊張,靳東虎表面鎮定,其實心裡也緊張。
三木抓著電話『嘰哩呱啦』的說了一頓之後,用手捂住話筒對良子道:「良子小姐……。」
良子見他面上有點失望的神色,揚了下頭讓他繼續說,三木道:「河合操將軍上午回日本了。」
靠,日你個仙人板板的,遲不回早不回,偏偏這個時候回去,靳東虎心裡暗罵。
良子柳眉蹙了一下,葉知秋的心頓時又卡在嗓子眼兒了,不會這麼巧吧?
「那就找福田佳哉參謀長也可以。」良子繼續朝三木吩咐,看樣子她是鐵了心要人了。
福田佳哉少將是關東軍參謀本部的第二號人物,河合操之外就是他說了算。
過了好一陣子,三木才『啪』的一聲,立正,伸手將電話遞向良子,「是福田參謀長。」
良子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接了話筒,「福田叔叔嗎?嗯,我是良子。」
「哈……良子啊,這次來支那也不先來關東看看叔叔嗎?叔叔對你很有意見。」
「失禮了,福田叔叔,您在那邊一切還好吧,也許過一陣子良子會去旅順一趟。」
「嗯,你這個丫頭不打電話來我還要找你呢,軍部可能調我去姬路接管第十師團,你是不是替叔叔說句話?河合操將軍今天上午坐飛機回本土開會,可能也會談到這件事的。」
「福田叔叔,那是好事呀,先恭喜您的軍階要再升一級了,良子說話不是壞叔叔的好事?」
「良子啊,我現在只想呆在支那,這裡是戰場,回到姬路算什麼?你必須幫我,丫頭。」
「良子可以試一試,不過良子這邊也有一件事要麻煩叔叔了。」
「哈…你要是沒事情是不會直接打來電話的,你說,如果我能幫上你的忙一定不叫你失望。」
「是這樣的叔叔,情報部特偵處的人在上海抓了兩個人,這兩個人的背景很複雜,有鑒於我們目前的對華政策,這件事必須慎重處理,其中有一個叫葉俊秋的年青人,他家在上海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如果因為這次事件再造成一次更加兇猛的反日狂潮,我們過去一年的許多努力都將諸付東流,良子認為不能因小失大,如果關東軍參謀本部懷疑這兩個人可能是滿州反日同盟勢力組織的成員,我希望做低調處理,這條線就此掐斷,你們可以在想其它辦法。」
「是這樣嗎?良子,哦,我明白了,的確不能因小而失大,對上海的情況關東本部自然沒有良子你了解的透徹,線索可以再重新挖掘,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就是司令官那裡……。」
良子沒給他再辯駁的機會,沉聲道:「福田叔叔,請轉達良子的建議給司令官閣下,如果今天再不放人,明天上海就可能亂成一團,這個責任是由良子來承擔還是關東軍本部承擔?」
「啊……良子,我明白了,本部這邊就交給叔叔來處理吧,上海那邊你看著吧。」
「好的,叔叔調任姬路的事我會儘力,那麼請叔叔給上海憲兵司令三木大佐下命令吧。」良子將手裡的話筒遞給了三木大佐,她長出了一口氣,這種事她不會以私人身份去說情的,這是她的聰明之處,打著『大義凜然』為大日本帝國謀取利益的無私姿態把它擺平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