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忽然想通了
30多個小時的卧鋪我毫無喜意,木木然然甚至也不知何時就下了火車轉了幾趟車回到小鎮小村的小家。
殭屍般回到家裡,把正在做糖炒花生的老爸嚇了一跳,瞪大著眼睛張大著嘴巴好一會才緩過來,還好他守身如玉沒有金屋藏嬌暗暗給我整個后媽,否則就要給我抓了個現著的了。
話說到這,我得聲明我是同意還建議他再找個婆娘給他洗衣做飯暖被窩的,甚至買一送一或送二或送幾個我也無所謂,不就多了個后媽或幾個弟弟妹妹嗎?老爸又不是霸道總裁跨國老總,家裡更沒有家財萬貫良田萬頃,所以沒必要擔心將來的財產繼承糾紛什麼的,至於他那打鐵神級技能誰愛繼承誰繼承去,我才沒有興趣。
可惜老爸堅決堅定要為我那從未見過面的老媽「守貞o節」「立牌坊」,用情之專,我大感咂舌,唯有大拇指獻之!不過因此我也對我那魅力老媽的好奇更大了,她到底何德何能,讓我老爸痴痴挂念一生?只是老爸對老媽的事情從不多談,每每問及總是以「她是最美最好的」的語言應之,然後他就換上滿臉的陶醉表情神往舊事,甚悶!
老爸詫異過後也來不及多問,趕緊招呼我把行李放下準備吃晚飯。
飯菜不多,但米酒很足。
我心知事大,遲早得跟老爸坦白,因此忐忑著胡扒了一碗飯,就粗略跟老爸交代了一切,包括那鬼使神差的一手及學校的處理決定。
老爸越聽,臉色越暗,喝酒的頻率卻越來越快!
沉默良久,老爸才道:「你說得稀里糊塗,我也聽得稀里糊塗,但我相信你!」
那過程的確是稀里糊塗,但結果卻很明確:他那天之驕子的兒子被退學了!
不過老爸相信我的人品!
我很感動!
相信歸相信,喝多了的老爸在洗澡時卻大唱「酒干倘賣無」,我知道他心裡頭難過,但又不好在我面前表露出來,便只能接著酒勁「酒干倘賣無」,多年來辛辛苦苦培養的本來高高站在雲端的兒子突然間被打落凡塵,他不難過才怪了!
老爸也是人,普通人!
我也是人,普通人!
聽著老爸粗曠凄苦的歌聲,我終於掩面而哭……
……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當我整天窩在家裡以致還沒多少人知道我已經回來了的時候,我非o禮女學生被燕大開除的消息卻突然迅速傳遍了整個青山鎮。
原來隔壁小麻坡村的鄧五姑的兒子在燕京理工大學上學,一次和同學去燕大找同學的同學玩時,知道了這事,打電話回家時就跟鄧五姑順口提到了這事。鄧五姑是誰?天生就屬大喇叭的,她一番添油加醋的宣揚,再加上人類特有的八卦之心,於是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千萬,我的「光輝事迹」終於再上青山鎮的頭版頭條,大有遠超當年我考上燕大而廣為人知的趨勢。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古人誠不欺我!
我窩在家裡頹廢,所受的影響還不大。可老爸的鐵匠鋪要開張,要營業,那些風言風語時時常飄耳邊,於是老爸的臉更黑了,打鐵的力氣不覺就加了幾分,甚至錘數也多了許些,一時鐵具的品質倒也無意增加了幾分。
窩囊了幾個月之後,老爸也託人試圖給我找份工作,可現在整個青山誰不知道我的光輝事迹?誰還敢要我?四處碰壁之後老爸也神傷不已,有心傳我打鐵之道,可是我對這個既無天賦更無興趣,老爸也是無可奈之。
而我提議去廣東闖闖世界,可老爸看著半死不活的我,哪敢放心同意?
頹廢著,頹廢著,我就這麼頹廢著……
終於有人看不下去——狗爺拄著拐杖來到我家大聲斥責:「人死卵巢天,不死萬萬年!」
狗爺這一聲儘管唾沫橫飛,但猶如醍醐灌頂,當頭棒喝!
我醒了!
我終於忽然想通了!
阿飛忽然想通了,就蹬掉了林仙兒,轉而跑去相救李尋歡,成就了古龍世界里最偉大的一段友情佳話。
我佛如來忽然想通了,於是菩提樹下成功得道。
達摩祖師忽然想通了,便留下了千古少林。
我自然比不得這些高人,但如今也想通了,於是便開始笑看人生,助父打鐵,牧牛林間。任世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
……
我笑看庭前花,靜望天空雲,直到窺野戰,掉進墳陷坑,摔落鬼地方,狗爺升天了,五叔找上門……
「嘿——發什麼呆?好了好了,是五叔不該提這事!怪我嘴臭!」陳五叔見我沉默失神,以為是他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傷了我的自尊,趕緊出言道歉,還作自扇嘴巴狀。
事到如今我早看開了,又如何會怪他?
「五叔,沒事!我想其他的呢,不過先聲明啊,我沒有歧視這行的意思!你知道我爸當初希望我考公務員的,可不見得會同意我干這行!」我沒有入這行的意思,至少暫時沒有,還是拿老爸來做做擋箭牌吧。
果然,陳五叔聽了這話也是一陣沉默,他和老爸關係挺好,也經常過來喝酒,老爸對我的指望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了。雖說彼一時此一時,但以我老爸的那種頑固性格,一經認定的東西,要改變就十分艱難了,何況這公務員與師傅佬這兩項偉大的職業相差也實在大了些!
老爸就是個打鐵的,甚至村裡「八大先生」人手不足時,他也會去客串。不過由於他個子太高,除非「八大先生」實在湊不足人手才會叫他。要知道「八人抬」最理想的大家都身高差不多,否則高低失衡,摔倒倒是不太可能,但重心全偏於矮個子搭檔,那受力重量可就大多了。那老罪,誰願意受啊?
我說這個的意思是老爸並不歧視這個行業,但他對我有新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