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徐徐清風
御宴當然是豐盛無比,但眾人也都只是吃個半飽就停筷了,哪象陸俊興緻滿滿的連吃三大碗米飯,這才傳旨撤席。
「朕今日真有些餓了,也顧不得與眾卿痛飲,下月就是太后壽誕,禮部要從速安排,千萬別掃了她老人家的興緻,等到那天,朕可要與眾卿不醉不歸,」陸俊心情很好,臉上的笑容也是透著親熱。
皇上開了口,大家哪敢不從,關雲清從陸俊那請了旨,就開始琢磨壽誕那天的安排,現在太后同殿垂簾,與以前可完全是兩樣,既要體現周全,又不能逾越祖制,想來想去,還真是棘手非常。
這時福喜從內堂低首走了出來,到陸俊的身邊道過罪后伏耳小聲回道:「萬歲爺,慈明宮都班王祖善譴人來報,說是濟陽郡王進宮了,現在就在太后那,」
陸俊不動聲色的聽完隨之摒退福喜,心裡卻疑惑漸生,暗道:「這小子跑來幹什麼?」
對於這位前太子,陸俊遵從太后的意思要什麼給什麼,從沒拖過他府里的一切索求,本來封他個郡王,就是希望他從此安分老實的了此餘生,甚至還打算大興土木為他重新建一座郡王府。
嘆一句「該來的總是要來,」,陸俊嘴角一翹,笑道:「朕的祭酒大人,怎麼今天沒見你說話,」
楊文仲正坐立不安,突見聖上垂訊,忙起身答道:「微臣署理國子監,於本朝軍務政務皆是不通,陛下欲興我大宋,臣卻無力為陛下分憂,實在有失臣子本分,」
「楊愛卿無須自責,軍國政務自有旁人去辦,你能好好替朕看著國子監就已經是為朕分憂了,朕想知道,國子監現在藏書可有豐富,」
「回陛下,自渡江后,國子監藏書以及刻板大半毀於戰火,所余不過三成,連同殘破孤本,也不過半,雖一直儘力修復,但至今日,還是遙遙無望,」楊文仲提及此事也是臉色凄苦,嘴中唏噓不已。
「真是可惜,」陸俊搖頭苦笑道:「朕還打算於江南各處修建藏書亭,於民教化,也好方便各路學子,現在看來,怕是無望了,」
史彌遠走出來說道:「陛下,此事可交由邊境榷場,我朝書籍,流落北地甚多,只要平時多多留心,定能有所斬獲,」
「也可由陛下親自修書一封,送於金主,他們正有求與我,自會有所表示,」宣繒也在一旁附和。
「就這麼辦吧,破損的孤本和雕版,也要盡量修復,人手不夠,可由翰林學士院抽調,一切所需,楊愛卿報於戶部就是,這些藏書都是歷代先帝費盡心力收集整理而來,其價值不言自明,眾位大人都要多多費心,」
這個差使可是大大的優差,雖然事情繁重,但名聲所及,些許辛苦又算得了什麼,楊文仲自然是滿心歡喜的接了過去。
陸俊抬手取過茶碗,輕輕撥弄著,淡淡說道:「各位卿家恐怕都聽說過朕尚未入宮前,曾資助過一所書院,最近聽說已經納籍開課,朕有心出宮一走,各位卿家可願奉陪?」
「臣等尊旨……」
※※※
因為是倉促出行,所以陸俊還是接受了大家的提議,沒有大擺儀仗,而是通通換過便裝,輕衣簡從由側門出了大內,隨行的,除了一班扮做護院的御前帶刀器械,自然還有心腹林雲棟的人馬。
沒有禁衛開道,也沒告於臨安府衙提前準備,二三十頂轎子一路排開,場面倒也壯觀,眾大臣的轎子分成兩撥前後而行,各自相距里許,將陸俊夾在其中以為策應。林雲棟行前親自挑了幾十名親隨,各個都是勇武過人之輩,一聲令下,悄悄散在周圍形成警戒。
陸俊獨坐一頂華麗異常的寶藍色大轎,福喜與幾個內侍宮女也都換過衣裳左右緊隨,魏了翁做為起居郎自然是一路侍駕,而特意被他帶出來散心的翠兒卻瞅准機會將林雲棟扯到了一邊。
「師兄,這是去哪,」翠兒看著周圍的陣勢,小聲的問到,
「清風書院,」
林雲棟心裡暗暗叫苦,早知道就前行一步,現在被這丫頭纏住,可比練一天功夫要疲累的多。
「你老實說,送我進宮是我大哥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翠兒撇嘴朝陸俊的轎子指去,
林雲棟瞪著她低喝道:「你這丫頭,怎麼如此大膽,」
翠兒秀眉一皺,回嘴說道:「怎麼,就許你們在外面風流快活,獨把我一人丟在宮裡受苦,」
「你,」林雲棟作手就要打,卻見師妹雙眼泛紅,心中一軟,終是落不下去。
「那些自然都是大師兄的意思,你別胡亂猜想,」
「我爹臨死是怎麼說的,『終生不許賣命於皇家』,難道你們都忘了,你自己作踐,怎還把我們也扯了進來,」翠兒低著頭,默默念道,也不管林雲棟聽的幾句。
如此刺耳之言,林雲棟卻一點也不在意,依舊是淡然回道:「此時不同往日,當今萬歲睿智天生,愛民如子,當為不世之明主,師傅生前,不也多次提過,希望天下昇平,救民於水火,既然明主臨朝,我輩自當奮身效馬於鞍前,替師傅達成心愿,如今朝中暗流涌動,萬歲身邊又無可靠之人,送你進宮,也是權宜之計,既然你心有怨念,我想辦法換你出來就是,」這話說的容易,但大師兄如何想法,林雲棟又怎會不明白,現今之計,也惟有拖之。
「哼,什麼睿智天生,」輕哼一聲,翠兒忽地彎下身子,信手一捻,一朵新開的野花現於掌心,一想到剛見面那會,那傢伙就色急的想占自己便宜,翠兒當然是信他不過。但既然師兄說要想辦法,這丫頭也就不願再做糾纏。
這是陸俊登基后第一次出宮巡遊,雖然和印象中風光的場面相去甚遠,但這會只顧著呼吸自由的空氣,那還有空煩惱這些。
如果不是有大臣跟隨,陸俊真想把馬也帶出來,策馬揚鞭於這山澗小路,可比坐在轎子里受顛簸之苦要暢快的多,
感覺道胃裡陣陣翻騰,陸俊在心裡罵將幾句,掀起轎簾朝外問道:「怎麼行的這麼慢,還有多久路程,」
福喜惶恐回道:「奴才也是第一次來,我這就去把林大人喚來,」說完,一溜煙跑去把林雲棟叫了過來,卻也算是無意間救他脫離了苦海。
「回萬歲,為了避開路上閑雜人等,所以我們走的是另一條小路,費時多了些,轉過這個山口,再行里許就到了,」林雲棟一邊解釋一邊給陸俊指明方向。
陸俊吹著山風,腦子活絡多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讓後面跟緊點,別怕把他們顛著了,能走多快走多快,」
林雲棟領命而去,果然,後面的轎子就象賽跑一樣,在顛簸的路上你追我趕,眾大臣雖苦在心裡,但有皇命在前卻也只能咬牙堅持。
待陸俊的轎子抵達書院門口,前行的隊伍已經到了多時,陸俊下轎一看,卻沒史彌遠和宣繒二人的身影,想來還落在後面,幻想他二人此刻的模樣,不禁啞然一笑,
因為是微服出巡,所以先到的人並沒敢進書院安排,這會見到皇上親臨,趕緊都圍了過來。
見有人下意識的想行禮,陸俊一揮手,說道:「我現在不過是一富家公子,仰慕書院名聲前來求疑解惑,大家不必拘禮,隨意就好,」
一幹部門大臣面面相噓,不知怎麼做答,還是陸俊搶先錯身而過,大家這才如夢初醒,爭搶著皇上身邊最親近的位置。
清風書院的建築因為地勢的關係,所以天馬行空般的將屋舍散於各處,其間並沒有一定的章法,但青瓦白牆隱映山林,石徑漫步曲徑通幽,舉目遙望,卻是相得益彰,別有一番江南雅韻。
漢白玉制的高大三開樓門橫於路中,其下鵝卵石鋪就的大道一直延伸開去,樓門正中,金字橫匾靜靜的向世人展示著書院的威名,
「清風書院,」
陸俊念完「哈哈」大笑一聲,昂然跨步走了進去。
柳默然認為書院是教化萬民之地,自當與民方便,所以就連外牆都省了,陸俊一行穿過名義上的高大樓門就算是進了書院的地界。
可惜時節沒到,雖然荷花池已經整理妥當,但空有一池碧水,卻只能屈服於山風的威勢下捲起層層漣漪,
在場眾人都是見過大世面,自然從池塘邊新植的樹木花草中看不出什麼新意,但唯一讓他們有興趣的,就是這書院的幕後主持人。
章明綸悄悄一拉楊文仲的袖子,問道:「這書院到底算朝廷的,還是皇上自各的,」
楊文仲傻愣愣的回看著他,表情就象是今天才認識一樣。
「怎麼了?」還沒察覺到自己的口誤,章明綸恍以為是自己臉上沾了污物,舉手便抹。
「倘若我是章大人的死對頭,今遭你可有難了,」楊文仲說完再不肯與這瘋人呆在一起,扭頭就走。
細細品味他話里緣由,章明綸猛的反應過來,登時冷汗塌濕了後背,這天下都是皇上的,何況書院乎,緊張的四下一看,幸好左右無人,趕緊咬著舌頭追了上去。
故地重遊,陸俊的心情可想而知,這裡傾注了他太多的希望,看著身邊經過的每一個學子,他都是微微一笑,絲毫不顧忌對方投來的怪異眼神。
看來看去,關雲清發現自己已算是現場官職最高的一人,故意墜后一步貼近林雲棟問道:「林副使,暗哨可曾就位?」
林雲棟不方便施禮,稍稍一彎腰,低聲稟道:「請關大人放心,卑職早就派有一隊人馬進入書院,」
關雲清聽后雖然寬了寬心,但還是覺得心驚肉跳,這可是皇上第一次離宮,就算沒有刺客,來兩個不長眼的驚擾了聖駕可也夠大夥受的。
他們這一大群人走在書院里,自然是惹眼的很,但當時巨福商賈出行,排場也是不小,所以大家都把走在最前面的陸俊看做了子承父蔭的敗家子,他這樣的年紀,倒也不冤枉,誰讓他身邊跟著如此多的隨從,當年,年紀都有些大了點。
「林雲棟,」陸俊隨口喊到。
「在,」
「柳默然可在書院,」
「他在,小的已經派人去喊,」
他們二人之間的對話聲音是大了點,旁邊當時就有人不樂意了,一個路過的學生張口說道:「不知天高地厚,竟敢直呼我山長名諱,」
隨行的大臣一聽就蒙了,楊子仲這個國子祭酒哪經見過如此場面,面色鐵青,高呼道:「大膽,」
「恩」陸俊提高了音調發了個鼻音,楊子仲反應過來趕緊拱手告罪。雖是如此,但身後諸人還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狠狠的盯著那大膽狂徒,什麼身份地位全都拋諸腦後,只想著怎麼處置這大膽的後生。
到底是出生牛犢不怕虎,在學生們眼裡,他們這些做生意的就算再有身價也是不入流,太祖「與士大夫同治天下,」早就奠定了他們自傲的本錢,哼聲連連,在眾目睽睽之下,狂徒揚長而去,只留下在場目瞪口呆的各位朝中重臣。
「不知者無罪,」柳默然的名望越高,對自己有利無害,陸俊當然不介意,招呼著大家繼續漫步而上。
史彌遠宣繒一行終於在後面趕了上來,看他們一個個粗氣連連,互相摻扶而來,關雲清他們都嚇了一跳,忙走出幾人上前接應。
「倒讓幾位受苦了,這個劉胖子,明天也讓他坐轎子來此行走幾趟,我大宋富甲天下,竟連條路都修不好嗎?」陸俊假意斥道。
大家當然都曉得萬歲口中的劉胖子就是新任的臨安知府劉子敬,但沒想到皇上也會吐出不雅之詞,聯想到劉子敬的身段,大家不禁莞爾,
史彌遠休息一會,終於少許緩和了些,接道:「小的回去就安排,保證下次直接讓馬車開到山門口。」誰知道萬歲哪天興緻一來又要到此一游,他可不想再受二遍罪。
「砰……」
轟然一聲巨響傳來,位於山腰處的一處屋舍內漫出煙霧四溢。
「護駕、護駕……」史彌遠大喊起來,旁人也是瞬間入墜冰窟,
林雲棟一抽腰間軟劍,緊跟著四下里竄出條條人影,圍住眾人持刀警戒。
「沒那麼巧吧,」陸俊暗暗想道,卻忽然覺得身旁多了一人,扭頭一看,竟是翠兒手持一把尺長短劍,神情肅穆,正來回查聽周圍動靜。
陸俊朝她身上來回掃了一遍,卻怎麼想不出來她手中短劍從何而來,正自苦想,已有便衣的帶刀器械從屋舍處將人帶了回來。
吳允和劉應龍正準備去「文華館」借書,聽見巨響后才匆匆跑來,正好看見幾名同窗被四五個彪形大漢提溜著扔在地上,不知生死,周圍尚有多人手持刀劍虎視眈眈,禁不住怒從心起,大喊道:「大膽狂徒,你們要幹什麼,朗朗乾坤,你們竟敢手持利刃招搖過市,難道你們不怕王法嗎?」
眾侍衛不想和他多做計較,沖他一笑返回陸俊處稟告情況。
等侍衛把情況說明,大家這才知道是虛驚一場,才剛鬆懈下來互相打趣,吳允二人已經招呼來數十學生將他們圍於中間。
「你們幹什麼,生員聚眾鬧事,可是要剔除科考資格,」宣繒黑著臉沉聲說道,既然皇上不想表露身份,他也只好出言恐嚇,
「聚眾鬧事?你們手持鋼刀擅闖我清風書院,等我告上官府,看誰理虧?」朱奎元的嗓門最大。
「都是誤會,大家不要激動,這些人都是在下的護院,」陸俊微微一笑,從中走了出來,他一直都是最輕鬆的,史書上可是沒寫理宗皇帝在今天遇刺身亡。
被震昏過去的學子已有人先行醒了過來,見場中陣勢,馬上就明白了。躺在地上弱弱的喊道:「奎元兄,都是誤會,」
眾學生們一聽,趕緊圍了上來,
「教授要我等清理倉儲,但我們不小心撞碎了幾壇用來實驗的輔葯,也不知怎麼回事,就發生了爆炸,」
「怎麼書院會存有藥物,還發生爆炸,」楊文仲第一個反應過來,做為書院的直接管理者,他當然搶先提出了疑問。
「那是雜學院的倉庫,存有藥物有什麼好奇怪的,」朱奎元嘟囔著,
「雜學院?」楊文仲愣然回頭看去,眾人都和他一樣糊塗,惟有陸俊一臉興奮走了出來。
圍著地上幾人轉了一圈,負手遠眺,淡淡說道:「幸好沒有大礙,你們想知道剛才為什麼會爆炸嗎?」
朱奎元連頭都沒回,反問道:「你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陸俊搖搖頭,絲毫不理會對面傳來的起鬨聲,轉身舉指說道:「但你們可以,天下萬事萬物,都有其定律,金木水火土,相輔相剋,皆同此理,雜學之道,不外乎大小二字,是為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只要對照今日現場情況不斷的比對實驗,從中尋找根源,總有一天,你們一定能查出今日爆炸的真相,到那時,你們自然會明白,」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在場所有人幾乎都在心裡默念這句話,特別是那些轉修雜學的學生,眼神更是若有所思。
正當大家尤自回味之時,柳默然飄然而至,沖陸俊執禮呼道:「學生柳默然見過先生,」
他這舉動可算是把眾學生們嚇了一跳,自家山長竟呼一青年為先生,還執的是學生禮,那他們又算的什麼,這時再看向陸俊,眼神都有些古怪怨恨之味。
陸俊親自上前扶著柳默然,上下一番打量,欣然說道:「看你將書院打理的井然有序,本人很欣慰,別在這站著了,請我們進去喝杯茶總是不過分吧,你看,楊先生都有些等的不耐了,」
柳默然哪裡會想到今天會有這麼多朝臣親臨書院,聽說皇上駕到,他就已然如遭電噬,其他人他還叫不上名諱,但楊文仲可是他想見都見不到的人物。這會四目相對,他禁不住心跳如雷,結巴著拱手為引,旁邊圍觀的學生自是散於兩道。
學生們這一讓道,可把等在最外面的幾個人給漏了出來。
鄭清之與其他幾位來自國子監和翰林學士院的教授本打算返回臨安,但路遇眾人圍觀擋住了去路,他們又自持身份,所以守在外面等待通過,卻不料,人群忽然散開,直望過去,幾個人當時就被嚇的目瞪口呆,看著陸俊輕鬆滿面與柳默然侃侃而談,身後還圍著一乾重臣,腦子一迷糊,「撲通」一下就跪在地上,
「臣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除過鄭清之外,其他幾人也只是遠遠見過聖上真顏,所以此刻更是呼聲震天,生怕聲音小了顯不出自己的忠君之心。
隨著他們的喊出,原本不知云云的學生們頓時醒悟過來,有的驚訝,有的震粟,有一人拜下,迅速感染開去,頓時只見場中人頭一片,黑壓壓的匍匐於地,史彌遠眾人本是站在陸俊的身邊,這時也趕緊讓了開去,他們可不敢與皇上同受此禮,翠兒卻是不懂,被林雲棟一扯衣袖拽到一邊。
陸俊有些泄氣,本想學古人來個微服私訪,但現在卻搞成這樣,面容一緊,皇家氣派頓時顯露無疑。
「罷了,都起來吧,朕親臨清風,是想看看開我大宋書院先例的博學之道,不想驚擾旁人,」
鄭清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擾了萬歲的興緻,嚇的不敢起來,還是宣繒走了過去,扶他靠在一邊。
既然是暴露了身份,史彌遠等人當然不願意陸俊繼續巡遊,沒有禁軍開道,身邊護衛又人數過少,以身犯險可不是當為明主之智舉,陸俊這會也沒了興緻,但既然來了,就總得有所表示。
「柳默然一介商賈,卻甘願散盡家財創修清風,如此義行,不褒則不顯我大宋教化萬民之宏願,朕今日親臨書院,所見所聽皆世所罕有,其意甚新,國子監稍後將其章程整理為冊送朕御覽,」這話他是說給身後眾臣聽的,他就不信,自己表了態,低下人會沒有動作,說罷,陸俊審視全場,朗聲說道:「特賜清風良田百畝以為校產,加賜柳默然緋衣,銀魚,同俸禁中侍讀,特旨其逢朔日朝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