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章 既非王霸，也非經商

來到大小姐房間，周月娥與平叔正在相談，馬岩想迴避一下，卻被大小姐喚住。

「平叔，就這麼辦吧，沒了他姓程的，我家的絲絹還賣不出去了不成！」

「好！我明天便派孫老三過去一趟！」

「嗯，其它幾路也如此辦理，當年我爹爹就說這程昭悅靠不住，也怪我這兩年太過依賴此人了！」

「大小姐切勿妄自菲薄，這兩年你做的一向很好，如今也未造成什麼損失，如此老夫告辭了！」

大小姐點點頭，平叔向馬岩笑了笑，起身離去。

「大小姐，您找我！」

周月娥整理下桌面的紙張：「嗯，本來早晨便想找你，卻忘記了你在國子監還有公差。」

馬岩有種深得重用的幸福感覺，呵呵一笑：「那邊再過三四日便差不多結束了，如果再開第二期，劉企也足能擔當了！」

「還沒謝過你這兩日幾次三番捨命相救啊，這一路若沒有你，恐怕我真是回不來了！」大小姐目光中帶著感激，畢竟人遇到這樣的驚險一次足夠，這馬岩算一算竟救了她三次。

馬岩有些發獃，他想到早晨和李叔相談的東西，如果沒有他這個異數，現在該是怎樣一番光景呢？也就是歷史上真正是什麼樣的呢，想必周大小姐已客死他鄉，這周家亂做一團，再無當家主持之人，憑大少爺和平叔，按姓程的說法，這周家遲早要敗光，很大可能被這程昭悅之流蠶食掉，以周家的落沒，換來程昭悅的崛起，那樣的歷史，該是另番模樣吧！

大小姐見他愣神有些不解，輕咳了聲繼續道：「有功當獎，有過當懲，你有如此大功，周府理應賞你些什麼，否則即使你我不在意，別人會說我們周家不會做事！」

馬岩很想推脫一下，可見大小姐說得如此絕對，也有些不好意思，淡然道：「大小姐，馬某本不求什麼功名利祿，做事也只求心安，您可萬勿.....」

馬岩話未說完，大小姐已擺了擺手：「我已說得明白，你不必推脫，我有時都很不解，別人做些事都巴巴的討賞，你卻一副生怕錢財沾身的樣子。」

馬岩聽得也是汗顏，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如果是在他的時代，如有人獎他幾萬塊錢，他也會樂得跟什麼似的，可到這以後，對這個世界一直很是陌生，總覺得生活中除了這周府再沒有什麼值得看重的東西，每日這樣到處瞎轉便很知足了。

「那大小姐要獎我些什麼呢？」也罷，有些錢財傍身總是好事。

「在我府後身，定民坊尾，有處府邸，比這周府略小，你可見到過？那裡本也是周家產業，雖一直無人居住也是有人定期打掃，我今日已找人收拾出來，房契在這裡，以後那裡便做為你的馬府，可好？」

馬岩聽得張大了嘴，比周府略小，那得多大啊！馬府？天，從沒想過，這丫頭出手也太重了吧！

大小姐看著他驚愕的表情，微微一笑：「以後你在周府也不必行上下之禮，雖然我一直未當你是下人，可還差個名份，以後有了你的馬府，我們大可平等以朋友相處，你看好不好？你從前是不是說過希望如此？」

馬岩心中是百感交集，他是和大小姐說過這話，在心裡也從未當過自己是下人，可眼見真的要如此，他真不知心裡是什麼味道，大小姐這麼安排，他馬岩得到了什麼，沒有太多概念，可失去的，卻象是自己來到這個時代以後最重要的東西！

馬岩不禁口中發乾，胸口起伏不定，半晌憋出一句：「大小姐，您這算不要我了？」

大小姐見他如此，心裡也是有些難過，卻還是笑著安慰道：「馬岩，怎麼會如此說，我說過，你能常人所不能，必能成就常人難及的成就啊！我怎忍心讓你困在這周府做一輩子下人？」

馬岩有些茫然，搖頭道：「可我沒想過成就什麼啊！我只想安安穩穩的呆在周府，能時時見到大小姐和小翠，還有李叔劉企他們，就好了！您讓我一個人到那個大宅子裡面去——做什麼？」

大小姐聽得暗自嘆息一聲，見馬岩如此反應，她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安排到底對不對，只是想著一定要獎賞馬岩些什麼，想到那晚馬岩跟他說過渴望平等自由的話，便做了這些安排，難道說，做錯了？

「你若想回來周府完全可以啊，只要你願意，周府永遠是你的家，我周月娥，也永遠是你的親人，這樣安排不好嗎？」大小姐也有些明白了馬岩的心意，卻還是乾巴巴的勸道，她只希望自己能做些什麼，表達她對馬岩救命之恩的感激。

馬岩感覺到自己心臟突突的跳，低頭不語，他初到這裡時舉目無親，進到周府後和眾人相處融洽，很快找到家的感覺，過得很是快樂，可現在，就象人剛及成年便被父母強逼著離家自立門戶，想茫茫天下之大，卻再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有那麼大間宅子，又能做些什麼？心裡很是難受。

「大小姐，那府您願意賞我，就在那裡放著，我接受大小姐的厚意，我只希望大小姐能保留我現在住的屋子，我在周府也一切都維持現狀，可好？」馬岩終於抬頭，眼圈已是發紅，雖罵自己沒出息，仍是沒有辦法控制。

大小姐見狀，長嘆一聲，看馬岩錚錚一個硬漢，為救自己肩受重傷都未皺下眉頭，如今為這獎賞卻這一副小兒女之態，自己這真是何苦來著，心裡也是一酸，忙呼吸止住，輕點點頭：「馬岩，我明白你的心意，就如你所說吧！」

馬岩聞言卻未雀躍，心頭茫然若失，他對自己的位置已經開始有了懷疑，不光是在周府的位置，更是在這大時代的位置，正如大小姐所言，他真的該呆在這周府做一輩子下人嗎？

大小姐也覺得二人間有了些隔閡，可她無能為力，理了理思緒，輕咳一聲道；「對了，上午我去拜會了世子！」

馬岩聞得世子一詞，心中一顫，他有些明白了自己如此煩惱脆弱是為了什麼，說是捨不得周府，其實很大程度是捨不得面前這位大小姐，他潛意識裡已經把到這時代第一眼見到的這位美女當成了最為親近之人，甚至願意為他捨生忘死，做到這樣說他沒有什麼其它想法，有人相信嗎？

可他和大小姐很難有什麼結果了，這位世子便是其中最大的障礙，人家二人早有婚約，說大小姐為自己也好，為家族也罷，都是很難擺脫這門婚事了，可自己在這又算什麼，當感覺大小姐待他與眾不同時，當如現在般二人真誠交談時，當危機時刻緊抱著她的身軀時，自己的心裡，是那樣的幸福與平靜，這不是動心了是什麼！大小姐說明白他的心意，可這心意，她真的明白嗎？

或許，正是因為真正明白他的心意，大小姐才為他安排了另一處府邸，告訴他月娥只是他的親人吧？

馬岩想到這裡有些想哭，從長大以後他是很少有流淚的衝動了，可今日坐在這裡，坐在這看似觸手可及，實則遠在天邊的大小姐面前，馬岩好幾次都險些止不住眼淚。

深吸一口氣，馬岩感覺自己穩定了情緒，淡淡問道：「世子怎麼說？」

大小姐深深看了眼垂著頭的馬岩，剛洗的頭髮未曾盤起，凌亂的散披著，說不出的狂野，配上蒼白的臉色，低垂的眼帘和紫抿的嘴唇，讓她也是片刻失神。

「世子怪我們為何如此莽撞，他說聽你稟告后，立刻捉了程昭悅，可惜沒有找到管平山，因為問不出管平山的陰謀，他便派了大內侍衛十多人去江寧府保護我們，可因為消息不暢，想必是和我們錯過了！」大小姐緩緩道出，盯著馬岩看他的反應。

馬岩似無所覺：「那他真是有心了，這兩日我還奇怪為何不見世子有何動作，想必是因為有周大人派人護衛，我們心急了些！」

大小姐點點頭：「我向他解釋過了，對路途上的兇險也略說了一二，他知道幸虧有你忠心護主，說日後定會提拔你！」

馬岩聽得心裡更加煩悶，咬了咬牙，還是開口道：「如此該謝謝世子了，不過大小姐也知道我胸無大志無心仕途，怕是得辜負世子一番好意了！」

大小姐微不可聞的嘆息一聲，有些猶豫的道：「其實我也不建議你入仕，廟堂之上水太深太渾，可你顯然更不願經商，否則我倒可助你一二,馬岩，或許，該如何作為，你自己更清楚些？」

大小姐說到後來，心裡也是有些不安，他也不知如此說話面前這個男人會如何反應，可她真不願見到這人碌碌一生，總想有機會敲醒他。

馬岩心情雖然煩悶，卻還未偏激，知道面前這美女完全是為他好，只是他自己也實在不知自己該做些什麼，怕是要讓她失望了。

「大小姐，我也明白你的心意！」馬岩終於抬起頭：「我想我會找到自己的路的，或許不是王霸，或許也非經商！」

大小姐有些無奈,她自問對很多人都能做到察顏觀色,可對這馬岩,很多時候真是不知他在想什麼,有時她也暗怪自己對這個人太過上心，可事實證明，他馬岩值得自己如此上心。

「好吧，無論你選擇什麼路，我想我，周家，都會支持你的！」大小姐頓了頓道：「對了，你什麼時候得閑，我們去趟酒廠，你看如何改造一下，釀出你那高度酒，如果運作起來，效益應當不錯，好給你分紅哦！」

見大小姐開個小玩笑，馬岩也輕鬆了很多：「好，就明天吧，我回去想一想怎麼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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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加了句小玩笑，有些網友問此書到底是王霸還是經商，我倒是很想讓他走自己的路，具體如何，還望諸位持續關注。

另：本書今日應有次推薦，有些興奮，算是初步得到了起點編輯的認可，不過更重要的是能得到讀者們的認可，真誠的希望大家能留下對書的意見和建議，讓幻馬可以及時修正，讓本書可以走得更高更遠。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