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暗流涌動
胡漢三……不，肥蟲君的首個低階蟲子雖然登陸了，但接下來也不是直接進入發展正軌，這隻低級蟲子很快就死了，原因是缺氧。
它的死亡對蟲群有著巨大的貢獻，遺體回收的過程中，平日不主動開口的娜塔莎出聲了：
「我主，它在死前吸收到了氧分子。」
唯一級的娜塔莎不是只能用來指揮蟲群戰鬥，純精神體的她有著很多不可思議的能力，像現在，對遺體的死亡前狀態分析，她就具有遠比人類科技還高的效率。
吸收到了氧分子，但是最後仍然死掉了，說明地層加熱的過程中被岩石釋放出來的氣體沒有完全逸散，肥蟲君意識到眼前的流浪行星很可能具備恢復大氣層的能力。
在恆星系中這種推測是不成立的，兩千公里直徑的岩質星沒有強磁內核的情況下，氣體很快會因太陽風、行星間引力作用等各種原因逸散出去。而流浪行星的位置在冰區中，隔著按光年計算的距離，附近恆星的宇宙射線、太陽風、引力影響在這裡可以無視，流浪行星作為最近數千萬公里甚至更大範圍中唯一的大質量物體，當然就具備了吸附一切微粒的條件。
這個推測讓他改變了之前的打算，決定將這顆流浪行星當成基地開發。
前後兩種想法的區別在於，前者只是簡單的物質利用，過程中會產生大量浪費，蟲子的構成元素比例與石頭多少還是有差別的，同時蟲母也需額外花一些精華才能將可用部分轉為製造素材。而後者則要求首先重啟行星內核，以提供穩定的環境讓蟲群的底層蟲子們對原材料進行初步加工，如此一來決定生產力的就是底層蟲子的數量而不是幾個太空蟲母的消化能力。
當年真實世界里的火星就經歷過這種重大改變，所以哪怕肥蟲君並不是天體專業，也知道怎麼重啟內核。
一邊讓穿梭戰蟲擴大打擊面尋找行星較為薄弱的地區，另一邊則開始製造「鑽頭」。
與一般的地殼鑽有所區別，重啟內核用的鑽頭有點像各種鑽井遊戲中的機械，不需要地面平台，目標就是挖到中間啟動加熱程序。
為了確保一次成功，肥蟲君在鑽頭進化完成後，給它注入了一隻非成體太空蟲母的精華。
獲得巨量精華的鑽頭丟到地上就跟融豆腐一樣鑽進地殼，超強的輻射能激烈的為鑽頭頂端附近物質加熱，過快的加熱速度導致的不平衡反應造成岩體崩壞，讓鑽探進度變得很快，最初幾乎是以每天一百公里的速度向下。不過隨著地下壓力越來越高，岩層炸開都炸不出空隙，挖掘逐漸變成在熔融狀態的岩石中游泳，到達中心點花了近一個月。
比起鑽探過程，重啟內核反而容易的多，鑽頭進入加熱模式后保持兩千度以內溫度一百小時，當周邊數十公里都已經熔岩化，才在控制體死亡前直接釋放全部能量。也許是能量太大，又或者是行星太小太冷，最後的能量釋放產生的地震竟然把行星給撕開來一條長度超過一千公里，深度也達到兩百公里的裂隙，數天後當地震平靜下來，裂隙中已經布滿熔岩。
隨著內核重啟，冰凍的岩石釋放氣體，短短的幾天里行星表面就包裹了一層薄薄的大氣，只不過它非常稀薄，直到半個月後逐漸穩定時厚度還沒達到兩公里。但這對於蟲群已經夠用了，配合重啟周期中對蟲群做出的少許適應改進，它們已經能隨菌毯展開地面活動了。
剛剛重啟內核的行星二氧化硫等有毒氣體含量比穩定期要高很多，但是這對蟲群反而是福音，二氧化硫的溫室效果比二氧化碳好幾百倍，它的含量較高能讓行星表面很快進入適宜各種低級蟲子活動的溫度區間。
經過一番互相折騰，肥蟲君的蟲群也在流浪行星表面穩定下來，此時流浪行星的表面平均氣溫足有兩百度。
需要提及的是，因為氣壓太低，水的沸點不到四十度，為了不浪費這數量最大的資源，地面的低級蟲子們不得不長的更大隻並進化出堅固的外骨骼，讓體內形成高壓系統留住水分。從結構來講，此時的低級蟲子們已經十分接近蟲群中的太空種。
在改造流浪行星的幾十天里，他已經從其他「大魔王」處得知自己所處的位置，根據他強記下的星圖要點，「大魔王」們為他提供了一份星圖密碼。
這種密碼與古代的間諜密碼和賬戶密碼都沒什麼關係，他更類似於文件壓縮，以一種固定演算法將大量信息壓縮到可以被人類記憶的程度，還原則是在娜塔莎的超級精神力幫助下完成的，還原后的星圖已經能表示最近二十個星系的精確時間位置。
拿到了星圖，肥蟲君才明白之前幾十次跳躍都沒到達正常星系，根本原因是蟲子的航道計算精度太低了，別看太空蟲母小的都有兩公里大小，可計算能力跟大小實在沒什麼關係，它們只能以小數點后最多五位數來計算，面對航道至少都是幾光年的超空間跳躍，產生幾千萬公里誤差那都算近的了。假如打起來以後每次遷移都發生類似事件，那自己的蟲群不就變成類似天災的偶爾才會出現的災害了？
對比蟲子們大都很低劣的計數能力，這份來自人類的星圖，位置標記使用的是AU（約1.5億公里），並精確到小數點后五位，相當於使用光年精確到小數點后十位！在這個精度下，每幾十個小時都有星系的坐標數字發生改變。
到這裡，肥蟲君需要展開下一步計劃——製造至少一隻特別的太空蟲母，並藉助無人打擾的環境，對現有的太空蟲母做一些設計改進。
肥蟲君的想法很直接，如果太空蟲母沒有足夠的智慧來理解這種程度的精度，憑什麼能在無法確認自身精確位置的情況下跳到位？「直覺」明顯已經坑了整個蟲群一次了。
太空蟲母由於體型的關係，進化需要的物質和精華都太驚人，眼前還不太闊綽的現狀下，肥蟲君不得不將主意打到唯一級生物上。
大部分蟲子都只依賴本能和來自高等階級的命令行動，能擁有智能的個體僅有基礎的地面蟲母、飛行蟲后與太空蟲母，每種都有唯一級的超智能個體存在。肥蟲君的基因庫中，唯一級的太空蟲后，名為多妮婭。
當潘文去MR251探望及開會時，正好是多妮婭初具智能的時候。
「我主，多妮婭感謝您的召喚。」發出聲音的，是肥蟲君眼前一個型似女人般的生物，長了條一直紮根在「地」下。
肥蟲君所在的位置是多妮婭的內部，眼前的人形則是多妮婭根據他的要求特化出來的器官，對於她來說，是盲腸般可有可無的存在。
和娜塔莎一樣，多妮婭的外形結構、智能程度、行動手段都與她的同族們完全不在一水平線。初步發育的多妮婭最大長度已經超過三公里，比起抱蛋蜈蚣般的其他蟲母，她更像是金屬紡錘形戰艦，當成長為完全體之後，只要有足夠的素材儲備，將能在沒有外界資源的情況下生產普通的半完全體太空蟲母。
半完全體的說法可能有些怪，多妮婭製造出來的太空蟲母不具備抱著的「蛋」，也就是沒有生產與儲存空間。根據需求這種半完全體可以武器化也可以工廠化，當然考慮到精華量太大，形體也過於容易被瞄準，武器化是最壞的選擇。
肥蟲君給多妮婭的第一個任務，是讓她根據已經計算好的星圖部分，嘗試一邊自行觀察，一邊由近到遠推算其他星系的具體位置。推算值能不能靠得住無所謂，主要是為了讓多妮婭在成長期適應高精度演算法，結合來自人類的星圖，應該能縮短跳躍的準備時間。
……
多妮婭在無人知曉的角落一天天長大，而卡瑞達正跟著潘文在距離海默星兩百萬多公里的外圍參觀他的艦隊。
通過這次的技術資料轉送卡瑞達已經明白，自己在賽格伊斯的家族如果不在她身上狠狠挖一塊肉下來，是絕對不會動用人力物力來幫她的。所以已經為D21開發欠下一屁股債務的她，現在最大的依靠只有現有的股東會，而股東會中最不穩定的因素無疑就是潘文。
參與D21的開發，潘文一直有分艦隊在這裡待命，他的船員們雖然簽署了協議，可人次多了，沒可能真正做到一點口風都不漏。這次她以送行的名義乘坐小船過來，主要是想看看最近他的艦隊有沒有再次擴張。
當成像系統清楚的勾勒出海港號時，她已經明白，他曾經說的一切沒有一句假話，就算其他股東加在一起可能都沒被他放在眼裡，這個男人根本是個瘋子！
與瘋子做隊友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D21已經享用過，並排除掉了E7蟲群危機，最近的技術資料更是意外之喜；壞處則是瘋子們不可預知的未來，是不定時炸彈、核彈又或者啞彈根本無從判斷。
如果是以前擁有家族背景的卡瑞達，她很可能會選擇清除掉不穩定因素，哪怕動用暗殺之類的下作手段也在所不惜。就算沒了家族背景，他也只是個強大且不夠穩定的隊友，最好把他排斥到管理層外只管分紅，不過在拿到那份技術資料后，她開始嘗試著真正去了解他。
不管從自己對他的了解，還是從搜集到的情報來看，他似乎一直以來都在為戰爭做準備——真正的戰爭，而不是海盜間的小打小鬧。其實這一點她早有些許意識，只是她和很多外人一樣都沒明白他所謂的敵人，怎麼可能無視星際公約悍然發動戰爭？
直到她看到了最近一次同盟會聽證會的記錄，發現賽格伊斯在MR241的利益幾乎已經歸零，才和很多曾經被她看不起的傻瓜一樣遲鈍的驚覺到原來不知不覺間，圍繞著MR241的周邊勢力已經陷入了戰爭的警戒區中！
即使不願意承認而且沒有人知道，但是她曾經的確在私下裡嘲笑過他所謂的「預言」，現在看來，當時沒有否決他的增資提案真是太好了，否則以現在的局面，D21甚至連成為補給港的資格都沒有，更不要提在戰爭中謀取利益了。
離開前，卡瑞達給了這個比自己還矮那麼點兒看起來有些消瘦的男人一個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