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迷夢
彷彿在黑暗裡沉睡了很久很久，沈瑜在黑甜的夢裡不斷的看到自己前世和沈瑾分開，被實驗室捉去最後用自爆結束自己慘淡的一生。沈瑜甚至看到，前世在他自爆之後，沈瑾又再次回到實驗室，略帶惋惜的感嘆了一聲再次匆匆離去。
沈瑜有些惶恐，甚至不知道這是夢境還是自己的重生才是夢境。他伸手想要留住轉身而去的沈瑾，但是沈瑾卻不管不顧，很快和自己的隊友會合，離開了地下實驗室。
沈瑜抱膝靠在黑洞洞的實驗室，眼神有些遊離。那個把他捧在手掌心呵護的沈瑾，怎麼會這麼淡然的就走了呢？是沈瑾不要他了，還是說沈瑾對他的好從來都是他自己臆想出來的？
在沈瑜看不到的地方，一團墨色濃霧漸漸向沈瑜裹來，企圖將沈瑜吞噬。沈瑜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毫無察覺，仍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為什麼還不醒？不是說沒什麼大事嗎，只是異能透支而已，已經快一個月了，為什麼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沈瑾整個臉黑沉沉的，眉峰處一個川字將他的擔憂出賣的一絲不剩。
「照理說早就應該醒了，但是瑜哥體內好像有股力量在阻止瑜哥的蘇醒。」楚言收回按在沈瑜腕子上的手對沈瑾說。
「什麼意思？」沈瑾大驚。
「這個情況是前幾天才出現的，我一直在梳理瑜哥體內暴動的異能，對這個情況有些疏忽了，直到今天才察覺到不對勁。」楚言皺眉，「瑜哥醒不過來的原因，大概就是體內那股力量了。」
沈瑾一拳砸在旁邊的牆壁上，眼裡的紅血絲幾乎要溢滿整個眼球。良久沒有動靜，靠後的宋詞才輕輕拉了拉楚言的衣袖，「楚兄弟，麻煩再去看看小廉吧……」
楚言轉頭看了眼目露哀求的宋詞，再看了看深深陷在床上沒有動靜的沈瑜，微微點頭，「也好，瑜哥現在主要是靠自己突破，外力很難接觸到那股力量……瑾哥，瑜哥這邊煩你多費心了。」
沈瑾點頭，在楚言和宋詞離開之後才靠在沈瑜的床沿邊坐了下去。彎下腰靠近沈瑜，在沈瑜眉心烙下一個吻，「小瑜，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黑暗中的沈瑜疑惑著鬆開抱著膝蓋的雙手，輕輕探到眉心。剛才這裡，溫溫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觸碰似的。
沈瑜疑惑的轉頭四處看，卻並沒有在破舊的實驗室看到除了他之外的另外生物。是錯覺嗎？沈瑜皺眉想。他不是被實驗室的人捉了，然後扔到實驗室做實驗嗎？人呢？那些有著醜惡嘴臉的科學家呢？
沈瑜周圍墨色的濃霧似乎是聞到什麼好聞的東西，比之剛才更快的速度向沈瑜靠攏，叫囂著要將沈瑜吞噬殆盡。
沈瑜對周圍的濃霧好似沒有察覺，只是在好奇為什麼被捉來卻沒有人靠近他。不是應該將他五花大綁，然後切片研究的嗎？
對了，是這樣的。沈瑜再次抱著膝蓋，慢慢的想有關自己的事情。被捉，被解剖，然後是什麼呢？
哦，對了。然後沈瑾來了，沈瑾讓他去死。
沈瑜的心狠狠的揪成一團。沈瑾讓他去死！
沈瑜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在想到沈瑾讓他去死的時候心裡揪著揪著的痛，本來就是他拋棄了沈瑾投奔葉明啊，沈瑾對於他而言，只是一個討厭鬼，同時也討厭著他的人。沈瑾讓他去死，並沒有什麼錯啊，自己為什麼要心痛？
沈瑜周圍的濃霧遲疑了下，最後糾結成一團猛然撲向沈瑜。
「小瑜！」沈瑾看到沈瑜的臉瞬間蒼白，驚的大喊，「小瑜，怎麼了小瑜？小瑜你別嚇我……金術，快去叫楚言，快去！！」
金水手忙腳亂的應了聲，驚慌失措的往楚廉的房間跑，「言言，不好了，瑜哥出事了！」
楚言趕到的時候，沈瑾和沈瑜十指相扣，額頭抵著額頭。楚言大驚，「瑾哥，現在瑜哥的異能躁亂的厲害，你這樣直接去探瑜哥的識海會出大事的！」
沈瑾聽到楚言的聲音，微微皺了皺眉，將自己的異能從沈瑜體內抽回。「他剛才生命跡象好像快要消失一樣，臉色也瞬間蒼白的厲害，你快看看他到底怎麼了。」
楚言上前一看，果然沈瑜的臉色較剛才要慘淡的厲害，「突然性的嗎？」
「對，突然就這樣了。」沈瑾答。
楚言皺起小眉頭，雙手仔仔細細的摸遍了沈瑜周身，「沒有發現什麼其它傷口和外在病毒感染……」將手搭在沈瑜的手腕子上，楚言試探著將異能輸進沈瑜的體內，不想半天之後，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沈瑾看楚言眉頭緊咒，便知出事了，「小瑜體內異能暴動很糟糕嗎？」
楚言抽回手，搖了搖頭，囁嚅道，「比暴動可能更糟糕一點。」
沈瑾心裡緊了緊，「糟糕到什麼程度？」
「我完全感覺不到瑜哥體內的情況了……照理說不應該的，可是確實是這樣，就好像瑜哥體內有股力量將我的異能吞噬了一樣。」楚言說到。
「吞噬……」沈瑾學舌般的念叨，一陣之後臉色突變，「當初在X鎮，小瑜進階五階的時候好像是吸收了半屍那顆晶核。我記得半屍的異能詭異的厲害，會不會就是它的問題？」
楚言眨眼，「當初瑜哥進階之後，照理說是不存在排異的問題了。但是瑜哥異能變異且不穩定，不像是一般五階異能者，大概真的和進階所用晶核有關……如果這個時候瑞瑞埋下的隱患開始反噬，那麼……」
那麼，沈瑜就將是下一個瑞瑞。
「！」沈瑾雙眼怒瞪，「不可能，我絕對不會讓小瑜變成那樣！」
沈瑾將楚言拉開，再次和沈瑜十指相扣。楚言見狀制止，「瑾哥！瑜哥現在……」
沈瑾打斷他，「我不想放過一丁點的希望，哪怕是用我的命換取這一點希望。」
楚言哽咽，還想再說什麼，卻被金術拉住了，「末世活著，不僅是指人活著，還指心。心死了，和走屍有什麼區別？讓他去吧。」
沈瑾向金術點頭致謝，再次將額頭抵在了沈瑜的額頭上。
「暖的。」被包裹在濃霧裡的沈瑜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獃獃的念叨。
「小瑜……小瑜……」濃霧深處，一個聲音忽遠忽近，帶著三分焦急七分悲切。彷彿心愛的人走失了的驚慌樣子。
「小瑜？小瑜是誰？」沈瑜眼神有些空洞了。
「小瑜……我是哥哥，小瑜……」
「哥哥？哥哥是什麼？」沈瑜眨眨眼，有些困了。但是心裡卻沒有剛才那般的順從。他不想睡去，他想找到那個聲音，問問他到底是在找誰？為什麼會發出這樣悲切的聲音。
「如果是我走丟了，大概不會有人這樣的來尋我吧……」沈瑜輕輕嘆了口氣，臉上有些惆悵。
「小瑜！小瑜……你說了要乖乖等我回來的……怎麼不乖呢？」
「身在福中不知福！」沈瑜噘了噘嘴，有些憤懣，「要是有人這樣心心念念著我的話，我肯定會乖乖的等在屋子裡，不讓心愛的人滿世界尋找的。」
沈瑜身上的濃霧逐漸加深，從開始的淡墨色深到似乎要滴出墨來一般。可是沈瑜依舊毫無察覺，還在仰著脖子仔細辨聽四周傳來的低聲哀語。
「小瑜……小瑜……」四周傳來的呼聲還在繼續。
沈瑜蹲在地上畫圈圈，「這個叫小瑜的真是好命，如果我有……」沈瑜畫圈圈的手指頓了頓，「我是誰來著？」
周身的濃霧被沈瑜的動作驚的四散飄灑了一些，卻又很快的聚集起來。沈瑜毫不知情，皺著眉頭想自己到底是誰。
這是哪裡？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是誰？
一個個問題出現在沈瑜腦子裡。沈瑜驚恐的發現，他腦子裡的記憶好像一點點在消失，甚至連他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四周的聲音還在繼續，一聲聲悲切的「小瑜」和沈瑜此刻的心情相互承應。沈瑜猛然起身，找到那個聲音！
腦子裡僅存的一點理智告訴他，他現在很危險，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那個聲音！
沈瑜抬腳，欲往聲音的來處奔去，此時才發現，四周已經布滿了濃霧，彷彿一個巨獸張開了大口，等待將他吞吃入腹。
沈瑜驚的後退了幾步，濃霧也如影隨形的跟著沈瑜的步伐前進，牢牢的纏在沈瑜的身上。
沈瑜嚇的臉都白了，雙手不停的在身上拍打，「什麼東西，你們是什麼東西？走開，走開！！」
濃霧並沒有如沈瑜說的那般乖乖的讓開，反而是俞纏俞緊。甚至沈瑜都能明顯感覺到濃霧困在自己身上勒出的血痕了！
「小瑜……小瑜你在哪裡……」那邊的呼喊還不停歇。
沈瑜被濃霧纏的方寸大亂，聽到聲音之後腦子像閃過什麼似得，隔空高喊，「哥哥，我在這裡，快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