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袁紹罵劉
「劉備是什麼東西,只是靠著是漢室宗親,竟然也被封了個豫州牧。」袁紹一回到自己的大帳便立即大發脾氣起來。
袁紹接到獻帝的密旨之後,確實猶豫不定,手下謀士也分成兩派,一派主張立即奉旨率軍將皇上迎接到鄴城,挾天子以令諸侯,這一派的主要人物有田豐、沮授、許攸、郭圖、辛毗,另一派則認為不應該迎帝到鄴城,這一派的主要人物有審配、逢紀、辛評、荀湛、王修,正好是五比五,袁紹難以抉擇究竟是迎駕還是不迎駕。
既然袁紹難以抉擇,兩派的人便唇槍舌戰起來,什麼挾天子以令諸侯乃是成就宏偉霸業的最佳途徑,什麼若是皇上到了鄴城,欲將主公置之何地,什麼主公正可以天子之名揚威四海,一統亂世,建立不世基業,什麼主公若是架空皇權,必被歸以董卓、李郭之類,遺臭萬年。總之,聽著兩邊吵吵嚷嚷,袁紹的頭都大了,一會覺得這幾個人說的有道理,一會覺得那幾個人說的有道理,袁紹首次感受到謀士太多的弊端--意見不能統一。
整整一個上午過去了,袁紹聽著聽著,差不多快要睡著了,兩邊的人還是沒有爭論出一個所以然來。就在這時,淳于瓊的到來,打破了這個平衡,也使得袁紹最終下定了決心要逢迎獻帝到洛陽。
淳于瓊是袁氏舊吏,而且還是不一般的舊吏,袁家四世三公,淳于家也做了袁家四世的舊吏,到了袁紹這一代正好是第五代。淳于家對袁家向來是忠心耿耿,是以淳于瓊也向來倍受袁紹信任,袁紹對其言聽計從。
淳于瓊此人好酒,幾乎是每喝必醉,但是還不至於到因酒誤事的程度。但是,在真實的三國歷史上,淳于瓊只因酒誤事過一次,在官渡之戰的關鍵時刻,失了烏巢,也就是那一次,使得袁紹官渡兵敗,陷入了萬劫不復之地,從此淳于瓊再也沒有喝過酒,不是他不想喝,是因為他也因此丟了性命,被曹操的大將樂進一刀劈死了。
淳于瓊此人頗有勇力,卻敵不過顏良、文丑,也算得上是頗有謀略,卻連逢紀、審配也不如,屬於文武雙修,兩樣都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也就是因為他兩樣都懂一些,更被向來以儒將自稱的袁紹器重,因沒有逢過大戰,淳于瓊在計謀上也沒有什麼失誤,這也是他能夠一直倍受袁紹重用的一個原因之一吧。
恰巧,昨晚淳于瓊剛剛在許攸的府上喝過酒,兩人稱兄道弟大半夜。許攸此人平時自命不凡,不屑和逢紀、審配為伍,而田豐和沮授卻因為許攸的人品而不願和他過於往來,於是許攸只好和淳于瓊交往甚密,主要還是因為淳于瓊在袁紹跟前超然的地位。
剛才淳于瓊進來的時候聽到了雙方的爭執,心中的槓桿便不自覺地已經偏向了許攸所在的這一派。淳于瓊知道袁紹的毛病,肯定是在這件事情上決斷不了,聽了袁紹的問話便道:「主公,瓊以為應當迎逢天子到鄴城。」
「哦」,袁紹正猶豫不定呢,聞言急忙問道,「仲簡可細細說明緣由。」
「主公,如今天下崩亂離析,皇權旁落,先有董卓,後有李郭,把持朝政,欺辱皇上,強壓百官,天下百姓更是倍受戰亂之苦,久有渴望一統之念,而主公佔據三州之地,幽州不日也將歸入主公掌握,實力冠絕諸侯,乃是一統天下的不二之選,然主公既然要一統天下,成就不世基業,須得師出有名。此次皇上逢難,正為主公提供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挾天子以令諸侯,揮兵討伐四方,一統中華。至於皇上來了之後主公該怎麼辦,也並非什麼難事,皇上畢竟年幼,正需要主公從旁輔佐,否則的話,若是再被董卓、李郭之流把持朝政,不但天下又要大亂,主公也坐失千載難逢之良機也。」
如果說,淳于瓊的存在對袁紹還有一點價值的話,也就是這句話使得袁紹下定了決心,迎逢天子到鄴城。
既然下定了決心,袁紹的行動也是很快的,半個月的時間,袁紹便親率五萬大軍來到了長安城內。
李榷、郭汜等人自然也都知道了袁紹的到來,雖然知道袁紹兵馬強壯,但他們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把皇上帶走,否則的話,他們的生存便沒有了保障。於是,韓暹便不知死活地率領他的一萬部眾來找袁紹的麻煩,就在袁紹大軍即將來到楊奉駐軍所在的周至縣東面的二十里處,韓暹和袁紹開了一仗。
結果很簡單,只三個回合,韓暹便被顏良一刀劈落馬下,韓暹的部眾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見韓暹被殺之後,便四散奔逃,正遇到引軍前來接應的楊奉,結果一萬士兵除了被袁紹大軍殺死的兩千人之外,其餘全部被楊奉俘虜了,讓楊奉撿了一個大大的便宜。
對於楊奉,袁紹是第一次見到,只是在獻帝的密旨中得知此人曾救駕有功,但是當袁紹看到楊奉長相竟是如此的醜陋不堪,心中便不是很喜,尤其是看到楊奉幾乎不費什麼吹灰之力便搶了自己的勝利成果,袁紹更是很不高興。
楊奉雖然文韜武略都不在行,但是察言觀色的本領還是有的,看到袁紹對自己不很感冒,便施展渾身解數,大拍特拍袁紹的馬屁,尤其是當著漢獻帝的面,把袁紹誇得像一朵鮮花似的,簡直是地上沒有,天上難找,似乎天下忠臣只他一人似的。
袁紹本就是喜歡聽那些阿諛奉承的話,尤其是楊奉當著漢獻帝和百官的面誇他,便一直笑眯眯地看著楊奉,越看覺得越順,先前對楊奉的那一絲不快和不滿早就被楊奉的阿諛之詞趕到了九霄雲外了。
不但韓暹的八千降兵袁紹一個不要了,而且袁紹還送給能夠讓楊奉的一萬三千士卒足以維繫一個月之久的糧草,更是默認了獻帝封楊奉為雍州牧,只是,讓袁紹感到很不忿的是,沒有任何功勞的劉備竟然也一起被封為了豫州牧。
「主公,這劉備被封為豫州牧對於主公來講,不但不是壞事,而是好事一樁。」沮授不愧是袁紹的首席謀士,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問題。
「哦」,袁紹本來是怒氣沖沖,聞言不禁一怔,若是換成其他人,說不定就會引來袁紹的一頓大罵,但是袁紹知道沮授之才,更知道沮授向來沒有空言,既然他這樣說了,下面必定會有充足的理由,於是袁紹便稍稍平息一下心中的怒火,和顏悅色地問道,「仲平之意是...」
「主公,如今在江北,有可能與主公爭霸的人是誰?」沮授並沒有直接回答袁紹的問題,反倒是問了袁紹一個問題。
袁紹聞言,低頭沉思了一會,道:「公孫瓚如今是瓮中之鱉,不久將為我所滅,袞州被曹操所佔,徐州落入了劉備手中,呂布也兵敗之後投靠了劉備,仲平說的莫非是曹操和劉備二人不成?」
「正是」,沮授點了點頭,輕輕捋了一下下巴的一縷山羊鬍,道,「不錯,在北方能夠對主公造成一定威脅的正是此二人,然,在此二人當中,當數曹操。劉備新得徐州,人心未定,呂布更不是久居人下之人,一山不容二虎,二人早晚要發生衝突。劉備雖然也算是世之梟雄,但手下並無能人輔佐,呂布自身武藝天下無敵,手下竟是有驍將數員,更有陳宮為之謀,兩人爭徐州,劉備必敗無疑。如果沒有皇上的這道旨意,劉備兵敗之後將會無處可去,只得南下投靠荊州劉表或者益州劉璋,劉備雖然爭不過呂布,但卻絕對可以對付得了劉表或者劉璋,何況劉備也是漢室宗親,很容易便能獲得劉表或者劉璋的信任,一旦劉備陰謀奪取了荊州或者益州,主公日後南下則會更加困難,現在有了這道旨意,劉備便可大搖大擺在入主豫州。這樣一來,曹操在袞州,劉備在豫州,呂布在徐州,三足鼎立,互為制約,只要主公不南下,三人必會互相爭鬥,想滅掉其餘兩人,然而三人都非良善之輩,最終的結果必然是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此對主公來講,實乃好事一件。」
袁紹聽了,轉而為喜,忽然又想起一事,眉關緊簇,問道:「三虎各踞一州,時間久了,人心歸附,日後我軍南下之路豈非被牢牢堵死?」
沮授看了袁紹一眼,心中嘆了一口氣,暗想,主公也太貪了,若是讓曹操獨吞三州,未來的中原爭霸還不知道誰能勝出呢,口中卻道;「他們三人雖然各踞一州,必然長期互斗,只會大耗實力。而主公,正可北並幽州,南下司州,屯糧練兵,積攢實力,待其三人筋疲力盡之時,請旨南下,可坐收漁翁之利。」
袁紹大喜,不由擊掌道:「好,沒想到小皇帝的一個分封卻無意中助我袁紹成就大事,此豈非天意哉。」
「主公,這肯定不是皇上的主意。」沮授的頭腦始終都保持清醒。
「這不是皇上的主意?」袁紹覺得頗為奇怪。
「是的,這肯定是楊奉的主意。」
「楊奉的主意?可這對楊奉有什麼好處?」袁紹覺得奇怪。
「這個我現在也沒有想出,不過,我感覺楊奉此人並不簡單,劉備之事必然是他向皇上建議。此人心機很深,而且又成為了雍州牧,日後可能會是主公的一大強敵。」沮授的眼光還是很敏銳的。
「仲平多慮了,那楊奉手下只不過萬餘人,更缺乏能人輔佐,雖然因為救駕之功被封為了雍州牧,但雍州經歷董卓和李郭之亂,已是十室九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任他楊奉再大的能耐又怎能和我抗衡。而且,有他在雍州,正可為我擋住西涼馬韓二賊的襲擾,於我有益無弊也。」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看來袁紹對楊奉的印象還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