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賈政生日元春封妃

24.賈政生日元春封妃

十一月十三乃是賈政生日,林如海忙於公務抽不得空,只能讓黛玉備好壽禮先過去,待中午時他從戶部直接去賈府賀上兩杯酒罷了。哪知尚未到中午休息,忽然見兩個同僚笑著迎面道「恭喜」。

「何喜之有?」林如海起先並未在意。

那二人道:「林尚書還不知吧,剛剛聖上下旨,鳳儀宮的賈女史德才兼備被封為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方才其父賈政已入宮謝恩了。你們兩府姻親,可不是要給林尚書賀喜么。」

「不敢,都是聖上隆恩。」林如海面上謙恭,心裡卻波濤起伏,完全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震住了。

賈女史、賈元春,那個生在大年初一的大侄女。

林如海總覺得此事不太對勁,且不說旁的,元春入宮時日已不短,早已過了妙齡,眼看到了要出宮的年紀突然一句封妃,誰都知有古怪。當初元春頂著國公府嫡長女的名頭入宮做女史就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熬了這麼些年始終不得聖顧,不知多少人暗地裡笑話,賈家必是不甘心的,可如何能令皇帝轉了心意?

林如海莫名脊背一寒。

皇帝乃天下之主,尊貴至極,能扭轉皇帝心意豈不恐怖?但願賈家不要這般愚蠢。

此時林如海還未曾多想,只以為那大侄女使了什麼小手段。既然賈家出了貴妃,想必今日賀喜之人眾多,乾脆以公務繁忙為由,命管家送上豐厚賀禮,人就暫且不過去了。下值回到府里,心裡總覺得有什麼事放不下,尚未細想,卻見青筠派了丫頭來請。

「大姑娘有什麼事?」林如海認出這丫頭是林青筠身邊的白鷺。

「奴婢不知,兩位姑娘在一處,也不知說些什麼,臉色不大好。」白鷺只聽到隻言片語,似乎和賈家封妃有關,只是作為下人不敢隨意議論。

林如海聽得納罕,總不至於兩個人拌了嘴找他去評理吧?

到了林青筠屋子,林青筠只讓丫頭們退出去,親自給林如海捧了熱茶。林如海仔細打量二人,林青筠倒是瞧不出來,黛玉明顯眉間深蹙,似有什麼困惑,隱隱還有份焦灼擔憂,見了他似見了救星般,眼睛一亮。

「爹爹!」黛玉顧不得委婉,當下也沒外人,便直接問道:「爹爹,當朝可有雙字封號的先例?」

林如海神色一怔,立刻想到賈元春的封號「賢德」,終於明白一直懸在心上的不安感從何而來。歷來就沒有活著的妃嬪授封雙字封號的,雙字,那是死後的追封!皇帝為何要賜這麼個特殊的封號?難不成……賈元春在皇帝眼中已是死人了?賈家或是賈元春,到底做了什麼?

「爹爹?」黛玉見他不說話,心下的猜測越發篤定了。

林如海回過神,笑著問道:「怎麼想起問這個?」

「今日是二舅舅生日,卻是雙喜臨門,聖上下旨封了大表姐為賢德妃。我回來說與青筠姐姐聽,姐姐卻說大表姐的封號古怪,說是從未聽過雙字封號的。我一想,可不是么,難不成大表姐格外得聖上眷顧?可心下總覺不大妥當,這才找爹爹問問。」

林如海看了林青筠一眼,嘆息道:「為父也覺得不大妥當,只怕此事另有內情。這件事你們在外別提起,連賈家那邊也別漏了風聲,遭了厭棄是小,惹聖怒是大。」

黛玉動了動唇,終究緊抿不語。她何嘗不知呢,如今賈家正是歡喜的時候,冷不丁的聽她這番猜測,罵她一通胡說是輕的。再者若傳揚了出去,還道是對聖旨不滿,妄猜聖意呢,那可不是個輕罪。

此時賈家確實熱鬧,擺酒唱戲,賓客往來,竟是烈火烹油一般。

晚間眾人圍坐在賈母處,個個滿臉喜色,如有榮焉。一直木臉菩薩般的王夫人今日也是面色紅潤,嘴角帶笑,穿了件喜氣華貴衣裳,只覺揚眉吐氣。在她身邊坐著薛家母女,薛姨媽倒是真心高興,同時想著如此更好,做表姐的有了尊位卻年華不再,寶釵正值妙齡,彼此又是嫡親的表姐妹,入了宮互為倚靠豈不比旁人牢靠些。寶釵心中亦有憧憬,哪怕平日里端莊自持,心中卻是自有傲氣。她一向自負不必旁人差,只是差在出生,少了機會,若能入宮,何愁博不出個富貴前程!

「老祖宗,大表姐長什麼樣子?我都沒見過呢。」這時坐在賈母身邊的一個穿紅的姑娘笑嘻嘻的問道。這便是史湘雲了,雖容貌略遜三春,卻是秉性洒脫爽快,愛大說大笑,又是賈母娘家早逝的大侄兒留下的唯一血脈,賈母憐惜,時常接其過府小住。

賈母攬著她笑道:「怎麼沒見過?不過你那時太小,不記得罷了。真不是我偏心,你們這些姊妹都不如她,只我疼了她一場,如今卻是不得相見,也不知我的元春在宮裡頭好不好。」賈母說著就泛起了眼淚,元春自小是由她親自教養,又生在好日子,寄予了府里眾多期望,雖說知道以女史入宮必定吃苦,可賈母為了府上也無可奈何。

眾人見了忙都上來解勸。

史湘雲眼睛轉了一圈兒,突然問道:「愛哥哥怎麼不見了?剛剛還在呢。」

賈母聞言也忙問道:「寶玉呢?外頭天黑又冷的很,仔細別摔著凍著,趕緊打發人去找找。」

鴛鴦忙笑道:「老太太別擔心,寶二爺說是有些悶了,去外頭走走就回來,有襲人幾個打著燈籠跟著呢。」

卻說寶玉這會兒已回到屋,渾身鬱郁躺在床上,做什麼都沒精神,與府里的喜慶氣氛格格不入。寶玉之所以如此,卻得提到水月庵。先前因賈母發話查探水月庵,待秦可卿喪禮后,賈璉親自料理,不僅查實了凈虛「牽線搭橋」的事,更有些污穢事的影子,賈璉稟報了賈母,然後使了個法子將凈虛廢了度牒逐出京城,又將庵里幾個不安分的姑子遠遠兒趕走,其中就有智能兒。這智能兒倒是痴情,又扮做乞丐溜了回來,去找了秦鍾。偏生兩人相會竟被秦邦業撞見,趕走智能兒,將秦鍾打了一頓,自己也氣病了,因年紀太大氣怒交加,沒幾日就去了。秦鍾本就體弱,又受了打,見老父被自己氣死,越發病沉沉的起不了身。

「二爺怎麼悶悶不樂的?可是今兒得罪林姑娘了?林姑娘一貫小性兒愛惱人,你兩個自小一處長大,該比別人更體諒些才是。」襲人一邊輕推他一邊試問。

寶玉轉動眼珠子看她一眼,不解道:「我和林妹妹好好兒的,什麼得罪不得罪的?我是為別的事。」

晴雯在一旁聽了嗤笑,嘲諷的看向襲人,笑道:「襲人姐姐一向是個賢惠人,怎麼這會子編排起林姑娘來了,誰說林姑娘小性兒愛惱人?我看林妹妹率性的很,總比一些人兩面三刀來的好。再說林姑娘與二爺如何,那是主子們的事情,如何輪得到我們做丫頭的多嘴。」

襲人萬萬想不到晴雯這刀子嘴突然對上了自己,偏生說的她一時反駁不得,氣的漲紅了臉:「你這是存心和我拌嘴呢?我哪裡得罪了姑娘?姑娘說出來,我給姑娘賠罪,犯不著當著二爺的面兒故意挑我的刺。」

襲人很會避重就輕,根本不提妄議主子的茬兒。

晴雯到底心計不夠,又是個爆炭脾氣,一下子就被帶偏了話題:「喲,我哪敢兒挑襲人姐姐,姐姐也沒得罪我,只是我身上懶,連二爺的東西都懶怠做,竟要襲人姐姐去勞動史大姑娘。」

說著晴雯甩身出去了,憋著一肚子火剛好撞見個魯莽的小丫頭子,瞬間就把火氣全都宣洩在小丫頭身上。當初老太太就是瞧中她針線好才撥給了寶玉,雖也有另外一層意思,但明面兒她就是針線上的丫頭,誰知襲人竟是防賊似的防著她,寶玉的貼身東西竟是甚少讓她沾手,寧願去請親戚家的姑娘做。虧她一個丫頭那麼大的臉!

襲人這會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向被人敬重,突然被嗆了一通,氣的不得了。但她素日不是個尖刻的人,也不能追著出去討回來,只能忍著。

這時寶玉突然問道:「晴雯說的可是實話?你勞動雲妹妹給我做東西了?」寶玉想起自己確實有好幾件東西針線特別精緻,襲人只說是請外頭人做的,他也沒理論。細想來,確實有些像雲妹妹的手藝,一時間不免沉了臉。

襲人見了心下一緊,忙說道:「二爺……」

不待她解釋寶玉便打斷了她:「你只說是不是吧。」

襲人避不過,只得認了,卻也滿臉委屈:「並非我託大,只是二爺一貫精細,尋常針線哪裡瞧得上眼。晴雯那丫頭脾氣大,偶爾我也支使不動,只能自己慢慢兒做,偏有回雲姑娘見了,知道緣故,便說要幫忙。我本是不敢的,只雲姑娘說每日也是閑著,二爺是表哥,偶爾做個一兩件也不要緊。」

一聽這話便不盡不實,寶玉一時煩悶,起身就往外走。

「二爺!」襲人忙追了出來,手裡拿著大紅斗篷:「夜裡寒氣重,二爺要去哪兒?好歹將斗篷披上。」

「我去老太太那兒。」寶玉奪過斗篷自己披了,抬腳就走。

襲人何時被這樣撂臉子,只覺得滿院子的丫頭婆子都在瞧她笑話,登時漲紅了臉,委屈的眼眶都紅了,只是想著今兒府里大喜,未免哭了晦氣惹得上頭不喜,只得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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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有女名青筠[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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