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污力三七小流氓
顧三七天生有個毛病，喜歡把內心os直接以碎碎念的形式說出來。
這是一種無意識的舉動，她為此被吐槽過很多次，卻怎麼也改不過來。
人生在世，總有那麼一兩個毛病與自己如影隨形，就和間歇性反應遲鈍，習慣性陷入沉思一樣，哪天要真都改掉了，顧三七也就不是顧三七了。
在顧三七提出要去練級后，竹葉青並沒有拒絕，只沉默著帶路走在了前方。
顧三七不知道竹葉青什麼時候上的線，所以也不知道竹葉青到底聽沒聽到她之前碎碎念的那些話。
竹葉青的耳力很好，這點顧三七是深有體會的。
如果聽到了，會是從哪一句開始聽到的？後面那句，還是前面的「過日子」……
顧三七越想越覺得尷尬，望著竹葉青背影的目光都有些閃躲。
她想了好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跑上前與竹葉青並肩而行：「我這個人吧，有點毛病，心裡想什麼，有時候會忍不住直接說出來，無意識的。」
「嗯。」竹葉青淡淡回應。
「所以你剛才聽到什麼了嗎？」
「沒。」
「哦，沒啊……」顧三七半信半疑。
竹葉青側眼望向顧三七，道：「有什麼秘密嗎？」
「沒啊，都是說出來過的大實話。」顧三七說著，轉移話題道：「靠走的多慢，我帶你去龍南嶺吧？」
竹葉青沒有拒絕，停下了步子。
顧三七見狀，心領神會，召出嘲風，將竹葉青拉到了自己身後。
又是一次同騎的機會，她又一次因為慫，沒敢把竹葉青放在身前吃豆腐。
嘲風平地奔跑或半空飛行都能做到，趕路的速度不知比竹葉青那兩點之間直線最近的躥房越脊法快了多少，竹葉青本對坐騎毫無研究，忽然間也來了興趣。
她問：「你這個坐騎叫什麼？」
「嘲風，我從其他主城收來的坐騎蛋，是稀有神獸。」顧三七說。
「很貴吧。」竹葉青感慨。
「有是有很貴，但也沒特別貴，當時剛開服，這東西又稀有，把它賣給我的那個人對市場價沒有概念，只知道應該挺值錢，開了個一千二就賣給我了。」顧三七說著，得意地笑了起來：「這讓我撿了大便宜，按照現在其他區神獸的交易價格來看，我要是肯轉賣，再怎麼也能賣到一萬四。」
這直接翻了十一倍還要多！
竹葉青不禁詫異。
她對遊戲了解不多，貼吧論壇幾乎不上，每天悶頭一個人獨來獨往，以此頹廢地打發時間。要不是顧三七，她可能連日常、副本、生活職業等玩法都不會接觸，哪裡又知道這些坐騎的檔次與價格？
她還以為顧三七這條四肢粗壯、腦袋長毛的狗一樣的獨角坐騎只是很多普通坐騎中的一種。
「你喜歡嗎？」顧三七問。
「速度挺快的。」竹葉青答，「不過不喜歡。」
顧三七道：「你要喜歡，我借給你玩啊。」
竹葉青就怕這麼一個貴重的坐騎，顧三七說送就送，如今聽她說借，不禁鬆了一口氣，同時也覺得有幾分好笑：「怎麼，一般情況不是應該說送嗎？」
「那不行，你跑路可快了，送給你了，回頭我用什麼追你呀。」顧三七話說得耿直，越發不避諱心裡的想法。
竹葉青笑著搖了搖頭，道：「我習慣走路了。」
「噢，竹老師真見外。」顧三七說著，將一隻手向身後探去，在嘲風的背上摸索了好一會兒，終於碰到了竹葉青的手。
她將其輕輕牽起，道：「你要什麼時候不想走路了，我隨叫隨到，月漣城很多地方我都找得到，你就當我是你的專車司機。」
「撕天有名的大神，就這樣自降身段？」竹葉青反問。
顧三七笑了笑，道：「我面前擺著的要是鍵盤滑鼠顯示器，憑著雙手，倒是真可以做大神。可如今這雙手再怎麼靈活，也只能做個流氓了。」
她說著，忽然感覺哪裡不是很對，反應過來后，有一些小小地緊張。
這樣的話，會讓竹葉青產生某方面的聯想嗎？
應該……不至於吧。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污啊顧三七……」顧三七想著想著，又把心裡話念了出來。
「你說什麼？」竹葉青不禁問道。
「啊！」顧三七猛地回神，連忙打哈哈道：「我說，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麼苦啊……虎落平陽被犬欺，看看之前的浮光掠影，看看現在的涅槃，都敢針對我……哎，人生啊……」
竹葉青道：「你說的是污。」
「你聽錯了，是苦。」顧三七連忙否認。
竹葉青堅定道：「你說的是污。」
「那我說錯了，是苦。」顧三七再次否認。
竹葉青不再說話，開始回憶之前顧三七再之前說的話。
憑鍵盤滑鼠和雙手可做大神，如今在遊戲裏手再靈活也只能做流氓……這句話有什麼問題嗎？她不禁陷入了深思。
想著想著，似想到了什麼，下意識皺眉將頭偏向了一方。
顧三七沒有回頭，並沒能看見月光下，竹葉青那有幾分羞紅的臉頰。
都是凡人，都屬凡塵，沒有誰的心防是無法攻破的。
***
竹葉青回到了打家劫舍，幫里有人無法理解竹葉青退幫后又回來的意義何在，顧三七哪裡會讓這些誤會的聲音留在幫里影響竹葉青？
——竹葉青是為了不牽連幫會才退幫的。
——她一直在殺涅槃的人，昨天甚至把鎮魂殺怕了，答應以後個人恩怨不牽扯幫會了。
——所以啊，她為了擺平涅槃，早日回來和大家一起玩，付出了很大努力呢！
在她如此這般一通認真吹噓后，大家紛紛對此表示了理解與崇拜，接連感慨：「之前都誤會了，竹葉青外冷內熱，刀子嘴豆腐心，一直很在乎我們大家的啊！」
這些話竹葉青自己看了都嫌尷尬，也虧顧三七吹得那麼理直氣壯，說得好像都是真的一樣。
竹葉青對八爪魚的擊殺仍在繼續，但是效率卻是低了許多。
也不知道落木千影聽鎮魂說了什麼，竟是從那一天起，一上線就寸步不離地陪著八爪魚，一起練級、一起買東西，就連八爪魚下線噓噓，她都會在一旁坐著蹲等，整個一超級保鏢。
竹葉青身手再好也只是一個畫屏，技能傷害有限，想在落木千影的保護下殺八爪魚十分困難。
她本一點也不想搭理落木千影，卻是沒能忍住，在某一處受阻后問道：「你不就是想比武嗎？我答應你，無論輸贏，日後你都不準再妨礙我做任何事！」
落木千影瞬間高興得不行，為表誠意，她二話不說讓了盜，眼睜睜看著一臉懵逼的八爪魚被竹葉青送去了復活點。
其實她對八爪魚的印象也是差到了一個頂點。
之所以願意這樣成天成天守著八爪魚，除去想和竹葉青比武外，還有一個原因，鎮魂給了她工資。
早在撕天還是鍵盤網游的時候，八爪魚就是鎮魂的徒弟，師徒關係還不錯，八爪魚不是三天兩頭求帶求裝備的那種徒弟，相反和師父以及幫里人都十分融洽，挺會交際，與幫里挺多人的感情都不錯。
但是畢竟遊戲隔著網線，在YY里只能聽聽聲音，看不見人的舉止，品性哪有那麼好斷定？
如今全息模式下，八爪魚醜態畢露，儘管戴著鬼遁特有的蒙面，仍是遮不住目光里那份猥瑣。
這份猥瑣，不是面對所有人的猥瑣，而是面對姑娘時的猥瑣。
平日里的八爪魚看起來只是畏畏縮縮，可在落木千影在八爪魚身邊待到第三天的時候，八爪魚看向她的整個眼神都不一樣了。
不止是眼神，就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猥瑣了起來。
——千影妹子，你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
——千影妹子，你說我這個年紀學點功夫還來得及嗎？咱倆都那麼熟了，要不你手把手教我一下？
——千影妹子，你平日里做什麼工作的？上線時間挺多啊
——千影妹子，你有沒有什麼想做一直沒做成的事……
以上，還可省略一萬字。
那話題不斷改變，有一茬沒一茬的強行搭訕，讓落木千影格外反感，甚至忍不住向鎮魂投訴：「你徒弟廢話好多啊，我是保鏢，不是陪聊啊！」
對此，鎮魂也是有些懵逼的，他只是一個開工資的無辜師父。
不過落木千影發現這位師父對徒弟還是有點約束力的，在一輪投訴后，八爪魚終於消停了不少。
只不過，這才消停，就被竹葉青送去了復活點，他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在與竹葉青約好時間地點后，落木千影心情大好，第一時間私聊秦八苦分享了內心的喜悅，第二時間私聊鎮魂，明確表示自己往後不再幹了。
達成了目標的她才不要再伺候八爪魚，一天都不要！
鎮魂在說了一句恭喜后，問了一句，她與竹葉青約在哪裡，準備什麼時候比試。
落木千影沒想太多，直接將自己和竹葉青約好的時間和地點發了過去，隨後便開心地去做起了準備。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讓著竹葉青一些，畢竟自己佔了職業優勢，應該降低一下裝備優勢，這樣才算得上公平。
這般想著，她蹦蹦噠噠跑去交易區逛遊了一圈，又跑到去農田找到了正打瞌睡的顧三七，將其驚醒后，滿臉欣喜地對她喊道：「你家竹老師答應和我比武啦！」
「我喜歡『你』家這兩個字。」意識仍有些模糊的顧三七下意識捕捉著自己最感興趣的關鍵詞。
她家的，是的沒錯，竹葉青遲早是要入她家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