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議論
整個戰場突然間稍微安息了一會,所有廝殺中的人馬都將大多注意力集中到了兩旁的樹林中,上千女真騎兵已經急不可耐地跳下了馬匹,大喊著東江軍聽不懂的嘶嚎聲,拿著手中的彎刀朝著東江軍衝殺了過來,而東江軍則是一邊拚命地抵擋著女真人的進攻,但無一不是人心惶惶,即使知道樹林里出現的人馬不可能是自己的援軍,但是在生死關頭中還是帶著那麼一絲希望,希望奇迹的出現。
就在雙方的等待中,一騎飛馬躍空而出,馬匹上的戰士全身都被鮮血染紅,上半身的外甲已經被砍得不成樣子,隨處可見的血肉再加上昏暗不明的天色,讓人無法識別。
整個戰場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驚疑地望著馬上的那人,無論是東江軍還是后金騎兵都從此人的身上看出一定是經過了極其慘烈的戰鬥,但是除了這裡難道還有別的地方正在激戰?
在所有人疑慮重重中,那名騎兵飛一般衝進了戰群,在所有人的驚疑中居然毫無阻礙地衝進了戰場的中央,那名騎兵大吼一聲,揮動起手中的長刀,砍向了人群中的一人。
「噗!!!」
噴洒而出了鮮血化作了一層薄霧,一顆滾圓的頭顱立時應聲掉地,在頭顱那雙睜圓的眼睛中,那名剛剛結束自己生命的騎兵再度揮動起了屠刀,砍向了他身邊了另一個后金騎兵。
緊接著,無數同那名騎兵一樣的人馬源源不斷地躍出了樹林,沖向了戰團,在無數因為震驚還來不及反應的后金騎兵怔在原地的同時,統統衝殺了進來,一下就有數十名的后金騎兵帶著不可置信地眼神被那群全身染血的士兵所殺。
「弟兄們,殺出一條血路啊!」
第一個衝進戰團的騎兵遙聲大喊,顧也不顧一群呆若木雞地的東江軍士,帶著一群紅色血人,朝著后金的戰陣沖了過去。
。。。。。。
月黑風高。
凄厲的大風吹呼著黑綠的樹枝,重重的枝葉相互磨砂地「嘶嘶」作響,當空的皎月猶如一盞魔幻的迷燈,將月空澆灑的分外迷人。
在四方密集的山林中,一處廣闊的低洼平地呈現而出,此刻平地上,連綿的營帳漫向四方,將整片闊壤圍得水泄不通,營帳外,巡邏的軍士手中,以及外邊點燃起的數十座巨大的火堆,無數的火源將通透的火光甚至印到了天空,使得營帳上的天空紫成了一片。
偌大的軍營內,數十支小隊伍頻繁地在軍營內來回巡視著,一旦有士兵出了營帳,立刻就被喝令回去,除此之外,整個軍營中就再無其他人,所有的士兵都被嚴令回到帳內,若不是通過燈影可以依稀看見營帳內的人影,真會讓人認為這些營帳都是空無一人,因為如此寂靜的氣氛幾乎如同像是死氣一般,讓人莫名的膽顫。
「稟報大人,前方林外駐守的韃子甚眾,大約一萬之數!」沈賀年望著那廣闊的軍營冷冷小聲說道,咕嚕了一番,繼續道:「據屬下的斥候回報,這一萬之數都是漢軍,而領軍的五千韃子則正在土牆與杜游擊的三千人馬激戰。」
「沈把總的屬下果然精幹。」李信眯著眼睛說道。
「謝大人!」沈賀年客氣地回答,忽然覺得不妥,小聲道:「屬下初來遼東,家中不放心,因此派遣一些家丁也是迫不得已。」
「好了,仲庸!」陳睿淡淡地說道,知道李信心情不好,再度解釋道:「大人,吾等本就是渾渾噩噩之輩,只想在關寧軍內好生過去,因此在守言的幫助下把心腹都帶在身邊。」
李信輕輕將一段樹枝移開,出神地望著后金的大營,無所謂地聳肩,說道:「大家既為同僚,有些事不說本將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務之急是把東江軍救出來,但吾等這麾下就八百騎兵,這大營中可有上萬人馬!」
「上萬人馬?」金信直冷笑道。「這要是上萬韃子,我還怕他,但要是上萬漢軍和輔兵,那。。。。。。嘿嘿。。。。。。」
陳睿輕輕撫摸著馬匹的鬃毛,不露聲色的說道:「端言,話不可滿!」
「大家都是遼東老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金信直望著燈火燦爛但又異常奇怪寂靜無聲的后金大營冷笑道:「韃子召集的漢軍大多不過是從前各地的軍戶,而這些軍戶的實力,哼,當年李帥雖然威震四夷,但偏偏愛財如命,對於朝廷軍隊百般壓榨,遼地的軍戶何曾有過好日子過,不餓死就算要謝天謝地了,而那些有血性的也早就在韃子進犯時都完了,剩下的這些,不是某胡謅,大多都是一群廢物。」
話題被金信直這麼一引,一眾軍官也只好默然,李成梁當年雖然為大明立下了赫赫戰功,但無奈卻視財如命,不但放縱努爾哈赤做大,更是把遼東的軍力搜刮到了極致,以至於將無衣甲,士無兵戈,等李成梁一告老還鄉,努爾哈赤立刻發兵攻打大明,面對的卻是一群連兵器都湊不全的乞丐,曾經橫掃邊牆,兩擊日本的大明精銳瞬間就被全滅,連個渣都沒剩下。
李信若有所思地說道:「那韃子看來是真想把東江軍都留下,犯著這一萬人不用,自己找東江軍拚命,他們是怕這些漢軍把東江軍給放跑了,但這一萬人拿去衝擊敵陣作肉牆也不是沒有作用,韃子到底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