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長瑜
「滾。」一聲冷冷的聲音傳來。
晏秋眼角含淚,咬住剛才那穩婆遞過來的筷子,使勁兒咬住,忽然用起力來……
那是她與殿下的孩子,她不能就這樣睡過去……晏秋掙扎著開始用力,雙手拽著身下的床單。
屋外,小夏子正攔著趙錦不讓她進屋,採薇還有穩婆都正俯身對她說著什麼。
力竭之時,晏秋覺得自己快要撐不過去了。可是人的潛力是無窮的……當她力竭的時候,她想到了許多……有前世的父母,這一世的親人,還有屋外的趙錦……
或許是知道自己的母親快要撐不下去了,晏秋肚子里的孩子也在努力的想要出來。
終於……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響起,令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晏秋聽到這聲音,終於帶著一抹微笑安心的睡過去了。
其實她這一胎並不兇險,只是不知道為何,明明一直鍛煉的身體,卻在生孩子的時候提不上力氣,令她差點放棄。
晏秋生孩子的時間不長,趙錦卻覺得過了好久好久。直到屋子裡傳來嬰兒的啼哭聲,他才隱隱鬆了一口氣,臉色也好了許多,不再是一副冷冰冰,欲要殺人的模樣。
這些日子,他已經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情緒,不會失控到殺人。
只是這個時候他沒有功夫去管這些小事,他猛地從凳子上起來,帶翻了凳子,朝內間走去。動靜很大,將屋子裡面的婢女們嚇了一跳,可隨即又樂起來,殿下對主子可真是關心。
雖說女人生孩子,男人不能進產房,否則會帶上晦氣,可是會帶上晦氣,可是趙錦卻不管這些,直接衝進內室。
穩婆已經給孩子清洗過了,拿襁褓包裹著。
「恭喜殿下,是位小公子。」那穩婆抱著孩子行禮到,滿臉笑意。
趙錦的腳步一頓,轉而將視線投在穩婆懷裡的小東西身上。
紅紅的,還皺巴巴的。他皺著眉頭看著穩婆懷裡的小傢伙。
「小公子非常壯實,殿下您看。」
趙錦面無表情的看了許久,才遲疑的伸出手,在孩子的臉上輕輕戳了一下。
「哇!」誰知孩子哇的一聲就哭起來了,他身體一僵,臉上竟有些不知所措。「他為何哭?」趙錦的眉頭跟打結了似的,一直皺著。
「這……這……」穩婆一臉為難,她總不能說您力氣太大了,把孩子給弄疼了吧!要是這樣說的話,就輪到她哭了。
「小公子怕是餓了,奴婢把小公子抱去餵奶,殿下。」守在一旁的採薇見此,連忙解圍說到。
趙錦又看看孩子,還是覺得很醜。他負手對採薇點點頭,然後便進內室去看晏秋。
晏秋已經昏睡過去,臉色看起來很蒼白,采歌已經用毛巾給她擦過臉,屋子裡的被褥也換了,但還是瀰漫這一股血腥味兒。
剛才他等在外面的時候,便見著血水一盆又一盆往外拿,直叫他想要往屋裡沖,還是採薇和小夏子給攔住。
第一次見婦人生孩子,沒想到竟然這樣兇險。趙錦臉色很不好看,坐在床邊盯著晏秋的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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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秋醒來時,已經天黑了,屋子裡點著燈,採薇采歌侯在一旁,見她醒來忙扶起她。「采歌你快讓采月傳膳,主子怕是餓得不行。」
「是,採薇姐姐,我這就去。」采歌急忙忙的起身去廚房,步子還有些亂。
「孩子呢?」晏秋虛弱一笑。
「小公子睡著了,乳娘在耳房守著,奴婢去讓乳娘抱過來。」採薇會意。
晏秋點點頭。
採薇出去沒一會兒,便帶著一個乳娘進來了,那乳娘將孩子包裹的嚴實,看起來是個上心的。
孩子就放在她的床邊,看起來小小的,臉蛋還紅彤彤皺巴巴的,嘴巴一嚅一嚅的。
晏秋心裡軟軟的,靠在床上,眼睛里滿是柔光,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孩子。
看了許久,她才想起來趙錦。「殿下呢?」
採薇笑著說到:「您產下小公子,殿下來看過您后,便去了書房,看樣子是要為小公子取名。」
晏秋的手輕輕搭在孩子身上,聞言只是微微一笑。
採薇忽然看看外面說到:「想是殿下也快回來了,奴婢去叫采歌把殿下的晚膳準備好。」
「去吧!讓孩子陪著我便好。」晏秋又低下頭看孩子,想是怎麼也看不夠似的。
「真丑!」她輕輕點點孩子的臉蛋,笑著說到。
一旁的乳娘:「……」殿下和晏庶妃不愧是父母,這動作都一個樣。好在晏庶妃力氣小一點,沒把小公子弄哭。
看了一會兒孩子,采歌便上了晚膳,晏秋便讓乳娘把孩子抱下去了。不過許是第一次做母親,她做什麼都是小心翼翼的,再三叮囑乳娘出去的小心孩子,別讓風吹著孩子了。
晚膳非常清淡,但因為剛生完孩子,體力消耗太大,哪怕是胃口不好,晏秋也強免吃下許多。
用晚膳,采歌撤下飯菜,晏秋便被扶著躺下。身下的痛感也就越發強烈。
趙錦回來的時候,雖然與平日並無區別,但是錦園上下都看得出來他心情愉悅,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是冷意卻少了許多。
「殿下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晏秋輕輕挪了一下身子,一手撐在床頭,看著坐在不遠處圓桌上用膳的男人。
趙錦用膳的手一頓,斜眼看了一眼晏秋,想了想到:「見了幾個幕僚。」
晏秋奧了一聲:「也就是說您根本不在意我們的孩子,還有我剛生產完,你就去了外院,都不陪我。」她撅著嘴,看起來好像很是鬱鬱寡歡。
趙錦放下筷子,抿嘴到:「沒有。」
「您說什麼?什麼沒有?」晏秋趴在床上,眼神幽怨,活像在看一個負心漢。
「沒有……本王並沒有不關心你們。」趙錦掩唇咳嗽一聲,臉上表情僵硬,看起來很尷尬。
他拿過放在一旁的紙箋,聲音低沉:「這是我為孩子取得名字,你看看?」
說完準備等晏秋來拿,可是又忽然想起來晏秋不能下床,便自己帶了過來,坐在床邊遞給晏秋。
晏秋一臉好奇的打開紙箋。上面的字蒼勁有力,筆鋒婉轉,氣勢迫人。
「如何?」趙錦傾身過來,呼吸打在晏秋耳邊。
「長瑜……長瑜……趙長瑜……」瑜,美玉也。
「為何是長瑜?殿下。」晏秋反覆讀了兩遍,抬頭很是不解到。
「瑜兒乃長字輩。」趙錦解釋到。
「原來是這樣……那殿下是行字是什麼呢?」趙錦的名字只有兩個字,顯然沒有帶行字。她一臉好奇的看著趙錦。
趙錦被她看的不自在,從床邊起來:「夜深了,該就寢了。」
說完便進了凈室,顯然不願意多談。
見此,原本只是隨意問了一句的晏秋越發好奇起來,到底是什麼字,讓殿下如此躲避?
只是還待追問,趙錦已經去沐浴去了。
趙錦一向是由小夏子和福德貼身伺候,只是如今與晏秋住在一道,自然不方便再用這兩人,所以在錦園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沐浴。白日才讓小夏子服侍。
待他沐浴出來,晏秋也忘了這茬,轉而道:「殿下,我已經命人收拾了屋子,您晚上就宿在那裡吧!」
「不必了,我睡這裡便可。」趙錦著著白色中衣,顯得俊美無雙。
「我剛生產完,屋子裡氣味不好聞,您還是去下屋吧!」晏秋堅持到。開玩笑,自己生完孩子身上一股味道,還不能洗澡,這還是夏天,怕是過不了幾天就得餿,她怎麼能讓趙錦宿在這裡?
雖然希望趙錦陪自己,可是那個女人願意把自己最丑到底一面讓喜歡的男人看?
趙錦無法,見晏秋堅持,便也沒有強求。
日子很快,很快就到了洗三到底時候,晏秋因為不能起身,趙錦便讓荊州刺史的夫人幫忙主持的,所以這洗三雖然熱鬧,晏秋卻是半點也沒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