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風波--誘導
楊傑起身微微頜首道:「原來是汪泉兄,幸會了。」汪泉微微一楞,對楊傑拱拳道:「謝楊老爺抬愛,喊小人廣川即可。」
「廣川兄,因有急事,連夜的打擾,還請莫怪。」楊傑笑了笑,朝他做了個拱手的姿勢。心裡想著剛才素雲所說的,能為了一兩銀子提供消息的,應該不算個什麼人物。
但見汪泉從進門起就裝出一副知禮懂節,進退有度的大家風範,是裝得過頭了點。
汪泉微笑地接受了楊傑的禮,正是受得很舒坦。楊家的大少爺給你拜禮,可不是極有面子的事么。
楊傑摸摸下巴,嘿,還真是受得心安理得。楊傑直接將他畫到街面上的小混混,與花苟屬於一個範圍的人。馬上定了直奔主題,速戰速決的方針。
汪泉偷偷打量楊傑,此人傻名遠播,害得楊家大老爺抬不起頭整整13年,今天見他,舉手投足雖有些細小問題,但那無關大雅。他又是如何的變得這麼正常了?
他卻是想不到,此楊正已經非彼楊正了。只一門心思認為是有高人在背後當提線的人,這個楊傑不過一木偶爾。
楊傑觀那汪泉的神色,心中一嘆,楊大傻的名頭確實響亮,好似這麼個人都知道。
楊傑心中萌動,傻子?其實是個很好的面具!稍微做了一下計劃。
他先走近了素雲,素雲卻還是低頭,楊傑也俯身在她耳邊說了什麼。素雲突然連連退後。
之後楊傑才坐回位置,臉偏向素雲的方向,一副時刻請示她的樣子。
這正是楊傑的主意,想要故意引誘汪泉朝偏的地方想,只要這個汪泉疑心重,肯定的上當。
這一套,叫苦思冥想不得所以的汪泉頓時兩眼放光,仔細看了素雲,但剛才楊傑已是吩咐了她。讓她低頭遮掩自己的面容,別動別說,低頭在那即可。
讓汪泉除了看到個黑黑的腦瓜子什麼也看不見,這是越神秘就越讓人心疑。
特別是汪泉這等心中早有論調的。他捋著山羊小胡小小地想一會兒,一種果然如此的笑容浮上臉面。這個傻瓜兒,果然只是個傀儡。
楊傑見他一副豁然開朗的樣子,肚子里都笑轉了筋,順著別人的想法設套,的確是很好用。
故意把表情變得木一點,楊傑問道:「廣川兄,那個花家叔侄的事,還請說與我聽罷,時候不早,許能趕在天明前還睡上兩三個時辰。」
素雲這時聽了楊傑先前的吩咐,配合著楊傑做一些小動作。
但她心中打雷般的響,這些騙人的勾當,背後查人的事,今天都做了。素雲心思細膩,呆在楊家那個宅子也不是沒見過。只是她心目中本應該單純些的老爺,如今也表現了這麼一方面的……讓她有些個不慣,才16啊,老爺真不愧是楊家的人!
素雲的心顫動著,害怕尊敬佩服,複雜。
汪泉嘴角一牽,心中更是定了想法,於是乾脆對著素雲地方向道:「花苟其人不過是小壇會的打雜,楊老爺打聽他,滿大街的人都可以提供消息,倒用不著我汪泉來。」小壇會?是個什麼組織?性質如何?楊傑暗暗的留了心,心中盤算著是利用還是躲避。
「只因兄弟我……」汪泉壓低了聲音,傳不出楊傑這間房,緩緩道:「楊家於劉知州卻是有恩的,小人身為劉大人妻舅,自然是要親自過來提點一二,免得楊家大公子遭人戲耍。」
汪泉的話說得很不好聽,楊傑也知道他是還當自己是傻子,可這心裡卻是實在的不好過。目前要套消息,只得先裝了再說,以後逮了機會再行其他罷。
這裡面牽扯到楊家的一些外在關係,楊傑並不懂,反正裝傻,不做任何錶示。汪泉也不曾想過楊傑能做出什麼反應,他只想表達了一種態度。
「花苟今次領的人都是小壇會從黃州擄來的,這些小乞丐是要再本也后賣去南洋的,一齊有七百多人,從裡頭漏出一點,也不會叫人曉得。」汪泉頓了一下,去瞧楊傑,楊傑本來面露思索,等他看來立刻偏過頭朝素雲方向,不想讓汪泉看出自己在思考的樣子。
這時,汪泉停頓下來,楊傑對門外道:「去叫人換茶來,都涼了。」
汪泉有點小得意,似乎是看穿了楊傑與素雲間的事。私下裡誇自己聰明。
福寶瞌睡著靠在門柱上,被聲驚醒,嘶啞著喉嚨應了,然後對外頭唧咕幾聲,才有腳步聲響起。
這回是福寶親自端茶進來,素曉怕是早睡了。汪泉一直沒說話,直等喝了茶才道:「好茶,不虧是楊家的茶葉,楊家的茶園還從未對外賣過茶。」
「這次花苟送人來時的衣裳都是借的別人的,想是要扮個排頭好從楊老爺這裡多賺些酒水賭資。小壇會上頭也難得發現這麼個事,與花苟這樣做的人是不少,但都是極有勢力的,身後無靠山的像這樣走險的就只他一人。
可這裡頭卻有個大問題,小壇會擄來的人都是各自做了記號的。這記號都比較隱蔽,哪日被他們的人瞧了去,怕就惹了禍害來。
花苟也脫不了關係,他的膽子從賭桌上到此處倒是一般大小,這點小人卻有所佩服。」汪泉說到這裡已經不必要再多言語。慢慢地喝著茶,將這些處理善後的都叫楊家去頭疼了。
楊傑分家,卻還是楊家,楊家的族中大爺們對他是個什麼態度無人知曉。所以沒有人會去得罪他們,更是有人想示好於他。
汪泉可能就是后一類人,只是來賣乖的,怎麼還做得跟施捨人一般。
花景有問題!楊傑心裡挺不舒服的,花景是陪楊傑做過井的,他很佩服花景那手木工。而花景也老實巴交,叫人放心。可現在……
「多謝廣川兄點醒,今日時日不早,且委屈在此歇了,明日再行謝過。」楊傑客套地說了一句,才出得門去。
門外福寶眯著眼睛進來收拾招呼汪泉,他是睜不開眼,又累得慌,自福全走了,他就擔了兩份職。嘴裡嘀咕嘀咕的,嫌累得慌。
楊傑走出兩百米就停下,找了個有陰影的地方隱住。正對了看著書房,楊傑心中有疑惑,汪泉一人單槍匹馬的來,是對自己太過自己了,還是有人和他里通外合?
反正今夜不睡了,站在這裡看看。
只是汪泉可能沒什麼耐心。就在楊傑走後不久,馬上偷摸著去了下人房的那邊,等看清楚了房間,楊傑才走開。
心中想的是:果然如此!
這時候五更天已過,離天亮都不早了,楊傑彈了一下衣衫,朝正院里走去,在他楊母住的院子前站定。
楊傑雙手環在胸前,天邊一線光明正越發明亮。他知道素雲總站在他一個身位后,於是頭也不回的問:「累不累?」
素雲嗯了一聲,站了大半夜腿腳酸軟是輕的,似這麼一夜都站著,素雲的腿都感覺不是自己的了。
做下人的,打落了牙齒都要和血吞的。可不知道為什麼經楊傑輕飄飄地一問,她竟然覺得委屈,順口就答了。
「回去歇了罷。」楊傑將手背到後面,抬頭看著天邊那線明光,就快要日出了。
素雲將頭抬起了一點,她的脖子也很疼。目光正巧落在楊傑的手上,淡淡的清香,正是她給的葯殘留的余香。
素雲心間微微蕩漾,又仔細地看,發現還有幾處有比較頑固的血泡沒消。
她站著想了一會,慢慢將頭抬高,看著楊傑的後腦勺,還有天上那線快要跳脫出來的明亮。
「為何老爺要在汪先生面前那般作為,這樣的小人行徑,素雲擔待不起。」她有些不慣,小女孩對自己老爺是好人的幻想似乎破滅了。她那張極累的小臉上有著氤氳的霧氣,也許是凌晨的濕氣重了點。
原來,她竟是在乎這個?!楊傑忍住了想回頭安慰的動作,還以為是因為利用她才氣悶的。這個女子這麼在乎君子小人嗎?
楊傑的嗓子有點嘶啞,只揉了額頭,有些不解地道:「我原以為你是不會因這個惱我的。」
「不惱!」素雲輕輕地說,但語言很短促也很有力。楊傑不相信這是不惱的語氣。
楊傑轉過身去,看了素雲好半天才道:「先回去好好歇了罷,明日我還要用你的。」素雲的臉終於是全面面對著楊傑,淡淡的細眉,薄而發白的小唇,那雙眼眸卻是第一次這麼直接地看著他。這個泥做的菩薩,向來是好脾性的。原來也有倔的時候,楊傑突然覺得有些子趣了。以後可是要好好的逗一逗,有趣。
看她還緊張地握著拳,身子不知是不是冷的,有點抖。這麼細看下去,素雲的臉好似也有美人的痕迹,不知長大後會是個什麼樣兒。
「回罷。」楊傑難得輕柔地說。
素雲抿了唇,身上確實是不舒服了,這麼站一夜,她還是個孩子呢。也不想和自己作對,於是輕輕做了個萬福,慢慢地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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