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回

3.第三回

話說前任林海這一輩子幾乎無事不可對人言……對這一點,現在的林海亦是十分佩服。

不過小金猶猶豫豫來了這麼一句,林海幾乎是立即就猜著了答案,「為了治病?」沒能在記憶里找到答案,估計是理由……比較讓人不願意麵對。

小金恰在此時替他解惑,「為了生孩子,您的前任還是用了許多偏方。」

林海又扶了額,他太知道了:中醫有個吃啥補啥的理論。有些經過現代科學的驗證,頗有道理,有些……就忒扯了。

比如吃動物那啥和那啥啥,可以~壯~陽,林海就抱持保留意見。不管生吃還是熟吃,整根還是切片,林海都敬謝不敏。

被林海猜中真相,小金也就照實說了,「用了許多奇怪的偏方,身體沒有調養完全,反而讓腸胃更為糟糕。」

「我那上一任不是因為這個離世,我估計至少吃偏方吃出毛病就是引子。」若真是如此,那個許大夫肯定知道林海的病根,他一會兒面對人家,怎麼才能不尷尬?

小金還補充呢,「主要您上一任常吃的東西……得從海里捕撈。比如江豚海豚的……」

這是保護動物!哦,不,現在它們還不是。

話說,跟這小傢伙聊天越多,它說話就越接地氣,還逐漸懂得稍微顧慮他的感受,可見這小圓球擁有學習功能。

也就是林海初來乍到,對現在的身體沒有太多「歸屬感」,否則哪個男人被質疑那啥能力,都得翻臉。

當然,沒準兒也是因為……破罐破摔了呢。

不管怎麼樣,從小金那兒回來,林海忽然就心累起來。

一直察言觀色的兩個大丫頭也跟著綳起了臉。老爺沒好氣兒,一時整個院子上上下下都安靜得不得了:往來走動輕手輕腳,說話也都盡量壓低聲音。

林海略坐了一會兒,艾綠便來稟報,「許大夫來了。」

許大夫是個細瘦無須的中年人,下巴上還有沒剃乾淨的鬍渣。話說林海也四十齣頭,一樣沒有蓄鬚。理由也有差不多,常年伏案工作之人,鬍子長了實在麻煩。

許大夫從進門開始,行禮寒暄過後,期間一直仔細觀察著林海的氣色:死氣幾乎全部消散,雖然看著一副大病初癒的模樣,興緻也不太高,但他醫治起來已經把握很大。

診過脈,許大夫便小心翼翼道,「林大人,那些東西還是別吃了吧。」

林海頓感無力。

許大夫一瞧這臉色,就不敢再說話,而是可憐巴巴地望向林大……

林大回望之餘,心裡也「憂傷」上了:你賣我也賣得忒快!他稍一扭頭,就看向了包懷尚。

包懷尚只想翻白眼。

林海左看右看終於忍不住笑了開來,「瞧你們瞻前顧後的模樣?在你們眼裡,我就是那個聽不進勸的?」他看向包懷尚和林大,「等調養好些,銷假之後我就謀個京官。」

許大夫也是個明白人,一聽林大人當著他的面說起前程,他自然猜到了什麼,上身都不由挺直了幾分。

許大夫有兩個兒子,今天都不到二十,讀書都不錯:十六七便考中了秀才。須知許大夫族裡多是富戶,連個鄉紳都算不上,出了兩個這樣出挑的孩子,就算傾盡全族之力也要把這兩個孩子供出來。

能攀上前科探花,別說許大夫一人,他們全家都十分樂意!

許大夫此時也禁不住浮想聯翩:林大人別是瞧中了我,要提攜一二?

許大夫猜得沒錯。

小金說了,許大夫醫術不錯,尤其在調理身體上頗有手段和見地。林海翻了翻記憶,再通過親眼觀察:許大夫性子沉穩。

林海打算把這位大夫全家都打包,跟他一起回京——除了許大夫的確條件合適之外,他也有自己的心思。林海這破身子骨的「秘密」別再讓別的大夫知道了!

總讓人眼神微妙地反覆端詳,再加上欲言又止的神情……林海的心情能好才有鬼。

林海察覺許大夫那升騰起的些微興奮之意,便又笑問,「許大夫可有將來可有什麼打算?可願離開江南?」

沒說出口的那下一句話就是……願不願意跟著我混?

揚州多商賈,許大夫雖然也多出入於本地富貴人家,但真若說到有些交情的地步……他如今能攀上的最高層次的貴人就是舉人。

天降餡餅,還糊在臉上……許大夫連忙起身,喜形於色道,「願聽大人安排。」

這個反應也不出乎林海的預料。

許大夫也沒什麼待價而沽的資本,他這一招募,可不就歡天喜地應下,完全就沒想過討價還價。

許大夫留下方子,收下謝禮,就早早告辭回家跟妻兒分享喜訊去了。

屋裡就剩包懷尚與林海兩個,包懷尚才問,「老爺拿定主意了?」

林海回憶了一下,便悠然道,「聖上登基已有三年,羽翼漸豐。我這個位子雖是太上皇欽點,但聖上那邊只怕早有安排。我若是識相,還會有點好處,否則……前途難料。」

沒辦法,誰讓巡鹽御史這個位子實在是……太特么肥了!林海才在揚州待了幾年,隨便「和光同塵」之下,一年就有十幾萬的進項——別忘了,林海家底豐厚,素有節操,跟貪婪也沾不上邊。

因此有江南錢袋子之稱的鹽務,聖上必然要牢牢窩在自己手裡。

包懷尚聞言,默默點頭,隔了一會兒才道,「老爺不如先跟陳老大人通個消息,稟告一聲?」

忠心幕僚口中的「陳老大人」乃是林海的進士主考,如今的內閣次輔。不過陳老大人年逾七十,比如今的首輔韓大人大了好幾歲。

也就是說林海的大靠山之一,內閣次輔快到站了,能提供的幫助和避諱十分有限。

不過知會一聲那是必須。

林海還有個舉人座師,姓陸,今年還不到六十,正擔任陝西巡撫。只是這位……遠水一時救不得近渴。

其實林海穿來這一半天里即使腦袋抽痛,也不耽誤他「胡思亂想」,其中自然包括前程。

如果回京做官的話,林海知道六部難進:確切的說是位置重要且手握實權的吏部、戶部不容易進去。

尤其是這兩部之內派系眾多,原本陳老大人在吏部和戶部加起來主政足足十幾年,威望不凡。偏偏林海座師即將退休,他那一派人之中目前別說一品,連個二品都無,顯然是陷入了後繼無人的尷尬境地。

林海再瞎也看得出他座師這一派正日漸式微。他自覺剛穿來,初來乍到還沒摸清情況的時候,別去趟吏部和戶部的渾水。

退一步說,若是此次謀求京官借了陳老大人之力,將來總是要在關鍵時刻還上這份人情。橫豎都是欠人情,林海想欠也得欠個心甘情願的,欠個性價比相對高點的。

其實他瞄準的目標是刑部和大理寺,只是他的想法現在還不好直說:刑部和大理寺跟吏部戶部實在沒法比。

對於包懷尚來說,座師幫助門生,門生將來予以回報,都是順理成章之事。而且比起親眷族人,其實師徒關係的聯繫更為緊密一點。陳老大人對自家老爺之器重之關照,也是出了名的。

林海輕嘆一聲,「我也乏了。明兒起早若是有精神,再寫上幾封書信問問京中情況。」

包懷尚聞言,自然有眼色地告辭而去。

幕僚離去,艾綠就捧了一碗黑漆漆的葯湯上前。

林海嚴肅地盯著那碗黑水,片刻之後他便問向小金,「管用嗎?」

「管用。我建議您喝掉。」

林海內心鬥爭了半炷香的功夫,才猛地端住碗,仰脖張口……一飲而盡。那又苦又澀又酸的味道,真是……回味無窮。

不過這葯似乎很和胃,他也就只有嘴裡難受,但從喉嚨往下到胃口,還暖融融的……挺舒服。

這一夜林海睡得比較安穩,腦袋、四肢和腰身雖然依舊不自在,但全都在他忍受的範圍之內。

第二天起來,痛意削減了幾分,林海只覺得天……好藍!下午,林海甚至來到書房坐了一個多時辰,處理了若干事務。

又過了一天,林海精神更好了一些,恰好甄應嘉上門拜訪。

林家和甄家也是轉著圈兒的關係,甄應嘉體仁院總裁這官兒,品級不低,實權有限。不過甄家本就是江南地頭蛇之一,在京城不易出頭留在老家鞏固勢力也不失為明智之舉。

甄應嘉與林海素有來往,林海每次病痛,甄應嘉聽說總會打發人過來探望,這一次聽說病得重了些,乾脆本人親自到訪。

卻說甄應嘉見到林海,仔細端詳一番未語先笑。

甄應嘉也是個翩翩美男子,還生就一副正氣凜然相,林海手持拐杖把人請進門,分賓主落座,又吩咐丫頭上茶,才聽甄應嘉道,「果然是大好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能說上這麼一句的話,大半都是熟稔的友人。

在前任的記憶里,與甄應嘉也的確相處甚歡,林海便笑道,「借甄兄吉言。」

甄應嘉見林海氣色不壞,心情亦是不錯,便輕聲問,「前兒我聽了一耳朵,說是那起子小人把你氣著了?」

什麼氣怒上身啊?林海做官快二十年,哪能沒點城府氣量?林海重病……說白了就是體弱多病到年頭了。

林海便搖頭道:「這就要任滿了,那起子人心急罷了。」

甄應嘉果然問,「你可有什麼打算?留任還是……」

林海正想找個可靠的人幫他放放口風,「我想回京了。」

甄應嘉略有驚訝,畢竟前些日子他覺得林海還是想留任的,「可定準了?」

林海點了點頭,「定準了。留下來也是礙眼,何必自討苦吃?」

甄應嘉也是「同道中人」,立即理解了林海的意思,「也是。見好就收,旁人說不出什麼,沒準兒還得欠個人情。」旋即話鋒一轉,「侄女在京里過得如何?」

林海一邊跟甄應嘉閑聊,另一邊分出一份精力追問小金,「甄應嘉左肩上那百分比是什麼意思?!」別人身上可都沒有啊。

小金道:「活性啊。」

林海頓感不詳,「什麼活性?」

「就那個的活性啊。」小金還在琢磨,哎呀,不好直說好難過。這個世界的人都太委婉了……

看著甄應嘉肩頭上那個百分之十五,林海扶額:這個金手指可真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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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穿成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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