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回

42.第四十二回

從當年太上皇登基那會兒算起,軍中就山頭林立。想想這天下的宗室和勛貴們,多是因為軍功起家。

這群人哪個在軍中沒幾個親戚故舊?

太上皇不是「馬背上的皇帝」,因此面對這群殺氣騰騰又桀驁不馴的功臣們,他奉行拉一批打一堆的策略,拉著一眾文臣以及親近他的宗室和勛貴,壓制那些心比天高或者死守地盤一步步退的將門武官,十餘年過去,果然卓有成效。

不過太上皇這收攏兵權打壓宗室與勛貴的舉動,再怎麼極力避免牽連太多,也難免落下「重文輕武」的結果。

翻翻史書,看看宋太宗的生平就知道了。太上皇此舉必有後患,現在……只是露出冰山一角罷了。

因為太上皇的嬪妃,乃至於太上皇的父皇留下的幾位老太妃,那都是出身勛貴,其中更有數位的娘家敗在或者乾脆毀在了太上皇手中。

太妃們出身名門,自是心高氣傲之輩,若有機會定會報仇雪恨——皇權至高無上這話也就糊弄糊弄老百姓,見識多學問大之人就難以洗腦……那些老太妃們會忍氣吞聲絕非畏懼皇權,不過是因為暫時打不過而已。

聖上早就看透這些彎彎繞繞,最初的憤怒已然煙消雲散,如今剩下的念頭就是該如何冷靜應對:父皇這就是您用盡全部心力手段,甚至為了保住帝位,平衡當時關係連二哥都能舍了的結果?

當年愛若珍寶的嫡長子都能丟開,犧牲妻妾,還有別的兒子孫子只怕也不在話下。

聖上搖了搖頭,更忍不住笑出聲來,只是臉上的嘲弄之意溢於言表。

屋裡有地龍,窗邊還點著炭盆,賢妃卻覺得有點冷,聖上臉上的笑容絕非「得色」,更不是什麼「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的欣慰之感。

太上皇與聖上,反正不像看著這麼父慈子孝。

作為早早就伺候聖上的賢妃,對此自然心知肚明:把持朝政這麼多年依舊不放手,聖上的心情可想而知。聖上幾次三番想收回兵權,要動肅端王和忠順王,若非太上皇……

賢妃不由腹誹:換做那些世家,若是老一輩戀棧不去,還時常掣肘……那還怎麼溫情脈脈?

須知肅端王身邊那些宗室全占著好位子,甚至到了皇子們都眼熱的地步。

此時聖上忽然問道:「確實是西邊那幾位老人家出的手?」

賢妃回神鄭重應道:「已經盯了好些天。」她抬手輕點,指向角落裡垂頭不語的心腹,「親見那幾個嘴碎的小子跟老太妃們的心腹往來過好幾回,才拿的人,借口……」賢妃微微一笑,「自是孝敬沒給夠。」

以賢妃名義拿人自然比聖上出面要合適許多。

聖上頷首笑道:「你做得很好。」

老太妃們的所作所為,父皇只怕早就有所察覺,然而父皇就是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樣,想必對那幾位老太妃也頗為忌憚。

老太妃們深居宮中多年,沒準手中握有殺手鐧,若真是什麼都不顧拚死一搏,父皇恐怕也要「晚節不保」……所以父皇他老人家樂得有個孝順兒子替父分憂。

他若出手,讓人拿出把柄,他這皇帝的名聲還能要嗎?君王失德自可令宗室與百官言廢立!

此時賢妃的心腹上前,在賢妃耳邊說了幾句。賢妃點了點頭,這才轉向聖上問道,「那幾個小太監已然料理好了,聖上這會兒要不要瞧一回?」

賢妃會暗中把人弄到自己這兒里,正應了她那句「拿人」,但她卻不會越俎代庖,搶了慎刑司的活計,在自己宮中對太監行拘禁拷打之舉。

之所以說是「料理」,是因為賢妃的心腹來了次「神兵天降」,那兩個太監當時就嚇尿了……不收拾擦洗一下換件衣裳,哪裡能面君。

聖上忽然笑了,「閑著也是閑著,傳吧。」

這就是跟他二哥混久了惹上的毛病,偶爾會那麼不正經一下。

話說這群伺候主子的宮女太監,也就分那麼幾種:忠於一個主子的,找不到門路的,雙面間諜兩家通吃的,以及給錢就乾的……

賢妃弄來這兩個正好是最後一種。既然拿錢辦事就不用期待這倆小太監能有什麼氣節——在賢妃眼裡,這兩人是小太監,實則也都上二十好幾人了,比九皇子還大上那麼一兩歲。

這兩個小太監也就是因為年紀輕,不知舊日秘聞,又貪財才因為謠傳林海藥方一事而露了行跡:他們如何受人收買的行跡。

二人為被帶到聖上跟前時,莫說手軟腳軟幾乎攤在地上,光是額頭上流個不停的冷汗就在各自眼前匯成一小灘水。

而自打這二人進來,聖上的心腹大總管就眼皮子一跳,等這兩個小太監五體投地,這位大總管也砰地一聲跪下了,叩頭不止,「奴婢知罪。」

原來這倆小太監正是聖上這位心腹總管太監的徒孫。

聖上又笑了:這才對嘛。不牽到他身上,就不是久居宮中什麼都見過的老太妃應有的手筆了。

跪在地上的大總管在這溫暖如春的房中,見聖上一笑卻遍體生寒。

聖上素來沉得住氣,但是一旦他不願再忍,那手段……也是一等一的:當年聖上還是皇子之時前往西北大營,營中有人陽奉陰違,險些讓聖上吃了大虧,然而若干年後此人不僅畏罪自殺死於大牢,其家族無法在京中立足,連姻親都無人做官了。

賢妃端了杯茶過來,輕聲道,「咱們不發作自己啊,」說著也無奈一笑,「橫豎都是牽扯得上。」

說穿了人家老太妃打得就是個投鼠忌器的主意,若真是順著那條謠傳往深處挖,聖上聞聽到若干真想,震怒之下都不好重罰那些宮人,不然他的大總管就得先倒下。

老太妃這邊甭管是為了自保還是乾脆讓太上皇與聖上父子反目……反正她們的目標達成了大半。

最後聖上讓賢妃從貴妃宮中請走,用過晚飯才回到乾清宮……貴妃也得到了聖上的安撫和賞賜,一直關心宮中這點動靜的德妃和淑妃暗地裡也鬆了口氣。

三妃早已不再爭寵,而是爭兒子的前程,可兒子的前程則大家齊心協力襄助聖上,讓太上皇放手。

德妃淑妃雖然不知當年除了聖上,全家都在宮中中了招,但也猜得著這次絕不是什麼小事,而且聖上好像忍不住了……

宮中之事,尤其是聖上今日下定決心治標又治本,林海自然一概不知。

送走了便宜小舅子王祉,閨女黛玉則趕在晚飯前回來——她到榮府做客去了。

黛玉一進門就撲到林海懷裡,「還是爹最好。」見王禪在側,也不忘補上一句,「母親也好。」

林海一瞧:這是怎麼了?看著不大開心啊。

王禪立時瞄向了紫鵑。紫鵑一縮脖子,目光就往黛玉身上飄。

林海與王禪就都明白了:估計是姑娘之間的小事,若真是受了委屈,紫鵑不敢瞞著。

榮府固然捉襟見肘可也要臉要面,黛玉邀請小姐妹們一次,王夫人那邊勢必要鳳姐兒做主回請。

寶玉稀罕黛玉闔府皆知,這回就拿了元春賞下來的歙硯送給黛玉。

黛玉喜滋滋地把玩了一會兒,才吩咐紫鵑收好,更對寶玉嫣然一笑,「這個我瞧著真好,多謝二表哥。」

黛玉當眾稱呼寶玉可不那麼親昵。

黛玉給個好臉,寶玉就很滿足,又取出早就預備好的一套湖筆,「再看看這個。」

自打黛玉親爹回京又多了個繼母,榮府這邊從表哥嫂子再到一眾姐妹,包括寶玉在內,都鮮少有人再給黛玉送首飾衣料當禮物,而是轉向書畫加筆墨紙硯,若是囊中羞澀,最不濟也會送個精巧的擺件或者親手綉制的帕子。不過林海和王禪的回禮也都十分給力,連王夫人都挑不出理。

林家送來的禮物榮府上下都看在眼裡,襲人看著寶二爺猛顯殷勤,倒不是心疼那些好東西,而是嘀咕二爺這片痴心,哪裡瞞得了人?!

但襲人心裡怎麼想都無濟於事,因為宮裡娘娘賞賜給寶二爺和林姑娘的東西,那都是成對兒的!所以她無論人前人後勸一句「二爺得顧及林姑娘名聲」都不敢。

與原著之中的情況不同,母賈政自始至終都把黛玉看成是寶玉的良配,而王夫人在挑選兒媳婦的時候稍微在寶釵身上動了點心思,隨後跟妹妹外甥女鬥了幾次心機,她也無奈默許了黛玉……

在賈母與賈政看來,若非得親上加親,寶玉迎娶黛玉不成,湘雲的排位可都在寶釵之前。

只是賈母並非全無自知之明,直到三品官之女配五品官之子……女婿只怕輕易不能同意,因此在議親之前說什麼也得逼著寶玉上進。

至於寶釵……也明顯志不在此:她的心思不在寶玉身上,她要為自己謀一門好親。

遠的不說,寶釵去過舅舅家和林家,親眼見過什麼是真正的高官門第,像榮府這種只有貴妃支撐,鮮見誥命夫人往來的普通官宦人家,可不是她能放在眼裡的好選擇。

湘雲此時也有心事:她叔叔要她跟著嬸子一起調任西南……她不大想離開京城。於是寶玉跟黛玉相處,甚至有點旁若無人的樣子,寶釵和湘雲也都不曾理會。

因著前次寶釵拉著湘雲自去結交宗女,黛玉跟她倆面上沒什麼,心裡卻一直稍微不自在……直到今天。

話說黛玉如今可是貨真價實的「小公舉」脾氣,她倒不想誰都時刻圍著她,卻覺著作為好姐妹你越過我去認識旁人,不管你們是不是存著別的心思,事後總得給我解釋一下吧?

然而她等了幾天,這兩個姐妹的來信就像沒有這回事兒,今日見了面……看寶玉跟她說話說得投機,她倆就更不往她這邊湊。

黛玉有點失望。想想小姑娘的家境和她的年紀,就知道「喜怒不形於色」這一條距離她太遠了……

於是大於這點小情緒不僅讓一心一意只關注她的寶玉瞧了個正著,連探春和惜春也沒錯過。

想要寶玉探春惜春為這點小事兒跟寶釵翻臉……那不能夠,但偏心什麼的確實不在話下。

雖然寶釵「啟迪」了探春,讓這位素有才智的庶出三姑娘開始為自己的前程謀划,但論親疏遠近,在探春心裡,就說實誠這一條,寶釵就不能跟黛玉比。

總之,寶玉探春和惜春看見黛玉不高興,總得問問為什麼,之後還得勸上幾句。

被表哥表妹們哄得差不多的黛玉回家,看見她爹,就想再多嘀咕一會兒。每天她都能跟她爹嘀咕一堆亂七八糟的……反正沒什麼正經事,她爹都一直笑眯眯地聽她說個沒完,今天她確實需要父親給她解惑。

不過在開腔之前,黛玉瞄了眼繼母王禪。

王禪也很大方,扶著座椅的把手就要起身,黛玉見狀連忙道,「母親,您不要走,我……一會兒您不許笑我。」

王禪一聽,就坐穩了:繼女示好,說什麼她都不能不給面子。

黛玉苦惱的正是她這些姐妹們:為了八字還沒一撇的夫婿,就能不顧姐妹的感受了嗎?

至於寶釵和湘雲,尤其是寶釵的心思,還是探春給她的剖析的呢。夫婿什麼的,黛玉一聽就得臉紅……好吧,其實這些話探春也是紅著臉往外說的。

黛玉跟父親幾乎無話不談,稍微抱怨了一下小姐妹,又遲疑道,「這麼早就得謀划她們的前程了嗎?」頓了頓又問,「凡是高門第,都講究門當戶對吧?」

雖然繼母提醒過她人各有志,但是黛玉還是很難想象素來端莊大度的寶釵會甘於做妾……

她父親雖然也有妾室,但那時她還太小,記憶不深,但在外祖母和舅舅家親眼見到舅舅的幾位姨娘,在太太面前畏畏縮縮的姨娘……寶釵願意成為這樣的人,黛玉簡直難以置信!

這些話雖然難以啟齒,但是黛玉還是向她爹問了出來。

林海壓根沒那麼多忌諱,當著閨女媳婦哪有什麼不好說的,「薛家大姑娘進京原本是要入宮待選的,薛家就是想讓她走你大表姐貴妃娘娘那條路。」

下面那句不用說,黛玉都明白,「可是入宮沒有提攜可怎麼成?」

貴妃娘娘和寶姐姐都是隔壁王大人的外甥女,王大人已經把其中一個推到了貴妃之位,下一個……必定心有餘力不足了!

林海又及時道:「你想想,自小就有人告訴你,你將來要入宮做娘娘,風光無限,全家都要指望你,若是再能生個小貴人,更是前途無量……結果一朝夢碎,你怎麼想又怎麼辦?」

黛玉脫口而出,「那怎麼能甘心?!」

難怪寶姐姐要自謀出路!

王禪此刻又補了一刀,「薛大姑娘也是可憐,若非家人自小邊對她這樣『寄予厚望』,她哪會生出這番心思?」

說起來寶玉何嘗不是如此?因為生帶異象,就被祖母和父母一起看作家族中興的關鍵。

林海一直都挺好奇:賈珠若非早死,必是響噹噹的青年才俊,從這位二房大公子以及入宮且逐漸站穩腳跟的元春看來,榮府的家教其實挺不錯的,但不知為何,賈母和王夫人到了寶玉這兒,好像忽然間就不會教導孩子了一樣。

思來想去,林海也只能歸因於「通靈寶玉對眾人的震懾力太大」了。

林海搖了搖頭,忽然覺得媳婦這補刀不夠狠,「閨女,薛家剛進京時薛大姑娘模樣如何?是不是頗為從容有志氣?」

黛玉立時恍然大悟,「難不成隔壁王大人乃至於舅舅舅母應允了什麼,可是大表姐封妃之後就變了卦?」

林海頷首道:「不然薛大姑娘緣何信心滿滿?你這寶姐姐像是……」他指指太陽穴,「這裡不好使的?」

說到這個,黛玉略有沮喪,「她好生精明,我可不如她會來事兒。」

當時父親在南邊病重,消息傳回來她哭得不行,榮府里不少下人待她的態度也有微妙的變化,那個時候除了外祖母,就是寶玉和寶釵安慰過她,她知道那時候寶玉和寶釵都是真心,十足的。

寶釵還甚至拿她自己的經歷來勸說,最後二人一起痛哭了一場。

那時的那份情意黛玉始終不能忘,借著她結識些名門閨秀壓根不是事兒,寶釵所為也稱不上過河拆橋,但她已經發覺她對寶釵和寶釵待她……並不對等。

這才是導致黛玉一直不大自在的根本原因。爹娘的意思她明白,每人的出身成長都不同,寶姐姐又心懷大志這般言行也是常理,黛玉理智上能理解,但感情不那麼容易接受。

看閨女撲在他胳膊上耷拉著腦袋,半天都沒言語,林海則心中感慨:這丫頭能懂得付出不一定能得到回報的道理就好。

他揉揉閨女的小腦袋,直接把她的髮髻就弄歪了,「等你悟透了,你也就長大了……一半吧。」

黛玉智商夠高,但情商至少小時候實在不太行,尤其在榮府時身邊還有個貼心又大度的寶釵,黛玉本就有點小脾氣,這一比較,在下人的口中名聲可不就差了,再加上王夫人對此有意縱容……

林海自覺一個大老爺們背後說人是非,還是女人和小孩兒的是非,也忒掉價,所以寶釵、鳳姐兒、王夫人乃至賈政的本性,都要黛玉自己有個親身體會並問出口,林海才會給出他的答案。

林海不能命令女兒說誰誰是壞蛋,你不許再跟他親近……這對黛玉的成長沒有任何好處。

黛玉聽了她爹的話,就撅了嘴,「我不小啦。」

林海拍拍閨女的後背,「可在爹爹眼裡,你永遠是我的寶貝小閨女。」

黛玉抱著她爹的胳膊,「這還差不多。」我本將心向明月,你不珍惜那就算了,反正爹爹始終疼我就好。

實力哄過一波閨女的林海目送閨女離開,就聽他媳婦小聲道,「老爺,薛家大姑娘這些日子對咱們大姑娘有所疏忽,估計是她一時顧不過來了。」

林海頓時來了興趣,「怎麼說?」

寶釵應該不是目光短淺之輩,雖然她也沒有遠見到哪裡去,但是忽然就對給她牽線搭橋的小姐妹不聞不問,也不大對勁兒。

王禪不緊不慢道:「前些日子我不是請我那些姐妹們過來做客嗎?薛家大姑娘主動跑去結識的就是宣平郡王家的二姑娘。」

宣平王在一眾宗室之中也是混得很不錯的那一類。不過此人林海的確不熟,於是他靜聽媳婦解釋。

王禪繼續道:「宣平郡王妃按輩分,得喊我一聲表姑……她嫁進王府二十年就生了個姑娘。如今宣平王那幾個兒子都是兩個側妃所出。」

說到這裡,林海就懂了,「兩位側妃正為了世子位不消停呢?」

郡王按禮法只有兩個側妃。郡王妃沒兒子,為了兒子的前程,兩位側妃自然得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王禪又道:「薛大姑娘出身不成,但皇商家裡有銀子,又不奢求正室之位,宣平王那兩位側妃似乎都有點動心。」

原來如此,如果一切順利,將來寶釵也能撈個郡王側妃噹噹……你還別說,林海都覺得這事兒靠譜。

不過兩位側妃對王禪心高氣傲不起來,但指定不會讓薛家來挑選她們的兒子。但願薛家別因為局面不錯而錯出昏招。

其實寶釵以及薛家實在心氣太高,非高官門第根本看不上,導致之前碰壁不少。不然在五品以上的官宦之家挑個夫婿一點不難,若是眼光不凡,直接挑了個寒門貴子或是青年才俊,將來一樣能撈個誥命。

不過薛家必然覺得這樣不保險,而且寶釵也不甘心先跟這樣的夫婿過一段苦日子。

可見薛家倒是自始至終地目標明確,意志堅定。

王禪也笑道:「求仁得仁,也是好事。但薛家大姑娘若真是給宣平王府哪位哥兒做了妾,咱們家她就不能來了。對了,」她又想起來一件事兒,「宣平王府其中一位側妃跟史家大太太似乎是表姐妹。」

黛玉若還在這裡,必然明白為何這段時日寶釵和湘雲走得近。

林海聽了點了點頭,「京城可真小。」

他也不會過於關注寶釵,橫豎這丫頭成功給自家閨女上了一課,對於他們家來說,寶釵的「使命」也就圓滿完成了。

卻說第二日王禪進宮跟賢妃說話,林海早早回府:他想看看閨女自己考慮得如何,是不是已經想通……黛玉的確比較大方,但性子真說不上豁達。

可他剛回家換好衣裳,管家便來報:義忠王駕到……

林海莫名覺得今天的事情只怕不簡單,義忠王進門都沒寒暄,直接給他來了個大消息:西南恐生~民~變。

須知西南是忠順王的地盤,即使這位老王爺回京養老,他的故舊親眷在西南亦是編織出了一張大網。

林海轉念一想,便笑了:肅端王步步為難……這就是聖上醞釀良久的應對了。這一招釜底抽薪若是成了,當得起一聲「妙」,但若是弄巧成拙,帝位不穩。

林海沖著義忠王拱了拱手,「願聞其詳。」

義忠王笑得意味深長,「我那好弟弟終於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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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穿成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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