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怕?我不怕1
朱衛上前一步,目光陰鷙,緊緊的盯著張儒,好像要把他看穿一樣。張儒毫不畏懼的與之對視,手掌一緊一松,不時的晃晃鋒利的綉春刀。
姜偉攔在二人面前,口中勸和不止:「爺,二位就別置氣了,我就是一打雜的,大傢伙要笑,就讓他們笑吧!小旗大人,小人已經習慣了,您別動怒。大家都是一個鍋里攪馬勺的,給小人個面子,別發火,別發火。」
朱衛不屑的乜了姜偉一眼:「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跟小爺稱兄道弟,我就是給街邊乞丐面子,也沒必要給你這軟骨頭絲毫面子。」
張儒冷哼道:「還真是好大的口氣,都不知道是幾輩子的皇親國戚了,還敢在大言不慚。今日我就要看看,你是怎麼不給他面子。這錦衣衛看來真的是變了味了,只知道窩裡斗,連最起碼的團結都不知道了。」
石猛喝道:「小屁孩,別以為有個厲害的後台就能囂張了,這裡是東司房,這是咱朱爺的地盤。」
張儒冷笑連連:「好一個朱爺的地盤,張某隻聽說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大明的江山都是當今陛下的,什麼時候這小小的東司房成了你朱衛的了?」
朱衛雖然不怕,卻也不敢說這天下有什麼東西不是皇帝陛下的,連忙撇清關係:「小小年紀,專會從別人話中找錯處,有本事跟朱某單打獨鬥一番。」
「怕你不成!」張儒一掀飛魚袍下擺,往院中踏了一步,就一步,他就到了院子中央。
看到這一幕,朱衛升起膽怯的心思,他雖然好武,可手上的功夫卻不怎麼樣。平時跟人打架都是些下九流的招式,一般都是野路子。眼前的少年別看年輕,光是那一步三丈的本事,就不是庸手,他擔心自己會失敗。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話已經說出來了,一口唾沫吐出去,哪裡還有收回來的道理。沒辦法,他只好硬著頭皮走向張儒,他沒期望自己能夠打敗這個少年,只希望對方能夠看在自己皇親國戚的身份上,手下留情。
雙方間距五步,朱衛揮拳直指張儒的鼻樑,這一招在和街頭混混打架的時候是無往而不利的。不管是多麼勇武的漢子,鼻子中招一般都是眼淚橫流。
不過朱衛也知道張儒不簡單,出拳的同時一記很不光彩的撩陰腿同時出現,意圖打張儒一個措手不及。
周圍的幾人看到這個動作,紛紛拍手喝彩。唯有姜偉站在一旁,不知道該鼓掌還是該擔心好。
鼓掌吧,張儒是為他出頭才會跟朱衛動手,不鼓掌吧,只怕張儒失敗之後這東司房會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眼見那拳頭到了眼前,張儒還是沒有半點動靜,朱衛心中一喜,加大了力道。
拳頭離鼻樑還有三寸,張儒悍然出手,只是手掌在朱衛的手腕上輕輕一搭,就卸掉了朱衛前沖的力道。他的下盤也沒閑著,朱衛的腳好像提在鐵板上一樣,只用了片刻,他口中便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啊.」
張儒沒有乘勝追擊,而知雙手抱胸看著朱衛。
練武十年,他的本事比崔克己還有些不足,跟這些只有三腳貓功夫的力士相比,那是完全當得上高手二字的。
朱衛的本事,也就能夠跟街頭混混械鬥一番,另外就是依靠身上這身皮耀武揚威。真正跟那些高手比起來,他這樣的人家一隻手就能碾死。
張儒可是曾經跟東廠的精銳檔頭過過招並且成功擊殺了對方的,對付朱衛,自然不在話下。
要說這朱衛也算是個狠人,別看他外表高高瘦瘦文質彬彬的,他對自己卻夠狠。揉弄了幾下脛骨之後,他再次揉身而上,儘管腿還有點瘸。
再次出腳,朱衛長了記性,不再踢張儒的下身,而是踢向張儒的腦袋。
只可惜,他徹底低估了張儒的能力。
一腳下去,他那隻沒有受傷的腳也暫時報廢了。
雙腿一軟,朱衛不甘的倒在地上。
已經敗了,朱衛卻嘴上不饒人:「小子,你別得意,等其他兄弟來了,有你好看的。老子不過是幾個兄弟裡面本事最不濟的,等他們來了,我一定讓他們將你手腳打斷。」
張儒懶洋洋地道:「看你拿樣子,似乎對他們抱有很大的期望吶!小爺也想看看,咱錦衣衛是不是還有幾個算得上爺們的。明天他們要是來了,可別忘了讓人帶跌打葯,要不準備棺材也可以。老子手重,可不擔保像今天一樣對你手下留情。」
「狂妄!」朱衛皺著眉頭罵道。
張儒作勢拍了拍衣袖:「哎呀,老子狂妄了十幾年,沒想到今天倒是找到知己了,可惜啊,你朱衛站錯了隊伍,只想著為你那幾個所謂的兄弟說話,卻沒想過,他們現在已經不是錦衣衛的人了。既然不是錦衣衛的人,只要他們敢來,我甚至都不用動手,就能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你有種就跟他們打,我大哥乃是右通政李大人的孫子,你可敢跟我大哥一戰。」朱衛挑釁道。
「你說的是那個用方術迷惑陛下的李孜省?那老傢伙也就知道蠱惑人心,生出來的孫子想必也不是什麼好鳥。唉.我看你還算條漢子,也罷,我可以勉強跟他打一場。前提是,他們敢上門來要個說法。」張儒老神在在地道。
他有些想不明白,李孜省可是靠梁芳才能夠步步高升的,為什麼一向不喜歡東廠的錦衣衛會有人跟李孜省的孫子狼狽為奸?
正想著,就聽朱衛得意地道:「小子,你就等死吧!」
李孜省的孫子李滿堂從小習武,倒是有幾分本事,只不過這人心胸狹窄,只能吹捧而不能勸說,身邊跟著的狐朋狗友大多數都是有些背景的。當然,論武力值,應該是朱衛的幾十倍。
張儒蹲下身子一字一頓地道:「朱衛,別人怕你所謂皇親國戚的身份,我不怕。別人怕你耍橫,我也不怕,別人怕你拚命,我更不怕。知道為什麼么?因為老子從小到底就是被東廠和西廠的番子追殺大的!」
周圍幾人聞言,無不驚駭。
不說西廠,光是東廠的番子,就足夠讓軍紀散漫的錦衣衛喝一壺的了。東廠那些番子大多是梁芳讓人籠絡的高手,從小就練武,跟錦衣衛一比,錦衣衛中很多人簡直就是少爺兵。
西廠名義上監督東廠,實際上自從汪直掌控西廠之後,那閹人就沒少給錦衣衛小鞋穿。東西二廠同氣連枝,掌管著又都是宮裡面能夠說得上話的人物,所以就算是袁彬當了都指揮使,也只能對二廠忍氣吞聲。
西廠自汪直離開之後就不復存在,其中大多數人被東廠梁芳籠絡,而今西廠雖然名義上不存在,實際上卻是二廠並立。
沒了汪直的西廠不叫西廠,更是沒了西廠的名頭,可是西廠那些人還在,而且貌似梁芳對這些人還頗為喜歡。
想當年錦衣衛也是有赫赫威名的,其中桀驁不馴之輩自然不在少數,可惜,幾次交鋒,錦衣衛都是狼狽退場。很多錦衣衛的人骨子裡的傲氣,已經被東西二廠層出不窮的陰損手段弄沒了。
朱衛緩過氣來,冷冷道:「別以為有點功夫就能說大話,東西二廠的人不是我們錦衣衛惹得起的,讓東廠的人知道了,只怕你這才當了一天的小旗就要人頭落地。」
他這不算好心,只是自己沒本事打贏張儒,只好靠別人來壓張儒。
「怎麼?你很怕他們?」張儒輕聲問道。
朱衛冷不防打了個哆嗦,說到東廠,他就想到幾年前一個得罪東廠番子的兄弟。那個兄弟只是在公共場合罵了一句東廠的人是閹奴,就被東廠番子找了個名頭索進了牢獄。
他進去了就沒能活著出來,當東廠番子把他的屍體送回來的時候,朱衛看到的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那位兄弟的雙眼已經被挖掉了,露出兩個黑黝黝的空洞,臉上基本上沒有一塊好肉,耳七竅之中流出的血液已經乾涸。
這還不算什麼,當一群人打算抬著那位兄弟去埋葬的時候,兩頭一用力,那兄弟的屍體竟然斷了,五臟六腑嘩啦啦流出,惡臭滿地。
「那些番子不是人。」朱衛顫抖著身子發出一聲類似野獸的低吼。
張儒沒有露出怯懦的神色,十分冷靜地道:「你怕,我可不怕,汪直尚且不能奈何我,梁芳就更不用說了。
兩個不知所謂的閹人,連做男人的本錢都沒了,憑什麼跟小爺斗?整個錦衣衛的人都怕東廠,唯獨老子不怕。
老子倒是想讓他們來殺我,就怕他們沒有那個膽子。梁芳只會些陰森手段,從來都不敢正面交鋒。那汪直都已經被我打怕了,就算他現在還是西廠的廠督,老子也不怕他來。
他敢來,我就敢殺。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來一群老子做個京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