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是紈絝我怕誰
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其他幾人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朱衛心裡卻跟明鏡似的。他冷眼直視張儒,心道:汪直遠走,乃是朝中大臣勸諫的功勞,這小子大言不慚,我倒要看看到時候你怎麼收場。
身上的酸痛稍微減弱了些,朱衛主動求饒:「小人知錯了,請大人降罪。」
表面上十分真誠,其他幾人都以為他服了,和他面對面的張儒卻看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
儘管看出了端倪,張儒非但沒有點破,反而頗為得意的笑了起來。
來東司房之前他就對東司房做了初步了解,也清楚自己初來乍到想要搞定東司房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卷宗上明明白白的寫著,這朱衛並不是什麼上得了檯面的硬菜,充其量也就是盤小菜。
倒是另外一個人讓張儒感到棘手,這人便是德王長子,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大明朝的泰安郡王——朱祐樬。
他老爹乃是當今皇上朱見深同父異母的弟弟德王,也是大明歷史上的第一個德王,深得朱見深寵幸。朱祐樬為人機靈,很是討朱見深喜歡,是以他進入錦衣衛之後,不管是萬通還是朱驥,都不敢拿他怎麼樣。
東司房本是近千人的衙門,硬是讓著朱祐樬弄得只剩不到二十人。
擒賊先擒王,朱衛心裡的小九九正好讓張儒抓住了機會,所以他才沒表現出來。他倒是巴不得朱祐樬提前跳出來,不把朱祐樬弄服帖了,這東司房永遠都不可能齊心。
翌日,在前一天晚上就被朱衛的哭訴弄得心慌意亂的朱祐樬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上門興師問罪。
誰道隔了老遠,就見一個身著飛魚服的少年大喇喇的坐在門口,一副久等的模樣。朱祐樬氣不打一處來,疾走幾步竄到少年跟前,瞪著一雙魚泡眼陰森森的上下打量起來。
少年目光平和,看不出有絲毫懼意,這倒是讓朱祐樬有些尷尬,這一招向來都是無往而不利的,而今見一個少年都沒唬住,他不由色厲內荏地道:「小子,你可知道本王是誰!」
「早就聽說有個該去泰安就封卻偏偏賴在錦衣衛不走的郡王,看閣下面如冠玉,風度翩翩,想來應該不是那個不要臉皮的泰安郡王吧?」張儒笑眯眯地道。
朱祐樬雖然混,可也聽得出張儒這是在嘲諷自己,不由怒道:「好個不知死活的小子,知道本王是誰,還不跪下請安!」
張儒猛然站起,直視朱祐樬雙眸:「陛下面前我尚且只行武將禮節,你泰安郡王難道比皇上還要賢明不成!又或是.你那狼子野心已經到了昭然若揭的地步?」
朱祐樬被駭得倒退數步,這兩頂大帽子扣下來,不管哪一頂,都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泰安郡王能夠承受的。
就算是他父親,也不敢說能承受這樣的帽子。
氣急之下,他指著張儒罵道:「小崽子,竟敢污衊於我,你可知罪!」
為了撇清關係,朱祐樬下意識的就忽略了張儒所說的見皇帝都只是行武將禮。
直到張儒站起來懶洋洋的說了句你奈我何之後,他才忽然想起,這個人既然敢說見到皇帝行武將禮,定然不是簡單人物。
皇家雖有不少紈絝,偏生泰安郡王朱祐樬不是一個純粹的不過腦子的紈絝,他熄了幾分氣焰,趾高氣揚的問:「你是何人,如此大言不慚。」
「不才張儒,東宮門下一小卒。」張儒淡淡道。
以他的性格,是不太想扯著太子的虎皮當大旗的,可這種情況下,他又不能真的將朱祐樬怎麼樣。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朱祐樬知難而退。
畢竟對方是皇親國戚,算起來是朱見深的侄子,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真要是動起手來揍了這貴胄,就算太子再幫自己,只怕朱見深為了不讓德王心生怨念,也會處置自己。
朱祐樬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沒見過張儒,可是卻聽過張儒的大名,那個敢跟東西兩廠廠督對著干,敢暴揍錦衣衛前都指揮使萬通的膽大之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皇族的尊嚴不容許他低頭,所以他思忖片刻之後硬著頭皮道:「那又如何!」
張儒道:「當然不如何,若是郡王願意在東司房繼續混日子,只要不讓在下難做,鄙人自然不會讓郡王難堪。井水不犯河水,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如若不然,只怕到時候要到陛下面前打一打御前官司了。」
朱祐樬大聲喝道:「別拿陛下來壓本王!你身處皇宮之中,應當知道,活著不容易。得罪不該得罪的人,對你可沒什麼好處。」
「郡王覺得,是一個沒權沒勢的人更容易保護自己,還是一個手握重權的人更能保護自身?」張儒慢慢走向朱祐樬,一直到他正對面才停下腳步問道。
「你就這麼有信心能夠活到那個時候?」朱祐樬威脅道。
張儒自信滿滿:「自然。」
「拭目以待。」朱祐樬冷哼一聲準備離開。
張儒叫住他道:「郡王來也匆匆,難道想就這麼走了?」
朱祐樬回頭,目光陰鷙:「你還待如何!」
張儒懶洋洋地道:「既然郡王還是東司房的人,那就應該來東司房做事,否則白領每月的薪俸,那可是愧對皇恩吶!」
這個理由找得不錯,朱祐樬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無意中看到朱衛病怏怏的,他眼前一亮,皺著眉頭道:「本王身體不適,明日再來。」
張儒冷哼一聲:「只怕郡王明日也是身體不適,只要張某在這東司房一日,你朱祐樬就會身體不適一天。想留下,就留下做事,不想留在東司房,早日跟陛下說說,本官將你去職便是。我東司房不養閑人,也不養廢人。」
朱祐樬轉身盯著張儒道:「本王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別欺人太甚!」
張儒淡淡道:「欺負你又如何。」
「找死!」朱祐樬話音未落,一個箭步就到了張儒身邊,拳頭狠狠的砸下,這要是被砸中,張儒的鼻樑骨非得碎裂不可。
說時遲那時快,張儒腦袋一歪,耳朵貼著肩膀,以一個極為詭異的角度躲過了一拳,同時左手手肘已經搗中了朱祐樬的胸膛。
「咔嚓!」清晰的骨裂聲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朱祐樬原本紅潤的面色瞬間變得慘白,發青的嘴唇和顫抖的手,告訴其他跟隨他來找麻煩的人,自己的老大被人一擊之下,失去了戰鬥能力。
冷汗流下,張儒卻沒有就此罷手,毫不留情的連續給了朱祐樬十幾個耳光,等到朱祐樬的臉已經腫成了包子他才冷冷道:「不是所有人都害怕皇親國戚的,這話,我師父曾今跟萬通說過,今日,我原封不動的送給你。」
「你。。」鑽心的疼痛讓朱祐樬連說話都有些費勁,他眼中滿是不甘和難以置信,他實在找不出一理由來。
為什麼這個年輕人如此不知死活?難不成他不知道現在太子在朝中是什麼處境?難道真以為皇上和太後會因為他一個下人的身份就得罪權貴?
朱衛上千扶住朱祐樬,眼中已經沒了以往的崇敬,不過他還是很小心的攙扶著朱祐樬。不管對方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強勢,他身上終究籠罩著皇室的光環。
張儒道:「你身上的傷不重,允許你休息三天,三天之後點卯你若是不來,往後就不要來東司房廝混了。其他人等,我不管你們是什麼身份,不管你們家裡有多大的背景,來了東司房,就要聽我張儒的。朱衛送他回去,其他人,進院子聽訓。」
轉身,一步一步慢慢朝院子里走,每走一步,張儒都在心裡默念一個數,他不希望這些人全部離開,因為沒了人,東司房名存實亡。
十步走完,無一人願意留下,都跟著朱祐樬離開了。
姜偉有些擔心的問:「大人,都走了,以後咱們這.」
張儒長舒了一口氣:「強扭的瓜不甜,走了也好,反正朝廷給的銀子又不會少,以後你的月俸翻一番,其他人等暫時註銷,薪俸照舊領了存著。這筆錢我有大用。」
「大人難道想自己招募高手?」姜偉狐疑的問。
張儒點點頭,挑了挑眉:「不行?」
姜偉大驚失色,就差給張儒跪下了:「萬萬不可啊,錦衣衛世代相傳,除了幾位大佬有權利招人,其他人都是沒有權利的。一旦被上面知道,那可是私募軍隊,吵架滅族的大罪呀!」
張儒心裡咯噔一下,這倒是個不小的問題,旋即,他就釋然了。皇帝既然讓自己來東司房,定然是想讓東司房有所改變,有些事,別人做不行,他做未必不行。
眼見新來的小旗大人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而且嘴角慢慢上揚,姜偉臉色更加難看了。他正要再次開口勸說,卻聽張儒自言自語地道:「直接從其他衛所拉人不就行了嘛!差點忘了還有牟斌在,嘿嘿,誰讓老子是紈絝呢,我是紈絝,我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