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 都是『世界』的錯

「笨蛋！我說的不是這個！！」

黑長直國主大人很是氣憤的樣子，用手中的摺扇敲了一下妖怪的額頭。

而桔梗也是面色古怪的抬頭看了看上方，那當空而立的一輪磅礴大日，到了她們這樣的層次，自然能夠輕易的使得感知力跨越那平均一點五億公里的空間距離，直接感應太陽的規則與意志。

——那是一個巨大而熾熱的氣體恆星，幾乎是熱等離子體與磁場交織著的一個理想球體。

其體積無比巨大，熾烈閃耀，宏大而深沉的恆星光焰帶著亘古不變的絕對威嚴，上升、照耀，令諸天都在似乎向著一旁滾動。就連這顆恆星表面的光從發出到照射在地球表面，也大約足足需要八分鐘的時間才能夠走完全程，也就是說地球上的所有生靈感受到的太陽的光與熱，都是八分鐘之前的。

這麼一個噴薄著無窮光熱，每時每刻都在輻射著無窮無量的光量子的熾烈火球……

竟然要求一個嬌滴滴的少女直接將其斬下來，將那一輪亘古不變的鴻蒙大日，直接變成滅世的隕日？！

「難道哪裡有什麼問題嗎？」裴辰疑惑的道，「六星級與七星級之間的分界線，就是一個的上限只能夠撼動普通的行星，一個的下限卻能夠斬滅浩瀚的大日啊……如果義元你能夠做到這樣的事情的話，自然就說明你的確是已經擁有了那種層次的境界與力量了。」

說著，妖怪眼神奇異的看了一眼國主大人，少女穿著正統的十二單衣，肌膚嬌嫩，美目流盼，雖然身上的十二單衣華麗繁瑣厚重，使得她的露出度非常的低，和巫女幾乎沒有什麼兩樣。然而僅僅就只是那一雙縴手皓膚如玉，就已經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

她就那麼簡簡單單站在那裡，一股高貴優雅的公主氣質就散發出來。

裴辰忍不住暗暗讚歎。

沒錯，今川義元的概念定義描述依然是『她』而不是『祂』。因為今川義元的存在層次與生命形式的升華蛻變，都來自於裴辰的那顆正在跳動著的心臟。可以說只要那顆心臟還在她胸膛之內跳動著，八星級別的神祗之血依然流遍她的四肢百骸與周身脈絡，磅礴無盡的生命力與妖力交織在一起，最後融入她自身的靈性——

那麼她的七星級的生命層次和力量就是實打實的存在的。

然而最為本質的，比靈魂的存在層次都要更加深邃的自我補完的境界，卻不是屬於她所能夠擁有的。

所以明明成功踏入了禁忌的領域，國主大人卻依然還是完美絕對的保持了曾經的人性。畢竟她目前的成就雖然真實不假，可是總歸是被賦予的，是分享了裴辰這個存在的部分力量、知識和智慧，從而成為了除意志以外就是裴辰的一個多重存在的特殊個體。

——畢竟八星級的存在都是真正意義上整個多元宇宙的至尊生靈，用東方的修行體系來看，裴辰現在根本就是天道化成人形，從虛無縹緲的形而上概念變成了切實存在的絕對恐怖怪物。

也就只有那些根本就已經成為了多元宇宙整體的規則、組成、存在要素的重要一部分的可怕超越者，已經成道了的『神』，才能夠有資格無視裴辰的存在了。

不過那種級別的存在可以說是根本就不存在，也可以說是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一切時刻永恆無量都存在，只是就如同冥冥之中的因果宿命、天意輪迴一樣，祂們的意識互相交織、對抗著，決定著多元宇宙存在的基本規則以及未來的走向。

也就是說九星級的存在就是這個多元宇宙的本身，或者說，這就是過去現在未來整個無限世界本身的意義。如果說整個多元宇宙是一個身體的話，那麼所有的九星級就都是共存在這個身體之中的主要的人格與意識，互相爭奪著這個身體、這個終極容器的控制權。

而不管是一個位面、一個星球、一個宇宙還是更加龐大的晶壁系或者時空象限——盡情的釋放著光和熱的恆星，由無數燃燒的恆星構築而成的美麗的星雲，以完美的螺旋形態存在於宇宙之中的銀河，甚至是包容了這一切的巨大完整的真實宇宙都好。

在這無比遼闊沒有盡頭，真正意義上達成了唯一與無限的超次元多元宇宙面前，都只不過像是組成了人體的無數萬億個細胞之中的一個細胞器而已。

「喂！你這樣子看著我幹什麼？！」

與桔梗相對比，今川義元屬於那種更加不可能會如何嬌羞的性格。她雖然紅著臉，但是卻沒有怎麼羞澀的低下頭，欲拒還迎什麼的，事實上如果不是巫女就在旁邊的話，她也許會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而用手中的摺扇啪啪啪的打上裴辰的額頭也說不定。

「當然是為了看你的表演啊！」

裴辰晃了晃食指，用一副極為理所當然的語氣說明道。

「來吧，我的國主大人，就用那個大火球來嘗試一下你全新的力量吧！」

「做不到的啦，做不到的……你覺得我這個樣子，怎麼可能能夠將太陽斬下來啊！」黑長直國主大人的腦袋搖的就像是撥浪鼓一樣，而且為了使得自己的話語更加有說服力那樣，還將那雙白白嫩嫩的小手舉起來，放到了妖怪的眼前晃了晃。

「這浩瀚的威嚴、這磅礴的壓力，這在無可比擬的偉大存在面前感覺到的自我的渺小……都是很正常的，義元。」裴辰卻搖了搖頭，道。「畢竟你我都不是一開始就是那些可以在混沌虛空之中生存，可以展開世界的偉大生命，而是一開始是非常脆弱的、個體能力弱小的人類……」

祂若有所指的說道：「然而，對於大自然抱有依賴與敬畏之心的是人類，想通過超自然的力量去支配自然才是非人。」

國主大人還是連連搖頭，樣子十分不滿，卻又非常的可愛：「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反正本小姐就是做不到。」

她這個時候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的樣子，看向了一旁靜靜的巫女，眼神微微一亮：「對了，桔梗，你能夠做到這樣的事情嗎？斬下太陽什麼的？」她一邊說著，一邊擼起寬大的和服袖子，揮舞著纖細白皙的手臂和粉拳，做了一個斬擊一樣的動作。

桔梗輕輕地搖了搖頭，眼神複雜。

儘管不同地域的人們處在千差萬別的自然環境里，但自然崇拜所產生的過程具有一定的規律性，並有大致相同的信仰儀式和性質。因為史前時期的人類，生活在生產力低下的時代，天上的日、月、星三光總是伴隨著他們，因而天象和氣象的變化，構成了古人生活的自然條件。

所以，久而久之的就產生了對天體、天象和氣象神化的崇拜現象。

其中天體崇拜的主要對象是日月，其中又以日神為甚。在很多的神話體系之中，都是認為日為眾神之主。所以在原始的神話中，就有很多以太陽為中心內容的故事。

而且崇拜太陽的現象在世界其他地方都曾流行過，英國有立石柱祭太陽的習俗；墨西哥的原始部落有殺人祭日的儀式；古代埃及祭司在祭拜愛忽斯神時，圍著一個被當成祭壇的太陽跳舞。美國達科塔州的印第安人，在舉行還願儀式后，在太陽柱旁，部落成員在跳舞時，持續不斷的看著太陽。美國亞利桑那州的霍比人，當生活中出現危難時，每天早晨都要舉行一次特殊的儀式，向太陽神塔瓦祈禱並貢獻玉米粉……

由此看來，崇拜太陽也是世界性的宗教現象。而且既然是把自然崇拜看成是最原始的崇拜，那麼自然對象也要加上人的心理狀態以後，才能成為其崇拜的對象。——這是出於人類對大自然的依賴和畏懼，對自然界異己力量完全處於屈服狀態所產生的一種宗教信仰。

裴辰注視著兩人，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們都是屬於古代人，都掌握了非常強大的力量，可是過往的觀念桎梏卻在限制住她們：桔梗就不說了，她的靈力的確是還差了許多，對比起巨大無比輝煌熾耀的烈陽，桔梗目前的確沒有完全超越人之境界。對於太陽而言，她不過就是圍繞著自己旋轉的多個星球之中，某個泥巴星球上的一群塵埃般的碳基生命的其中一個，毫不起眼。

然而少女國主不同，她現在體內每時每刻都在生成近乎無限的能量，只要動動手指就能夠粉碎腳下的整個星球。然而她卻因為完美的保持了以前的觀念和人性，所以一直不願意相信自己能夠做到這樣子超乎常理的事情……她的心限制住了她的力量。

舉個例子而言，就如同小牛犢小時候倔強，沒有被馴服，可是卻被繩子拴住，它的力量、體格都太小，掙脫不了繩子。而等到了長大之後，它有了足以輕易掙脫繩子的力量了，卻又已經不會再去嘗試著與繩索對抗了，因為它心裡已經認定了這條繩子不是自己能夠掙開的。

「你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你下意識的認為自己做不到，下意識的代入了過往的觀念，下意識的依然對太陽抱有崇拜敬畏的心情，絲毫沒有想過自己的存在形式其實要比根本就沒有主觀行動性的恆星還要高等……」妖怪一本正經地說道：「如果你沒有能夠相信自己，發揮出那擊碎星辰的絕對力量，那麼無論如何你也根本就證明不了自己比以往有什麼變化。」

沒錯，如果怎麼的都被以往的想法觀念限制住的話，那麼同理而言其他的禁忌領域才能夠擁有的能力，國主大人也是釋放不出來的。

「可是、可是……」少女咬著下唇，總感覺這樣子太過勉強了。

還是那句話，人總會下意識的給自己界定一個極限。

而這個時候，一直在默默的思索著什麼的桔梗突然開口了：「六星級以下，和七星級，真正的本質區別到底是什麼？」

妖怪正想要繼續說服國主大人，畢竟如果祂的想法沒錯的話，接下來國主大人才是真正完成收尾計劃的主要人物。可是如果她沒有在對自我認識這方面完成轉變的話，禁忌級的力量發揮不出來，只怕是有點懸……畢竟她可是沒有多少的實戰經驗來著的，如果不能夠以力壓人的話，恐怕還真的是沒有什麼特殊的優勢可言。

不過現在桔梗突然插話，祂反而是微微愣了下，然後略一思索非常肯定的說道：

「就是世界常識所能夠認識的極限，以及真正意義上的『異常』。」

看見不管是巫女還是國主大人似乎都理解困難的樣子，裴辰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解釋說明道：「常識就是世界組成的一部分。從超越了常識的一刻起，其實就已經開始超越整個世界了……然而知識的幻影不過如晨間之霧，創造的神秘卻有如夜間的黑暗，科技的發展其實並不會導致神秘側的衰落，畢竟在科學理論的概念還沒有出現之前，神秘就已經存在了，屬於整個世界的基礎規則設定。」

這個的確就是如此，沒有什麼理由說一種早就已經存在了的事物，僅僅因為另外一種新興的事物的理論，被駁斥為迷信所以就會自動的消亡的。就像是所謂的『多造殺孽，天地不容』那樣的話語一樣的可笑，在很久很久以前裴辰就根本就不相信『替天行道』之類的話語了——

銀河系也不過是宇宙億萬星系之中的微不足道的一個，太陽系也只不過是銀河系之中毫不起眼的一個，而地球更加是太陽系之中特別渺小的一個。

在這顆極其渺茫的星體表面上，不管生活的是人類還是恐龍，亦或者是其他的什麼動物，相對於龐大的星辰和宇宙來說，都只是塵埃一般的存在，沒有什麼特別的。就算是有大魔頭出世，要綁架全人類、摧毀全世界都好，雖然大部分人都說這是『天理不容』、『來日必遭天譴』什麼的，然而事實上就算是他真的成功了，摧毀的也不過是一個地球，以及地球表面上的生態圈。

至於大宇宙意志根本就從來沒有在意過這樣的事情，高高在上的『天』也不會理會這塵埃一般的變化。

「靈氣早就存在，以前就存在，現在也存在，所以超凡的力量如果在原來的世界規則下，其實是被允許的基本設定……」妖怪輕聲解釋道，「而六星級就是世界的常識所能夠允許的極限，七星級就是真正的超出了世界所能理解的『異常』。」

「桔梗你也知道吧，五百年後的現代時空是怎麼樣的，科技發展到那種層次，如果回到了這個時代其實不也就是怪異的一種嗎？這個時代的人們不會理解那些科技產物的原理，所以只能夠將它們通通歸類為怪異……然而這只是人類所理解的怪異，真正的『異常』應該是超出了世界所理解的怪異，是本質上就已經超出了世界的法則，從根本上就能夠做到理論上不可能達成的奇迹。」

說到這裡，裴辰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注視著凝神傾聽的國主大人的雙眸：

「只要有信念就可以了，只要你想你就能夠做到。」

「唔——！！」

黑長直國主大人咬著下唇，用力瞪著因為用力過度而有些淚汪汪的眼睛。「好啦，我就試試吧——不過真的沒有問題嗎？」

「安心，宇宙之中每時每刻都有著不計其數的恆星消亡，打爆一個太陽不會造成什麼影響的……況且這隻不過是實驗一下而已，如果真的能夠做到我也能夠將一切倒帶到什麼也沒有發生之前，你當作是純粹的練個手，為接下來的戰鬥做準備吧！」看見終於是說服了國主大人相信自身的力量，妖怪爽朗地一笑，豎起了大拇指。

不過巫女卻是一下子就緊皺眉頭：練個手？為接下來的戰鬥做準備？

接下來很快就要發生的最終戰爭，不就是九尾那一個大妖怪的事情嗎？為什麼對付這樣的敵人，需要用到粉碎恆星的恐怖力量？！

今川義元臉色通紅的握起小小的右拳，目光遊離著到處亂看，有些不敢與旁邊圍觀的兩人的視線對上的樣子。她似乎將這樣的事情當作了什麼很羞恥的play，臉上帶著尷尬的紅暈，好幾分鐘過去了之後才勉強鎮定了下來，然後隔空對著天上那個亘古燃燒的巨大烈陽緩緩握住了五指。

就好像是在空氣之中抓住了一個什麼也看不見，但是的確有著實體的東西那樣。

然後——

過的片刻，少女果斷的一回身，黑綢般的髮絲流水般的綻開，一拳頭砸在了靜靜觀看的妖怪的胸前！

「根本就什麼都沒有嘛！你是不是又在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