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攀登高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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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師湘抱到房間里安置好，做做準備，看看天色，已是日落時分。林輝、王海聖和九十名士兵早已整裝待發，齊齊等著他了。

一張張年輕的面頰，充滿了對葉楓的崇拜和信心，這是一種無與倫比的精神力量,叫葉楓看的心潮澎湃。他大喝一聲：「這一次我們要叫小日本有去無回！出發——！」

還有兩個月就是葉楓二十四歲的生日，一個冷冰冰、寒森森的閃念掠過葉楓的腦際：也許二十四周歲的生辰，會變成生命結束的忌日。

有一個冷冰冰、寒森森的閃念掠過葉楓的腦際：也許，前面高聳的山崖，就是他的葬身之地，他的埋骨之處。

悵然，心緒煩亂。

來到山崖下，「葉指揮，你還是不要親自爬了，我排里有幾個苗族的小戰士，讓他們試試吧！」林輝面色沉重的看著準備往上爬的葉楓。

葉楓咧嘴一笑，卻是點了點頭。

林輝心下驚慌，大聲道：「你既然要去，不如我隨你上峰！」

王海聖攔住了她，搖頭道：「這峰頂太險，貿然過去，有死無生。你不必枉送性命。」

葉楓微微一笑，示意林輝、王海聖退開。他走到山峰旁，伸手摸了摸山壁，只覺山壁滑溜，地勢又是垂直陡峭，葉楓縱然是在部隊時有安全措施，要爬這山也非易事，何況此時要硬爬上去？

風聲瀟瀟，夜幕低垂，只見微微月光照在山崖上，更顯得凄冷孤高，葉楓臨行在即，忽起嘆息之意，他轉過頭去，向眾人逐一凝視。

眼前這群人跟著自己奔亡數日，無論勇猛如林輝，還是機智如王海聖，都對他堅信不移，有這樣的兄弟！死了也值了！葉楓回想自己的歷程，不到半年，他從一個會計事務所的小註冊會計師成了現在和日本人戰鬥的智慧。他心中感慨良多，無限疑惑，無盡無奈。

葉楓回思往事，想起家中的父母，自己若死於道中，他們晚年必定寂寥難受。葉楓心下一個激蕩，猛將林輝抱住，低聲道：「如果我死了，幫我照顧可然。」林輝搖了搖頭，囑咐道：「別想這些身外之事，只管專心上山吧！我相信你！」

此行非但要徒手攀登，尚且要在幾個小時內登頂，否則天一亮，可又徒勞無功了。

時值晚秋，天候變化多端，月光照下，只見山頂似有狂風肆虐，眾人看在眼裡，都為葉楓擔憂。

性命堪憂，葉楓卻只笑嘻嘻地不以為意，彷彿送死的不是他一般。他左右探看，只想找秦師湘說個幾句話，才想起來秦師湘已經被自己打暈了。葉楓搖了搖頭，更不多言。

葉楓沉吟半晌，忽然脫下外衣，蹲地脫靴，跟著一手拿著一根長杆子，長杆子的一頭綁上鋼鉤，一手扶著山壁，赤腳起身。

王海聖高聲道：「葉指揮，實在不行就下來！」

葉楓陡地狂吼一聲，雙手各抓一塊尖石，嘶嘎怪響中，雙肩已在用力，只想把身子撐起來，匆匆爬了數米，忽聽喀啦一聲，葉楓肩頸傷處暴開，那是和林可然來南京的路上受的傷，那傷處本已逐漸癒合，此時卻又破裂出血，霎時已染紅了背後刺花，在眾人的驚叫聲中，葉楓靠著這股怪力，身子竟然緩緩撐起。

在眾人的注視下，葉楓緩緩向上攀去。他肩上、手臂上的傷口已經破裂，照理不能這般使力，但他靠著一股硬氣，居然一寸寸往上攀爬，每當身子下墜，他便張開大嘴，死命咬住岩壁尖角，右腳足趾頂住岩石，

這才撐住身體。林輝看在眼裡，震驚的喃喃只道：「怪物……這傢伙真是個怪物……」

萬籟俱寂中，只聞山風呼嘯，其他別無聲響。此時葉楓已爬上十來丈，陡然間，一陣狂風刮來，他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便摔落下去，眾人見狀，都是大驚失色，只見葉楓左手上的長杆子一伸，便勾住了岩上一角，身子穩了下來。

勁風撲面，酷寒之中，葉楓只是默默上山。

自穿越以來，人生陡遭巨變，葉楓靠著倔強之氣，貴人屢次出手相助，這才得以存活下來。

人生便是這樣，看似幸運，其實骨子裡的辛酸又有誰知？自己非但離開了父母、離開了家，面對所有人，還得強顏歡笑，裝作沒事人一般，葉楓便算豪邁百倍，面對這種錐心之痛，卻也難以自處。

眼前的情勢很明白，兩條路擺在眼前，他是要上去峰頂，還是要下來凡間？葉楓這幾個月來飽受苦難，也是心中悲憤已極，自命不凡的他，選了第一條路，他要登頂問天，做一件別人做不到的大難事。他要驗證一件事，他即使穿越了，也比別人更狠、更強！！

活要活得痛快利落，死要死得轟轟烈烈，感謝上天讓他回到了這個時代，他可不想做個窩囊廢！！

葉楓又爬了幾十分鐘，疲累之餘，自是大口吸氣，但那空氣乾冷異常，好似冰刀入胸，一入肺里，立時化為劇烈的乾咳，更讓人痛苦難熬。

除了狂風之外，此間唯一還有聲音的，便是他了。

氣喘吁吁，嘶聲大叫，葉楓**上身，雙手攀岩，單腳使力，身子緩緩向上爬行，寒風捲來，幾次令他身子打橫飄起，但他依舊死抓岩石不放，看他肩上的傷口，鮮血橫流，凝結成塊，更令人沭目驚心。

攀啊，爬啊，其寒徹骨，恰是鍛煉吾心，天地獨行，正是任我翱翔。身上汗水給熱氣一逼，頓成水霧，但寒風撲來，又成霜雪，全數凝結在臉上身上。

葉楓默默地想道：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放棄。這場仗是為他自己而打，哪怕機緣渺茫，也要一試。自己的命運，若連自己都不賞臉，那還有生機么？

葉楓身在高處，空氣稀薄之至，他攀緣已久，氣力耗竭，現下僅靠五指緊抓山壁，只覺費力之至，如何能有寸進？他左手死命抓住縫隙，嘿地一聲，正待發力，陡地肩上瘡口破裂，鮮血流得滿身都是。他手上脫力，身子便從山壁滑下。

眼看便要摔下萬仞深淵，葉楓虎吼一聲，張開血盆大口，往岩壁尖角咬下，喀地一聲大響，兩排牙齒險些崩落，但靠著這麼一咬，下墜之勢卻也緩和，葉楓趁機力攀岩縫，終讓身形定住了。只是這麼一個滑落，卻足足摔下了十餘丈，先前的努力全數化為烏有了。

葉楓搖了搖頭，頗見氣餒，此時傷口裂開，痛徹心肺，氣力更是蕩然無存，只能勉力附在岩上。自知若再滑下，怕無勇氣再往上攀爬。他仰天大吼，雙手力灌，喀啦一聲脆響，葉楓口吐白沫，右腳伸出，踩住了裂縫，左手牢牢抓住岩石，身子緩緩上移半尺。

葉楓悲恨交集：心道：「我為什麼會來爬這個山！全是他娘的小日本害的！」他大叫一聲，雙手奮力，身子又往上移動，一時肩骨又是劇痛，那疼痛酸到骨髓深處，隨著呼吸一陣陣跳動，逼得他額上汗珠滾滾直下。

他狂吼連連，身子里竟然湧出一股力道，疼痛感傳來，他只當狗屁，霎時口足肢體並用，半個時辰過去，葉楓竟已爬出十來尺，但他肩上鮮血長流，如同火燒，只痛得他面無人色，手指也如同斷裂。

此時天色越發的黯淡，葉楓又累又疼，實不知自己爬了多高：心道：「TMD，老子快累死了，應該快到了吧！舒出一口長氣，抬頭往上一看，赫然倒吸一口冷氣，只見上頭山峰無止無盡，路途迢迢，不知還有幾千幾萬尺等自己攀過。

饒他苦膽傲視，此刻也是心如死灰，全身沒了半點氣力。

此時指節僵硬，好似失去知覺，全身酸痛，難以言喻，只想好好睡上一覺，但眼前若要鬆手，那便是一覺不醒的慘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