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論酒 1

武士見那中年男子對他的這一舉動有所不悅，便道：「先生以為如何才可再讓俺嘗嘗這美味？」

中年男子睜開眼，微微一道：「就像先前所說，你若能品出這女兒紅的年份和製作材料，我當自會將這美酒與你一起品嘗，馬需伯樂，酒需杜康。」說完這話，他又倒了一小杯酒於那武士面前的酒杯中，「請」遞過去讓那武士品嘗。

武士接過那杯酒，並不像開始那樣急於飲下，而是細細的觀察杯中的美酒，用鼻子沿著杯口輕輕的聞賞。最後在將那美酒一點一點的飲下。閉上眼睛，細心的品嘗著美酒給他的快感。

「這就酒乃是用東北優質精白糯米、山東出產的優質生麥曲和那八百里

鑒湖山陰之水為原料，由紹興虞氏所有的百年酒窖精心釀造。這酒色澤橙黃透明有琥珀色，味醇厚甘鮮，馥郁芬芳，酒體協調，此乃上上之作。」武士自言自語慢慢說道。

一旁的周揚聽的雲里霧裡的，完全不知，他只知道魯迅是紹興那邊的，女兒紅也是那的特產。

另外兩桌的人也被這武士的話所吸引，見那武士如痴如醉的樣子，也有心動的意思。

「至於這年份嘛。。。。。。，俺要是沒有猜錯的話此酒至少也是五十年以上的陳釀，乃上代虞氏釀酒名師所釀，俺可有說錯？」武士說完這話，用急切的眼神看著對面的中年男子，希望他能給自己肯定的答案。

可卻見那中年男子搖搖頭，沒有再說話，他將小酒壺輕輕一拿，再倒了一杯酒與那丁姓武士面前的酒杯中，再也沒有什麼動作了。他身後一位壯漢向那武士一抱拳道：「這位朋友，你能說出這些已是不易，我家先生也是愛酒之人，這一杯算是對你答對一半問題的獎勵，其他要求也請朋友無須再說了，請。」

那武士眼中流露出失落和失望的眼神，從懷中拿出一個精緻的琉璃小瓶子，將那杯美酒小心的倒入琉璃瓶中，生怕一個喪失將這寶貴的酒水灑落。

門邊的那老道見到這幅場景，微微一笑，起身將原先手中的酒杯放於桌上，他這一靜一動之間，動作行雲流水。道袍無風自起，手中的酒杯被一道無形的風送至桌上。

老道慢步走到中年男子的下手邊，向他一抱拳笑道：「貧道有禮了。老道也是愛酒之人，生平最愛的就是世間美酒，無論是西域的葡萄美酒，還是那宮廷里的御用美酒，貧道都曾一一品嘗過。飲酒講究酒具，喝什麼酒，便用什麼酒杯。喝汾酒當用玉杯，唐人有詩：玉碗盛來琥珀光。可見玉碗玉杯，能增酒色。關外白酒，酒味雖是極好，只可惜少了一股芳冽之氣，最好是用犀角杯盛之而飲，那就醇美無比，須知玉杯增酒之色，犀角杯增酒之香。至於飲葡萄美酒，當然要用夜光杯了。古人有詩寫到：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要知葡萄美酒作艷紅之色，我等男子飲之，未免豪氣不足。葡萄美酒盛入夜光杯之後，酒色便與鮮血一般無異，飲酒有如飲血。邊疆戰士常唱到：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豈不是說兩者的絕配。而飲這高粱酒，須用青銅酒爵，始有古意。至於那米酒嘛，上佳米酒，其味雖美，失之於甘，略稍淡薄，當用大斗飲之，方顯氣概。至於這江南盛名的百花酒，乃採集百花，浸入美酒，故酒氣芬芳清香，如行春郊，令人未飲先醉。飲這百花酒須用古藤杯。乃用百年古藤雕成，飲百花酒則大增芳香之氣。飲這位先生壺中的紹興女兒紅須用古瓷杯，看先生手上一直把玩酒杯，怕也不下百年。飲梨花酒呢？那該當用翡翠杯。古人春望詩中寫到：紅袖織綾誇柿葉，青旗沽酒趁梨花。酒家賣這梨花酒，掛的是滴翠青旗，映得那梨花酒分外精神，飲這梨花酒，自然是這翡翠杯了。飲玉露酒，當用琉璃杯。玉露酒中有如珠細泡，盛在透明的琉璃杯中而飲，方可見其佳處。」

「喔，看來這位道長還是此中高手。那也請道長品嘗一下這女兒紅，看能否猜出這酒的年份來？」中年男子睜開閉上的雙眼，雙眼中發出差異的光彩，舉手將那手中的酒杯放於桌上，倒了一杯美酒說道：「道長如若不嫌棄我這酒杯，請用這酒杯來品嘗我這美酒。請。」說完向老道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周揚看著老道走過去，說著那飲酒所需用到的酒具，心中好笑：「這人不會也是看了金庸的小說入迷了吧，把那段祖千秋騙令狐沖喝藥酒的話說的這般流利，眼睛都不帶眨的，高手啊，今天可真是見到金迷粉絲了啊。」

「客氣，多謝。」老道再次向中年男子一抱拳道，伸出竹節般的手指，青拈酒杯。另一隻手臂微抬遮住臉面，一飲而盡。「好酒，用這青瓷古酒杯飲此美酒真是暢快。」說完，老道哈哈大笑起來。手指微送，已將那古瓷酒杯安放於中年男子面前。

「好功夫。」中年男子嘆道。

「三腳貓的功夫，到叫先生笑話了。貧道遊離世間半世，飲過無數的美酒，今日卻無法品出先生手中美酒的年份，說來慚愧之極，慚愧之極啊~！」說完這話，老道回身走到先前一起喝酒的兩位朋友身邊道：「兩位，今日貧道有幸與兩位結交並一起飲酒於這鬧市中，這是貧道回到中原后遇到的第一件快事。現今貧道在此已經耽擱日久，需要速速返回山門，請二位一起飲完這杯中水酒，就此別過。來日有幸在與二位相遇，我等在把酒言歡不遲。請~」說完，老道一口飲盡手中之酒。將酒杯倒轉。

「請~！」和老道一起的那一男一女齊齊飲下手中美酒說道。

「你這小子倒是蠻有意思的，當初我見這大廳之內，只有你對我的那方酒具論有所不屑，不知可有什麼高見？」那老道與人道別之後，轉身來到周揚的桌邊，笑眯眯的對著他說道。

「喔，你是在和我說話嗎？」周揚裝傻充愣道。

「你見這桌上還有其他人嗎？」老道是有深機的答道。

「喔，那就是和我說話了。不知老先生認識金庸多久了，我是從初中開始接觸他的作品的，他的寫作風格獨特，用語巧妙，我可是他的鐵杆金迷啊，還是會員喔。」說著，對那身邊的老道呵呵一笑。

「金庸這人貧道未曾見過，更是沒有拜讀過他的作品，至於什麼金迷，會員更是聞所未聞。」那老道聽了周揚那一道不知所云的話后，思考了半會答道。

「要是你也認識金庸，我周字倒著寫，以後走路倒著走。」周揚在心中一陣得意的想到。「也不是這麼回事，我在這邊吃面，聽了你的那一通的大論后，發現有兩處不足之處，當時你們正在品酒，我又不是一個隨便的人，沒人問我，我又何必說呢？」周揚見那老道微閉雙眼思考的樣子，騷包勁突起，回答道。

「喔~！」那老道像是自從他成名之後，再沒人在他面前這樣糊弄過他，對周揚的話也不氣惱，也不反駁。好奇的雙眼盯著周揚看了幾遍道：「道是貧道無知了，不知這位小哥所說的不足之處在哪？」

那老道這樣一說，邊將周圍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周揚的身上，就連那一直盯著賬本只管收錢的老掌柜也驚奇的抬起頭看著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兄。

周揚是什麼人啊，那在學校是當過學生會生活部部長的，你要問那是個什麼部啊，可以這麼告訴你吧，只要是和生活掛上鉤的事他都管，民事調解，分化幫派，幫助老師寫黑板，幫助小弟弟抄作業。那都留下了他光輝的印記，就是到了今天，你只要到他工作的過的生活部去，都可以聽到後輩們對他的評價：「三寸不爛之舌賽王婆。有難事找揚哥，保證母豬會上樹，有問題問揚哥，保證公雞會下蛋。」至於以後到了社會上，那更是如魚得水，他將那「剽」字訣發揮的淋漓盡致，可是天生一物降一物，碰到了XX女，什麼招都沒折了。

周揚見那老道著了他的套，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因吃打滷麵而變得凌亂的衣服，笑嘻嘻的走到那老道士的身邊，圍著他左三圈，右三圈的走了一遍。

他的這一故作高深的奇特舉動，讓大廳里的人莫名其妙。可是他確是自娛自樂的樂在其中，讓人一時無法琢磨透他的想法是他的「剽」字訣的首要條件，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如果你能成功的迷惑對方，讓他們吃不透，看不明，那你就可以牽著敵人的鼻子走，而敵人連你的影子都看不到。這也是周揚通過無數的實踐總結出的經驗啊，絕不外傳的看家本領起手式。

「你這小子是在吹牛吧？」最先發話的是那些震天鏢局的鏢師們，他們一直見證了整個事情的經過，不像周揚那樣，是個半路出家的。

「哈哈~！」他這話一完馬上惹來大廳里大家的笑聲。

「這位大哥可有什麼獨特的見地嗎，說出來大家商量商量，討論討論，以增進在座諸位的見識嗎？」周揚撇頭看了眼那說話的鏢師，走到他身邊，笑呵呵的搓著手說道。

這些個鏢師本來就是些五大三粗的漢子，斗大的字識不得幾個，名字連在一起還認得，分開了卻是不能識得，喝酒從來都是用大碗，更不要說什麼論喝酒用什麼器具了。那哪是他們這些粗人會去思考的問題呢。那說話的鏢師見周揚笑呵呵的問著自己，也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老臉一紅，退到一邊去了。

「其實這位大哥說的也有道理，像我這樣一個年紀，說出這樣的話，怎麼不讓人懷疑呢？這位道長遊離世間，品嘗天下無數美酒，說出這話那是他多年來酒海慈航的經驗之談，是我們後輩虛心學習的榜樣啊。」周揚說完，向那老道一鞠躬，他這話說的圓滑，那老道聽后十分的高興，微笑的向他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