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三十七
潘珊珊開車回到了醫院。
雖然唐蕭也出車禍進了醫院，但兩家醫院之間的距離還有些遠。
潘珊珊趕到石韞玉所待的醫院已經是晚上了。
潘珊珊進病房的時候，石韞玉正在看文件。
她伸手敲了敲病房的門，埋頭於文件之中的石韞玉只是抬頭淺淺的看了她一眼便低下頭去。
潘珊珊看著還是有些不忍心，於是走到他的病床前，拿下他手中的文件。
「這個時候就休息一下吧。」
石韞玉點了點頭，躺回到病床之上。
其實石韞玉看文件熬幾個通宵最後熬到哮喘病發的事情在重生時出現過好幾次，潘珊珊也對此做出了一些努力，但金融學習班也報了，也看了不少相關成功人士的採訪，但對此潘珊珊還是一頭霧水。
「不如，你教教我怎麼看懂這些文件，也讓我給你減減負擔？」
潘珊珊在一旁建議道。
「珊珊。」石韞玉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我想等你再沉穩一點，再慢慢的將這些東西教給你。」
潘珊珊從第一次重生開始就聽到過這句話。
那時的她確實魯莽，把一切情緒放在臉上，甚至花了好幾次重生都是傻乎乎的湊上去與唐蕭死磕。
「我現在已經27歲了啊。」
她都已經重生了39次，已經不會再魯莽沒頭沒腦了。
石韞玉看著她，良久才終於說了一句。
「那你想看什麼？」
潘珊珊想來想去，決心先做一下相關的練習。
「把以前的財務報表給我吧。」
第二天唐蕭打電話給潘珊珊的時候，聽到周圍環境十分嘈雜，唐蕭問了一句。
「你在幹什麼？」
此時潘珊珊已經填好了表。
「我在報會計的學習般。」
聽到回答的唐蕭愣了愣。
「你報班幹什麼？準備考會計證？」
「不啊。」潘珊珊從錢包里掏出□□把培訓班學費交齊，「我覺得需要報個班學一下，至少能看得懂財務報表。」
這回唐蕭愣住了。
「看得懂財務報表和你經營公司有必要的聯繫嗎？」
潘珊珊想都沒有多想的回答道。
「股神巴菲特的自我傳記裡面就寫了，他投資別人之前都要看一下別人公司的財務報表。」
「…………你先過來一趟，我覺得你對經營公司方面有很大的誤解。」
潘珊珊被叫到醫院的時候還是笑著的，拿著會計學習培訓機構的表對唐蕭晃了兩下。
「從明天開始我就要去上課了，你要一起來嗎？」
「我的潘總裁啊……」唐蕭嘆了一口氣，「你先告訴我，你對金融這方面的理解。」
潘珊珊回憶了一番過去重生報的金融學習班上學習到的知識，說了起來。
唐蕭先是聽著點了點頭，但等到後續潘珊珊嘴裡突然冒出貨幣戰爭這個辭彙的時候，他愣了愣。
「我記得德慧貌似最近沒有向國際進發，怎麼扯到貨幣戰爭上面去了？」
潘珊珊仔細想了想，也發現了不對勁。
「可是老師是這麼講的。」
唐蕭這會終於發現了問題的源頭。
「你是不是報了很多關於金融方面的培訓班？」
潘珊珊點了點頭。
「我都感覺到，你說出來的一些專業術語我都聽不懂。」唐蕭笑了起來，「我覺得你可以去一些學校當老師了。」
潘珊珊還沒有反應過來，順著他的話頭說了下去。
「當什麼老師？」
唐蕭伸手輕輕掐了一下她的臉。
「經濟學老師啊，傻瓜。」
潘珊珊覺得有些委屈，她幾個月早起晚歸的拚命跟著那些培訓班上課。
「我怎麼傻了？」
「好好好。」唐蕭攤開手，「你很聰明，經濟危機的起始點以及矛盾你都能說得清清楚楚，還有市場調節中什麼看得見的手……這確實很專業。」
唐蕭望著她。
「可你見到過幾個專業的經濟學家最後成為了知名企業家？」
唐蕭拍了拍她的頭。
「分析發生過的事情誰都會，但是預見未來經濟發展的趨勢卻並不是了解的專業術語越多越清楚。」
「你很努力，學的東西很多很多。」唐蕭看著她，「但事實是，理論與實際是有差距的。」
潘珊珊開始回憶曾經將學到的東西運用於實際中，但卻並沒能阻止接下來的破產。
她突然覺得挫敗極了，三十八次的重生下來，學過很多東西，但卻好像並沒有什麼用。
唐蕭低下頭，一眼掃到潘珊珊身後放著的《股神巴菲特》。
「還有財務報表！」唐蕭指著她身後的那本書，「巴菲特確實厲害，但那也是他的經驗之談啊。」
說著說著，唐蕭都覺得有些無奈。
「一個人的成功努力和機遇都是不能缺少的要素，但是這往往不能完全照搬到另外一個人身上啊，巴菲特會做一道數學題，他做的很漂亮然後告訴你怎麼做，你也僅僅只是知道會做這道題。」
唐蕭嘆了口氣。
「但是你現在面對的是一道截然不同的數學題啊，光是國家就不同，面對的機遇怎麼可能會一樣？」
這點潘珊珊深有體會，哪怕提前遇見到了唐蕭會有的機遇搶佔過來，後期遇到的突發事件也根本不知道怎麼處理。
潘珊珊也不是沒有提前買下過未來會紅火的地皮，但後續的資金問題也打垮過她。
「這就跟養雞一樣，別人養雞你也養，你要是不懂，雞病了根本就不知道怎麼處理。」
「那我該怎麼辦？」
潘珊珊從來沒有覺得這麼難受，學了那麼多一點排不上用場，重生了三十多次還是一事無成，她甚至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所以說，我教你啊。」唐蕭伸手將潘珊珊攬到自己懷裡，潘珊珊倚靠在他的懷裡，忽然就覺得平靜了下來，「你這學的那麼多，沒人跟你拉一條線出來帶你實踐，怎麼用？」
說著他伸手點了點潘珊珊的鼻子。
潘珊珊點點頭，抹了抹都快掉出來的眼淚。
「難道石韞玉就沒教過你這方面的東西？」
就算是知道唐蕭是帶著挑撥她和石韞玉之間關係的意味在裡面，可潘珊珊依舊控制不住的對石韞玉生起一絲懷疑的心態。
就和她知道唐蕭這輩子可能擁有上輩子記憶，這輩子對她好也許是為了報復她，依舊控制不住的心動一般。
潘珊珊突然覺得有一絲絕望。
當她發現情感脫離理智，在逐步慢慢的加深那一絲心動，正在朝喜歡的程度邁步而去的時候。
她掃了一眼樓頂的高樓大廈，心中卻已然有了計較。
她不怕失敗，即便唐蕭真正也如同她一般重生前來報復她，那就讓他報復，大不了就是再從樓頂上跳下，重新再來一次。
可是這一次，她卻真正的想要弄清楚，石韞玉的真心究竟是怎麼樣的。
於是她掏出了從石韞玉手中得到的財務報表，放到唐蕭的面前。
「先教我看財務報表，就算你不教，我也可以去培訓班。」
唐蕭被她的執著所折服。
「就算你能看懂財務報表也沒有多大的作用啊，反正一般都是請人把報表做的好看一點騙取銀行的貸款。」
「…………」
唐蕭是一個好老師，指著潘珊珊拿來的財務報表一步一步的給她分析。
「你這看懂了其實也沒多大用。」唐蕭一邊跟她分析一邊說著，「跟公司所處領域不同吧，之前就有個公司財務報表造價很出名，我具體不記得什麼名稱了，只記得是個養育做水產的公司。」
唐蕭抽出一張紙在上面畫了一個圈。
「像現在人，大多都在城市裡生活，有時候連五穀都分不清楚，更別提養魚這一類的，你知道一平方米水裡應該養幾條魚嗎？」
潘珊珊下意識舉起手機就要上網搜索。
「你也別搜了，你不是做土建嗎？自然也知道根據地域不同，打的樁都不同，養魚也一樣，大小不同，相同的面積能養的條數也不同。」
唐蕭的筆在紙上畫的圈裡面點了很多個小點。
「當時這件事情鬧的很兇，我們國家銀行貸款就是越是有錢就貸款能貸的越多，而當時這家公司提出的財務報表非常的漂亮，一平米能養500條草魚，周盈利就幾千萬。」
潘珊珊憶及他之前提問一平米養多少魚的問題。
「一平米養的草魚是不是有點多了？」
「豈止是多了，根本就不可能能養那麼草魚。」唐蕭笑了，「但是不是養魚的或者了解一點的人，誰能意識到問題？」
唐蕭望著報表。
「有時候並不是你看得懂報表，看起來沒有問題，那就真的是沒有問題。」
唐蕭順著報表向下滑了一圈。
「來，現在來計算德慧去年的盈利。」
潘珊珊拿出手機，調出計算器根據唐蕭報出的數字計算起來。
「來，把數據報一下。」
唐蕭手指向下滑了一格，指著下面的數字。
潘珊珊抬起頭掃了一眼，緊接著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漸漸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