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節內染織局
第一章韜光養晦第二十五節內染織局
紫禁城乾清宮
「大宴儀」第二天，直隸道監察御史汪直上書，彈劾武清縣駙馬都尉李和。列舉了七大罪狀：強搶民女；欺壓良善；奪產納地；縱匪為惡；包庇罪犯；侮辱朝官；君前失儀。內閣在奏章上批示的懲罰也算是很嚴重的，至少是自嘉靖帝后對宗室處罰最重的了。不過對於宗室觸犯刑律的處罰，一般都是要經過皇帝的批紅以後才會有效力的。
由司禮監掌印太監來行使皇帝批紅的權力是始自武宗皇帝，一般內閣都是在奏章上擬定意見以便皇帝參考，這就叫做票擬。
在沒有得到皇帝的批示以前，內閣的票擬是沒有什麼法律上的約束力的，只有經過皇帝硃筆籤押的奏章才能夠以詔旨行文天下。
所以說在明朝始終是存在太監專權的事情，就是因為他們的權利太大，加上他們扭曲了人性，往往會造成朝政的敗壞和國家的衰落。
不過，自從林洲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在宮中處理的政務凡是大事、要事基本上都是由林洲親自批示的。作為司禮監的掌印太監馮保，對於皇帝收回批紅權心裡也是頗有微詞的。
馮保能夠登上這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位子，是從前隆慶帝寵宦孟沖那裡搶來的，加上馮保為人跋扈，得罪了前任首輔高拱。以前由他掌管著批紅的權利，遇到一些高拱餘黨的彈劾奏章多半可以糊弄下去，現在由皇帝親自來批紅了，馮保在也不能像以前一樣掩蓋官員們的彈章，心裡總是沒有底氣。唯恐那天皇帝一個不高興，就把自家發配和孟沖一起去拉糞車了。
看著奏章上內閣的票擬，林洲認為，這樣的處理意見應當是首輔張居正的意見，多半是想趁此機會來個殺機警猴，震懾一下那些宗室王公，讓他們在子粒田稅負和丈量田畝的事情上能夠有所收斂，不要製造麻煩。
不過林洲對於李和這種行為卻是十分的不滿的，他是最看不慣仗著家中有權有勢胡作非為的了，很快的就拿起硃筆在奏章上寫下了「照此辦理」四個大字，同意了內閣對駙馬都尉的處罰決議。
放下硃筆，林洲拿起奏章試圖去吹乾那紅色的墨跡，抬頭問了問隨侍一旁的馮保道：「馮伴，你看內閣的刑罰是否得當呢？」
作為皇帝的姑父，任何的懲處都會牽扯到許多的利益及家族宗室之間的糾葛，一個不慎可能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也許當這份奏章以聖旨頒布，並抄官府邸文的時候，會有眾多的皇親國戚、七大衿子八大姨的親戚們前來說情的，林洲不得不顧及他們的壓力。
「回皇上，奴才認為並不過，李和的事情奴才也是多少聽聞一些的。內閣的處理對於他平時所為來一點都不過分。」馮保十分恭謹的答道。
林洲看著他，心裡也默然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一切都是自食其果的。
「馮伴，陪朕走走吧，正好朕有些事情要交代給你？」林洲把已經幹了的奏章合起，招呼一個小太監讓他儘快的送到內閣中去。
昨天李和被叉下皇極殿後，就已經由他所帶來的家丁護送回京城中的府邸了，要趁他還沒有回到武清，快刀斬亂麻的處理掉，以免各方面反應過來給予皇帝壓力。
「謹遵聖諭！」
林洲抬腳離開了乾清宮，往內織染局的方向走去。馮保也是跟在林洲的身後，只是心中納悶，不知皇上要是到哪裡去的。
自從林洲醒來后，在宮中行走就沒有在使用車輦了，因為紫禁城說起來並沒有多大的，加上林洲的身體在每天堅持的鍛煉之下，已經是結實的了，對於這點距離還是感覺步行最好。
紫禁城內染織局
作為主要為皇家衣料染織的機構，內染織局也是一個引領當時明代染織技術的機構，在裡面的匠人都是當時頂尖的工藝的大師級人物，按現在的話說那就是國家級的技工了。在後世可是沒有了那些在人們眼中美輪美奐、巧奪天工的技藝了，許多的技術都已經埋沒在歷史的長河中。
作為一個人才薈萃、技藝超群，而且又是和人們的日常生活密切相關技術，林洲把下一個要開刀的機構就選擇了內染織局。不過林洲也是實在找不到人了，只好把馮保暫時的拉來應應場子，也是順便的來拉攏一下他。小理自己已經是三番五次的消減了馮保手中所掌握的權利，難免他的心中會有什麼想法，也是藉機的來安慰安慰。
林洲決定要馮保來運作內染織局，一方面是拉攏他，另一方面也是馮保此人還是頗有些經營頭腦的。林洲記得歷史上馮保被抄家的時候，在京畿已經周邊府縣擁有大量的店鋪，多達三四十家。如果他沒有什麼手段，如何能夠在外有如此多的產業的？不過，馮保也是很貪的，不過林洲相信即使是他在貪，總歸不會讓內染織局吃虧的。只有在制度上來約束他了，反正以後還是要清算他的，先給他一點甜頭。
「馮伴，你看這內染織局，平時也就是替宮中的太後娘娘、皇後宮妃們織染衣料的。宮中的用度也就是那麼的多，現在內庫中的情形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你說要是讓內染織局分出一部分的人員來兼顧民間，憑著宮中匠人的手藝應該會大有前途的吧？」站在內染織局的門口，林洲問跟在後面的馮保道。
「嗯，別的奴才不敢說，但是宮中這些匠人們的手藝要說在大明稱第二，絕對沒有人敢稱第一的。只是宮中所用衣料、織染均是定製的，要是流到民間去怕是有違祖制吧？」馮保唯唯諾諾的說道，並盯著林洲，看他的反應。
「朕又沒有叫你把違制的東西拿到民間去，放心吧，內已經都跟內閣打好招呼了，不會做什麼太出格的事情來的。」林洲呵呵一笑，只是沒有想到這老太監還是這麼的小心。
「奴才一切但憑皇上吩咐！」
「放心吧，只要替朕管好這內染織局的事情，好處少不了你的。」林洲也知道馮保的心思，就故意的給了一個許諾，好讓他有個念想能夠一心一意的辦好差事。
「呵呵，奴才的一切還不都是皇上給的，今後定當謹遵皇上的意思。」馮保也是明白萬曆的心思的，自己的職權多少被消了，總是會給點補償的。這就是皇帝長用的「打一棒槌給個甜棗」而已，在看不明白就算是白在宮中廝混了這麼多年了。
哪一個皇帝在時對內宮的這些掌權的太監們，不都是即用也防著的。作為一個皇宮大內的總管，不光對這紫禁城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管著，還要兼著東輯事廠、御馬監、錦衣衛等要害部門。尤其是御馬監，自正德皇帝始這御馬監就開始統領親軍上二十六衛的十幾萬兵馬大權，在這京城之內那可是一等一的實權，放在任何一個人的手中都是不能讓皇帝們睡得安穩的，皇上消減了自己的統兵權那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總不能再皇帝面前表現出來，否則不是明擺著自己有野心嗎？
「你只要用心辦差就好！」對於馮保的謹小卑微林洲很滿意，不管是真心實意也好、虛情假意也罷，總歸這是一種姿態。
「你的第一要務就是儘快的清查一下這內染織局的賬目和生產情況，你也是經常在宮中，最好能夠找信得過的人來好去聯絡一下商人們。」林洲還是很屬意高思奇的，不過過幾天他就要到江南去了。
「奴才會儘快的辦。」
「我看這內染織局的人應該分一半到蘇州織造那裡去，可以就近從蘇州織造衙門提取布料印染，再說當今我大明有七成的商賈都是聚集在江南，那裡的市場才是內染織局的主要銷售地。」
「這個恐怕有點難度吧？現在的工匠在局子里都是老人了，他們的家眷大多都是在這京師之中的，要是讓他們到江南去，怕是.........」
「嗯，那就多給些安家的費用，朕想總是會有人去的。這樣吧，凡是自願到江南去的每位工匠給兩百兩的安家銀子，而且每人的工錢在漲三倍。」林洲也是明白馮保沒有說出的擔憂，畢竟沒有誰願意拖家帶口的跑到一個新的地方去。
馮保聽見皇帝口中的數字，不免的心中一陣埋怨，現在內庫也是能跑老鼠的了，皇帝卻是大方的不得了，兩百兩的銀子足夠一個普通的五口之家十幾年的生活了。
「皇上，這安家銀是不是有點多了？」馮保作為大內的總管，對內庫要負責的，能少支出一點是一點。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既然讓人家離開生活了十幾二十幾年的家，總是要多付出一點代價的，也是要讓他們能夠沒有後顧之憂，能夠安心的做事。」
「可是......」馮保還是覺得這費用有點高了。
「就這麼定了吧，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知道這麼做事正確的了。」林洲暗嘆馮保的目光短淺，要是真的能夠讓這些身懷絕技的工匠們到江南去，只怕用不了多久他們的身價就被江南的富商們抬起來了。這個時候要懂得捨棄，將來才會後更大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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