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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敏詩臉色一僵,貴妃娘娘這是何意。
坐在那兒的德妃終於放下帕子開口:「貴妃討她去譽王府做什麼。」
「你們不也知道,譽王年紀不小了,和他沒差幾歲的從賀都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他還說什麼都不肯成親,提都不許臣妾多提一句,送過去的宮女不是趕出去就是直接給轉賣了,身邊一個侍奉的都沒有,為了這事,臣妾愁的頭髮都快白了。」
沈貴妃嘆了口氣臉上寫滿了無奈,「再這樣下去臣妾這輩子恐怕都抱不上孫子了。」
眾人面面相覷,如此直白的袒露自己的難處,還真讓皇后她們不好接話,眾所周知譽王不近女色,脾氣又古怪,譽王府里傳出過不少虐殺侍女的事,雖說沒瞧見屍體往外抬,可多聽了總是瘮得慌,就連皇上送過去的人都敢趕出府去,也難怪平日里淡定的沈貴妃會如此著急,這要是自己兒子,這會兒恐怕是愁的不行。
德妃淡淡評價:「譽王對你一向孝順,若是要他成親生子,想必也不難,還是貴妃你太順著他了。」
「聖上都拿他沒辦法。」沈貴妃搖了搖頭,「我也是挑不出人了,那醫女早前在越河三地照顧過譽王,我就想著,要不讓她過去侍奉,若是譽王能因此開慧,給她個名分也不為過。」
一旁的良妃終於得意上了一回,同樣生的是兒子,她可沒愁過這種事兒,於是她略帶不屑道:「一個醫女,你還要讓她當側妃不成。」
「話可不能這麼說,她雖是醫女,也是齊家小姐,和齊側妃可是姐妹。」沈貴妃一本正經的看著她,合著不是她兒子她不著急,現在是挑剔身份高低的時候?
皇后輕咳了聲打圓場:「既然你已經和太後娘娘求了,那就讓她去,安樂堂那兒再差個經驗豐富的去玉明宮。」
「姐姐,我這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了,你說我這當母妃的,怎麼就比你們難呢。」沈貴妃嗔了一眼,自己都覺得好笑。
皇后失笑:「是齊側妃的姐妹,那她的父親是?」
「光祿寺卿齊大人。」
皇后意會:「如此的話,也不能太虧待了她。」
「姐姐放心吧,就算是不留在譽王府,我也會做主替她謀一門好親事的。」
見她打算好了,皇后更不會說什麼,沈貴妃要是求到皇上那兒,安樂堂里的醫女都送去譽王府皇上也會答應,更何況只是一個呢。
而最開始提出來的齊敏詩微凝著笑意,心不由的沉了沉,看著沈貴妃那副無奈的神情,她總覺得她是故意的,五妹和小王爺在幾年前是有過交集,但之後除了賞賜外再無其他,沈貴妃怎麼會看得上五妹。
可若說是故意針對,又何必費這種心思,齊敏詩還沒有狂妄到自認為自己可以影響到沈貴妃她們。
齊敏詩的心底生出了一個不可能的猜測,她驀地睜大了眼,要真如沈貴妃所說,五妹和她又是何時有的交集?
沒人回答齊敏詩,正當她心中猜想時,皇后的聲音傳了過來:「齊容華,你看如何?」
齊敏詩飛快的反應過來,神情恭順的點頭:「安樂堂中誰都一樣,妾身都好。」
皇後點點頭后開始提起入秋的事,今年京都的天降溫很快,前不久北邊才傳來消息,有寒潮來襲,宮中也要及早準備起來。
半個時辰之後,眾人離開了坤和宮。
眾多妃子結伴而行回去,沈貴妃和淑妃走在一塊兒,兩個人聊了會兒剛剛皇后提及的寒潮一事,等轉過彎和淑妃道了別,沈貴妃慢悠悠的朝希宜宮那兒走去,陪著的蘇嬤嬤低聲請示:「娘娘,是不是派人去太後娘娘那兒打個招呼。」
「不用,本宮下午親自去說。」沈貴妃並不擔心皇后還會為了這種事去打探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和皇太后打過招呼,區區一個太醫院的醫女,難道她還做不了主,至於那個齊容華就更不需要在意了,她看上的人,哪能委屈到去玉明宮伺候。
「那安樂堂那兒?」
「等會兒你讓月齡過去,叫那丫頭收拾好東西,等本宮從延壽宮回來再送她過去。」
「是。」蘇嬤嬤猶豫了下,「要不要先通知王爺一聲。」
沈貴妃笑了,眼底閃過一抹興緻:「告訴他做什麼。」
......
戚相思得知那消息后整個人是懵的,直到茱萸來幫她收拾行囊,笑著叫了她好幾回:「不就是去譽王府,你還擔心被譽王爺趕出來不成?」
「沒有。」戚相思低下頭去,把桌上的書放到箱子內。
「那都是別人瞎傳的,你看沈貴妃那樣平易近人,譽王爺應該也沒這麼可怕。」茱萸拍了拍她肩膀安慰,「我想譽王爺應該不難侍奉,你也別太緊張了,誰讓你是咱們這兒最拿得出手的,只是去一陣子幫譽王爺調理身子,又不是去一輩子。」
戚相思抬起頭看她,難道只有她一個人感覺出來「調理身子」這只是個借口么。
茱萸替她把衣服放好,壓低了聲道:「去年王爺在宮中養了一陣子的身體,我猜啊那時候王爺可能又受傷了。」
戚相思不動聲色合上箱子:「沒聽說啊。」
「那時你還在太醫院裡呢,希宜宮那兒又沒透出消息,看太醫進出我也只是猜測。」茱萸不好意思笑了笑,「要不然沈貴妃為什麼要讓你去譽王府呢。」
「是吧。」戚相思跟著她笑了笑,「我也不清楚。」
「行了,你再等會兒,我先去前面看看。」茱萸起身出去,戚相思手扶著箱子久久沒有動,消息來的突然,沒等她準備就要她下午去譽王府,昨天還沒動靜。
隨著她的手垂下,手腕上的鏈子碰到桌子發出響聲,戚相思垂下頭,心中冒出了個極為荒誕的想法。
沈貴妃莫不是想讓她和小王爺獨處?
留給戚相思用來想這件事的時間很少,很快她就被送出宮了。
半個時辰之後,戚相思站在譽王府的前廳中,身旁放著她的行禮,等了半刻中,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隨即是那抹身影站在了門口,阻擋了從屋外照射進來的光亮,獨獨那雙眼眸,與她剛聽到那消息時是一樣的情緒,吃驚,疑惑。
忽然的,戚相思心裡一松,原來他和自己一樣,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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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院客房內,陸勤特別殷勤的把箱子都抬進去放好,走到門口見王爺和齊姑娘沒說話,恭敬請示:「王爺,都放好了,已經派人去通知陸璃,過兩日就會回來。」
嚴從煜點了點頭,低頭看她安撫:「你先住兩日,待我明日入宮去和母妃說。」
「你要說什麼?」
「我這裡不需要人伺候。」
戚相思臉頰一紅:「其實......在這兒的話許多事更便利了。」
嚴從煜靜聽著沒有說話,戚相思穩定了一下心緒,終於平靜下來了,說話也順暢許多:「齊鶴年在安樂堂內安插了人,我若是常往太和宮跑,難免引起他的懷疑,再者,我是安樂堂的醫女,來譽王府也是替你調養身體。」
所以,她是願意留在這裡的,嚴從煜定定看了她一會兒道:「好。」
陸勤受吩咐下去準備膳食,這邊屋內,戚相思從箱子內取出東西,轉身看站在門旁有一會兒的嚴從煜,指了指書架:「要不幫我把這些放上去?」
嚴從煜沒說什麼,走過去幫她把箱子內的書拿出來放到架子上,屋子裡只有收拾的悉索聲,戚相思站在柜子前時不時轉頭看他,雖說不相信調養身子那理由,但對於茱萸的猜測她還是隱隱記在心頭,去年的傷這麼重,好了之後他又沒帶停的到處走,是該好好調養。
不是沒感覺到她投過來的視線,嚴從煜把最後一本書放到架子上,轉過身,微靠著架子沿看她,神情顯得很放鬆,彷彿是在問她怎麼了。
眉墨如畫,勾勒著完美的曲線,放鬆下來的神情沒那麼冷漠,戚相思甚至能在上面找尋到一絲笑意,他好像在高興。
戚相思不由輕咳了聲掩飾:「司苑局那兒查清楚了?」
「嗯。」那些枇杷葉都是司苑局內的人先採摘下來,安樂堂的會直接拿去自己處理,餘下的那些是由司苑局自己處理,各宮的主子有需要的再領去,而那些處理下來的枇杷葉絨毛,基本不知去向,說是扔了,但嚴從煜派人去找過,找不到。
順藤摸瓜查了十來日,終於等到有人再去,和司苑局內的人串通好,他們扔掉的那邊就撿了,嚴從煜沒有當下抓人,順著這幾經人手的枇杷葉絨,最終查到的竟然是親軍司。
戚相思一愣,親軍司?那不是負責宮中巡邏守衛的么。
轉念一想戚相思想通了些,宮牆三四米,若非有點身手的人,哪能經常做這種事,而宮中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如果是親軍司的人做這件事,行職務之便,還能保證不被發現。
「霍家有族親在親軍局當差。」那幾個行跡詭異的人就是他手底下的人。
「德妃?」
戚相思怔怔看著他,在他眼底看到了答案,這件事和德妃脫離不了干係。
可真的這麼簡單么,戚相思不信:「耗費這麼大的功夫就為了引起八皇子咳嗽不止?」這不是吃飽了撐的是什麼。
嚴從煜解釋道:「為君者要身子健朗。」
戚相思還是不信,繼承皇位之人的確是要身子健朗,八皇子一直以來都是以虛弱需要調養的狀態示人,看起來確實不是個合格的繼承人選,可德妃是這麼「善心」的人?且看看那趙王爺做事心狠手辣的程度,在背後沒少為兒子指點江山的德妃能是那種只讓八皇子虛弱一下的人?
她和小王爺不一樣,她並不信任八皇子,再傻能傻到好幾年有人經常爬牆動手腳都沒發現?更何況八皇子不傻。
有時信任會蒙住人的雙眼,看不清聽不見,相反的,她更擔心小王爺。
想到此,戚相思輕輕道:「如果只是這樣,八皇子的咳嗽之症我能治好,你之前說他中毒,我才疏學淺,沒能查出來,只能另請高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