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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熱鬧一直要持續到元宵,京都城中從十四到十六足足要熱鬧三天。
這樣的日子裡少不了出去逛逛,齊府自然也不例外。
馬車到了祥安街外就進不去了,聽了丫鬟回稟,馬車內的齊敏青看向戚相思:「五姐,要不咱們就從這兒下吧。」
戚相思看了一眼窗外,見她興奮的很,點了點頭:「好。」
下了馬車之後沒見到齊敏淑她們,問了才知曉比她們快了一撥,已經快走到祥安街中段,齊敏青便拉著戚相思往人群里走,一面催促:「五姐,我們得快點。」
原本寬闊的馬路因兩側擺出來的攤位顯得有些擁擠,幾乎是三步賣吃的,五步賣玩的,不遠處飄來的香氣惹人垂涎。戚相思見齊敏青走的急,在一個賣果脯的攤子上停了下來,齊敏青扭過頭看她:「五姐,怎麼不走了?」
「這不像你啊敏青,平日里看到這些你可邁不開腿,今兒是怎麼了,連最愛吃的糖漬棗子都給漏了?」戚相思笑指著滿大街吃的玩的,每回出來齊敏青都要把這些逛個遍,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她竟然一樣沒往眼裡瞧。
「這不是忙著趕去和七姐她們會和。」齊敏青朝著那聲音最熱烈的地方看去,眼底閃過一抹緊張,轉而笑嘻嘻挽住戚相思撒嬌,「看五姐說的,我可不是小孩了,怎麼會邁不開腿。」
「是么。」戚相思站在那兒等玉石她們追上來,指了指攤子上的幾樣果脯,「既然來了就買一些。」
挑了棗子的又覺得蜜桃干不錯,嘗過之後還覺得梅子腌漬的好,眼看著戚相思是要黏在這攤子上不走了,齊敏青有些急:「五姐,我們趕快走吧。」
戚相思失笑:「你急什麼,來這兒本就是逛,像你這般走馬觀花的,還不如坐在馬車內看過。」
「六姐七姐還等著我們呢。」戚相思遞了給她喜歡的棗子,顯然這個理由並不能說服她,只聽見咚的一聲從不遠處高台傳來,齊敏青的焦急染到了臉上,「試賽開始了,五姐我們快過去!」
「你急什麼。」戚相思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六妹七妹一個已嫁,一個定了親事,試賽奪魁的人與她們沒半點關係,莫非,上頭有你的心上人?」
齊敏青漲紅著臉:「沒有的事,只是不想讓她們等太久,再者這兒人多,我們再不去她們該擔心我們了!」
「只是這樣么。」戚相思從那人群蜂擁過去的高台收回了視線,低頭看她,齊敏青眼神微閃,「是啊,五姐也真是的,比我還孩子氣。」
戚相思不再堅持:「那走吧。」
見戚相思終於不在別的攤位上逗留,齊敏青鬆了一口氣,一行人朝著高台走去,熱鬧聲越來越近。
祥安街兩間酒樓之間的花壇上臨時搭了個檯子,每年元宵都有人在這兒比試,過去只是為了風雅,因為觀看的人太多,久而久之輸贏也就變的重要了起來,到了近幾年隨著獎賞增多,一年一度的試賽也成了元宵節的重頭戲。
高台正前方站滿了人,齊敏蘭她們坐在側邊的看台上,遠遠看到齊敏青,忙叫丫鬟把她們帶來,見玉石手裡拿著不少,笑道:「我還以為五姐迷路了。」
齊敏淑朝著戚相思這兒看了眼沒有做聲,細看之下添了妝的臉頰還有些微腫,不等戚相思說什麼,齊敏青忙撇清道:「是啊,要不是我攔著,五姐還要買的更多。」
齊敏蘭笑了笑,邀她們坐下:「也才剛開始沒多久,看完這個后我們去河堤放燈。」
坐下之後並沒有什麼交流,但台上熱鬧,台下喧嘩,這兒的安靜尷尬也就不顯得突兀了。
戚相思慢條斯理的吃著袋子里的果脯,晒乾的葡萄有著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吃多了嘴膩,從玉石手中接過杯子,悠悠的喝著茶,賞著比試。
在她身後的齊敏淑終於有了動作,她傾身對身旁的丫鬟低聲吩咐了幾句,隨著掌聲和歡呼聲響起,丫鬟悄悄離開了看台。
......
試賽過半時已經角逐出了一個魁首,台上台下歡呼聲不斷,不多時就看到了又有人上台,手裡端著一個鍋子,倒像是個走錯路的上菜夥計,引得眾人哄堂大笑,台上主持試賽的人逗他:「這位小兄弟,咱們這兒可沒人點菜吶。」
來人看起來二十齣頭的年紀,穿戴的確像是個夥計,但瞧著神態倒是落落大方,不急不緩的把手裡的鍋子放下,提蓋打開,台上那主持的驚訝了聲,這鍋子里竟然燉著一鍋子的葯。
主持這樣的試賽最講究噱頭,有人端著一鍋子葯上台倒是這幾年第一回瞧見,眾人安靜下來,這人也說明了來意,比文比武都不稀奇,他是來比葯的。
「那你說怎麼比?」
「識藥性,知藥理,自然是比誰懂得多了,上來的人得先把我這一鍋子的葯先辨出來我才和他比。」
祥安街上這麼多家藥鋪,找兩個大夫掌柜的過來做評判也很容易,見他這麼囂張,很快就有人上台要和他比試,只是那看似不大的一鍋子葯難倒了不少人,還沒輪到比試就先栽在了這上頭,眼看著那人越發得意,台下便有人不服了:「要是沒人猜著這鍋子里的,難不成你就當這第一了?」
「自然不是,要是最終都沒人說全了這裡的,我也就不比了。」男子說的謙遜,語氣里卻都是那意思,要是連這鍋子里的葯都認不齊,那他還有比的必要麼,根本就沒對手。
聽他這麼一說,台下嘩然,如此這般挑釁怎麼能忍,很快有人上台,接連四五個,終於有人說全了鍋子里的葯,和那人比了起來。
齊敏青看的聚精會神,當台上又一人敗下時她也跟著呼了聲,轉頭看戚相思:「五姐,那人好厲害啊,不知道是哪間藥鋪的夥計。」
「你看那人像夥計?」戚相思笑了笑,京都城再負盛名,也沒有哪家醫館藥鋪的夥計這麼能幹,「就他那樣,可以自己挑梁開藥了。」
「這麼厲害?」齊敏青捏了捏手裡的帕子,剛剛上去的人又下台了,眼看沒人再上,按著規矩,得宣布他得這第一。
也就這時,台下不服氣的聲音再度傳來,台上主持的正愁沒事兒可說,於是慫恿底下說話的上台比一比,那人漲紅著臉辯道:「那是沒遇上太醫院裡的人,否則他哪裡當的了第一。」
「話可不能這麼說,難不成這文試武試也得狀元進士來了才行?」
那人硬是紅著臉不服氣:「反正我不服。」
底下爭的不可開交,坐在看台上的齊敏青躍躍欲試,慫恿戚相思上去試試:「五姐,你去唄,你不就是太醫院裡的學生。」
戚相思抽回手淡淡拒絕:「不去。」
「我看他也沒有多少真本事,不就是認得些葯么,看他那得意勁兒,五姐你比他厲害多了,上去殺殺他銳氣!」齊敏青握著拳頭說的激動,彷彿這會兒準備上去的人是她,眼底寫滿了興奮。
「是啊五姐,否則這第一贏的也太容易些了。」齊敏蘭坐在後面添了句,臉上的神情充滿了鼓勵,「這麼多人瞧著,今後也沒人敢小瞧了女子。」
說罷,齊敏蘭沖著齊敏青使了個眼色,也沒管戚相思同沒同意,後者拉著丫鬟吩咐了幾句,催促她趕緊去檯子旁和主持試賽的人說。
不多時,戚相思聽到了有人提起家五小姐,繼而的,許多人朝著看台上望過來,視線集中在戚相思所坐的地方,彷彿這樣能把她從這位子上拔起來似的。
「太醫院」「女子」「齊家人」這樣的字眼在人群中時不時被提起,齊敏蘭好心提醒:「五姐,大家都等著你呢,這試賽本就不分男女,便是上了台也不會有人說什麼的。」
「是啊是啊,五姐,你學了這麼多,肯定不會輸給那個人的!」
「既然你們都希望我上去。」戚相思站了起來,將剛剛玉石遞給她的錦袋收入懷裡,看著越來越多的人,視線飄遠,嘴角揚起一抹笑來,「試試就試試吧。」
一直沒說話的齊敏淑抬起頭,卻只來得及看到她走下看台的背影,不知怎麼的,原本把握十足的心此時忽然覺得有些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