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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靈之後這些宮中女眷便可出宮回家,可直到齊敏淑離宮都沒等到王氏回來,她找人打聽母親是否還在皇後娘娘宮中,得到的消息卻是皇後娘娘身體疲累暫不見外,並沒有提到母親。

再想打聽時已出宮回家,宮中事物頗多,這時候誰有空替她去打探這些,第二天,齊敏淑再也坐不住了,急急找人疏通關係想見父親。

此時距離新皇登基大典還有一日,天牢內都添了莊重,關在深處的大皇子時不時瘋語,戚相思斜對面關著幾個太醫的牢房在昨天下午空了出來。

因為這幾個一去不回的太醫,餘下關著的人都有些心慌,天牢內本就消息閉塞,說不定那些人已經被處置掉了,很快也會輪到他們頭上。

對面的牢房裡再度傳來哭聲,戚相思換了個姿勢,視線望去,那小宮女哭的十分傷心。

經過這麼些天戚相思也大略知道了她們的來歷,從京都城周邊的村子小鎮里招納入宮,滿二十便可出宮,運氣好的跟了好主子,還能被賜一段好姻緣。

在這之前她們應該是運氣極好的,被調到了德妃娘娘的宮中,可如今卻不知道還能多活幾日。

大門那兒傳來了些動靜,每天都有牢頭和官員進出,戚相思沒有在意,收回視線落到牆垣,不知道什麼時候,春日竟悄悄爬入了窗沿,在斑駁木樁下蔓延開了點點綠的痕迹。

腳步聲漸漸近了,吸引了牢房內這些人的注意,哭聲小了下去,腳步在戚相思牢房外停了下來。

她回頭,瞧見了一雙朝著自己的玄色錦鞋。

隨之傳來的是牢頭開鎖的聲音,戚相思抬起頭,神情一怔,把玩著稻草桿的手緩緩鬆開。

他朝她伸出手。

錦墨色的袖腕,上面鑲嵌的珠玉寶石十分眼熟,而最熟悉不過的,是他。

戚相思抬起手,他牢牢抓住,溫暖的不可思議。

嚴從煜將她拉了起來。

......

直到被他拉到牢房大門口戚相思才緩過情緒,待屋外那光線照射進來時,戚相思忽然局促不安了起來,她仰起頭,就這時,一隻手蒙向她的眼睛,只在指縫間有透露進光亮來,跨出去那步,使得屋外的強光被阻擋在他的手掌之外,直至她適應過來。

三月初溫暖的風徐徐吹來,沒有牢房內潮濕的霉味,是花香,帶著青草氣味,沁人心脾。

此時無數種情緒才紛沓而至,到了嘴邊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沉穩的聲音傳入耳中:「回家。」

戚相思轉頭看他,從他素來是波瀾不驚的眼眸中看到了安撫,就像是哄孩子似的,要讓她覺得安心。

「好。」

牽著她下了台階,一路上不見半個人影,從天牢出來到了九思巷才見到一些來去匆匆的人,這些人在看到譽王爺后匆匆行禮又匆匆離開,顯得十分忙碌。

戚相思所知道的,八皇子達成所願,登基大典在即,宮中還有喪事,看昨天那些太醫被帶走的情形,應該還在查德妃娘娘下毒一事。

就是不知查的如何了。

暢通無阻到了宮門口,直至上了馬車離宮。

小窗外時不時有風吹入,不知是哪條巷子里飄來了蔥花餅的香氣勾人垂涎,戚相思掀開小簾,漸漸適應過來這兩個多月未見的京都城。

很快到了譽王府,戚相思見到了等候多時的陸璃,她扶戚相思下馬車,不等小王爺下來便迎她進了府,一路朝她住過的芳菲苑前去,雖神色沉靜,卻感受的到她的欣喜。

才到芳菲苑門口,戚相思又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驀一抬頭,玉石和丁香神色激動的朝著她迎來,尤其是丁香,到了面前抱著她的腿就開始哭:「姑娘,您終於回來了,我終於盼到您回來了。」

玉石紅著眼眶低頭抹了下眼淚,她比丁香來的沉穩,此時也有些語無倫次:「姑娘,我們......您受苦了。」

「姑娘,我和玉石姐姐日日為您擔心,就怕...就怕...現在可好了,您總算回來了。」

「快先起來,先帶姑娘洗洗沐浴去了晦氣。」

「對對對,玉石姐姐說的說,姑娘,我扶您。」

柚葉沐浴,柳枝撒水,丁香還在屋子四角落都灑了鹽,忙完這些已是傍晚的時辰,戚相思坐下來看著一桌的點心,這才有空詢問她們。

「姑娘讓我們去夫人那兒求出府,夫人答應了,卻沒收姑娘為我們準備的贖身銀兩,還給了我們一些銀子用作補償,四宜院里服侍的人不多,韓媽媽和蓮心她們被帶去了錦繡園。」

丁香心直口快,一口氣把她們出府的經過說了遍,比戚相思先前預料的要來的順利許多,顧氏非但沒有為難,還倒補了些銀兩給玉石和丁香。

玉石替戚相思換了杯茶補充道:「眼下三夫人應該已經在通州安頓下來了。」

「她去通州了?」

「去年三少爺考中雲海書院,本來定的三月出發,伴讀的人也安排妥當了,不知怎麼地,夫人忽然決定親自陪讀,留下錢姨娘她們侍奉三老爺,帶著六少爺一起去了通州。」

的確像是顧氏會做的事,戚相思輕輕敲著桌子:「你們又怎麼會到譽王府的?」

「我和玉石姐姐離開齊府後沒多久就被姑娘身邊以往跟著的那陸璃姑娘攔住了,她問我們今後還願不願意侍奉姑娘。」丁香說罷看向玉石,聲音有些哽咽,「我們當然想跟著姑娘,只要姑娘不趕我們走,我和玉石姐姐願意一輩子侍奉姑娘您。」

「哭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

丁香忙抹眼淚,一面笑一面掉著豆兒:「我這是高興,喜極而泣的。」

主僕三人聊了一會兒,陸璃端著裝衣服的盤子走了進來,戚相思心裡還系著事,便向她問起小王爺在何處。

陸璃放下盤子回稟:「正是王爺命我過來接姑娘的。」

......

戚相思原以為是在譽王府中商議,沒想到陸璃帶她出了府,上馬車後行了一個多時辰的馬車,出了城一直到會名山腳下才停。

這時天色早已經暗下來,上山的路邊立著燈籠柱,昏黃的光從夜色中透出來,照亮了腳下的台階。

白天的會名山有很多人前來踏青踩春,到了晚上卻很安靜,晴朗的天月亮半圓懸挂在雲端,遠處的山跡暗蒙蒙什麼都看不清。

半山腰上的亭子里有燈光,戚相思走到亭子外,小王爺就在那兒等她。

「上來。」

戚相思扶著扶手走上亭子,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下去,山坡下有點點星火從房舍中映襯出,那應該是一個村子。

「那邊是張宅。」嚴從煜指著左側燈火最亮的道,比起別的房舍,那一座來的更大一些。

看不清房舍里的人,戚相思卻讓那微亮的燈火迷了眼睛,將玉石她們帶到了譽王府,還把張家人另作安排,他把她擔心的事全都安排妥當了。

此時說些感人肺腑的話似乎有些多餘,但戚相思找不到更好的方式來表達心中的情緒,「我」字出口,嚴從煜轉過頭問了一句:「可是餓了?」

戚相思嘴角微動,半響才吐了幾個字:「怎麼會帶玉石她們回譽王府。」

「譽王府內沒有侍女,宮裡來的多規矩,還是以前伺候過的順心。」嚴從煜極為清淡的提起把玉石她們帶回府的緣由,她素來不喜歡生人侍奉,又獨立慣了,讓以往身邊侍奉的丫鬟來照顧她再合適不過。

這時再說些感謝的氣氛都不對,戚相思輕吸了一口氣,掃去心中蜂擁的情緒,從那山坡下收回了視線:「先帝被下毒一事,查清了?」

「母妃離開后沒多久德妃去送的湯藥,太醫佐證,那些湯藥並沒有問題,先帝的毒並非來源於此,德妃無罪。」

戚相思一想不對,要是查出來德妃無罪,趙王也應被安然釋放,那這明日的登基大典豈會這麼順利,那些支持趙王的大臣一旦得知這些都是子虛烏有的,還不鬧翻天!今天那九思巷也不會如此太平。

嚴從煜似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德妃雖沒有給先帝下毒,卻查出與賢妃當年之死有關,趙王府中被搜出幾封信件,與我幾次被害有關。」

腦海中閃過什麼,來不及抓住,戚相思尚且有疑惑:「那這毒?」

「案情重大,幾位大臣有幸請到了周先生出山,經由太醫和周先生證實,齊太醫呈遞給先皇的「仙藥」實則為毒藥,其中所添之物看似無毒卻與先帝日常所服丹藥有衝突,而那丹藥也是齊太醫所煉,先帝服用已有數年之久,以先帝的身子,兩者相融,足以致命。」

周先生?

戚相思心頭微顫:「是師傅。」這世上除了何太醫之外,恐怕沒有人能請得動這位隱居多年的老神醫了,而這位在她尚未出生時就名聲遠及,受人推崇的先生,他說出口的話,分量極重。

可沒有人比戚相思更清楚那所謂的「仙藥」到底是什麼,是她派了人去到南淮,找到與那寶圖中相近為止的山,在山上設下的局請齊鶴年入瓮。

宮中太醫不好矇騙,齊鶴年更是不好矇騙,那葯是她翻遍了祖父和父親的書後才想出來了,找了好幾味稀世珍葯,又刻意做的古舊陳年放置在假制的洞中引齊鶴年上鉤。

像先帝那樣的身子骨,服下之後短時間會有奇效,但治標不治本,要不了多久整副身子骨都會垮掉,但先帝死的突然,必然不是那些「仙藥」的原因,那會是什麼?

想到此戚相思猛地一怔,抬起頭看小王爺,不確定著口吻:「是貴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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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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