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焦頭爛額
「老爺,不好了!」
汪家淮北管事李譽方,跌跌撞撞奔進書房,此前,他一直在淮北地區坐鎮,這會兒突然回來,只怕不是什麼好事。小理「說!」汪遠僑一兩陰鬱,誰都能看出他在努力壓制心頭憤恨。
「老爺,我鳳陽、淮安、徐州三地行鹽區店鋪,又遭焚毀,掌柜及夥計不知所蹤。」
喀嚓!汪遠僑手中筆桿一折為二。
淮北是汪家主要行鹽區(銷售區),路途近、消耗小,靠水運能很便利的轉運九邊。
其實就分配來說,屬徽商好處最多,畢竟總商席位,他們佔了四個,話語權很大,他們將外省行鹽區分配給了展、李、梁、喬四家,這外省行鹽區可沒那麼好賺,運費騰高,損耗大,而且還要於當地的內商搶奪份額。
淮北行鹽區有難,怎不令汪遠僑氣急攻心?!
這已經不是今天第一個壞消息了,汪遠僑呆在書房裡,不停臨摹字帖,意圖平復心境,然而一次又一次的打擊,讓他再也剋制不住,汪遠僑表情已現猙獰,抄過桌案上的墨硯,狠狠往淮北管事身上砸。
管事哎喲慘呼一聲,抱頭鼠竄而去。
半個月來,每天壞消息不曾間斷,不是店鋪被燒,就是鹽道被劫,東邊剛剛熄火,西面又起惡事,真是一刻不得閑,人瘦了,精神也萎靡了,整個人的面貌,已不復當初那種八面風光的飽滿。
誠然汪家家底雄厚,可也經不起這麼折騰呀,光是擺平官府、地方勛戚,所送的賄賂,就是個天文數字。
官和商之間,有個很怪異的現象,別看平時雙方親如兄弟,實情是當官的內心深處,是看不起商人的,但為了『生財有道』,對商人卻又是喜歡攀奉的,只是,倘若出點什麼關乎商人的事,就是他們最佳的斂財機會了,屆時,又是抬出治安條陳,又是故作為難,不讓商人出出血,他們官字就倒著寫!
半個月來,汪家鹽道被毀,買賣停止,已經是入不敷出,家底見薄了。
楚峰!
除了楚峰,還有誰敢跟汪家過不去?!
奈何啊,楚峰處事縝密,匿行無蹤,汪家派出去了所有人手,也查不到其任何蛛絲馬跡,更別說什麼攔截狙擊了,汪家就好像是和一群幽魂作戰,一拳擊出,那打在空氣中的難受感覺,就甭提了。
汪遠僑不是沒想過報官,哈,可笑吧?堂堂兩淮總商,自擁私人武裝,遇事強硬解決的汪家,居然淪落到要靠官府解難的地步,什麼面子都丟盡了。況且如今當官的胃口大,沒有個三、五十萬,替你辦起事來,多是敷衍。
可是沒轍呀,自從八百『死士』一去不復返,真箇成了死人後,汪家手底下,便再也沒有什麼武裝力量,可以派出去四處據守了,汪家好比沒牙老虎,是人都敢踩兩腳,君不見展玉帛、李無量兩大家族的作為嗎?天曉得什麼時候他們的狗膽能包天了,竟然趁機沖汪家焦頭爛額之際,從中下手。小理
早應該看出他們骨子裡的忤逆了!想當初就是他們率先提出與楚峰合作的。汪遠僑隱約覺得,這一連串的事情,他們肯定有份參與,但汪遠僑卻不認為他們最多想上位,而沒有懷疑他們與楚峰聯手。
汪遠僑越想越氣,咬牙切齒大吼:「來人!」
「是是,老爺,來了。」進來的還是李管事,此時頭上已纏了一圈白紗,一副可憐巴巴又忐忑不安的表情,樣子非常滑稽。
「沒叫你!叫管家!」
「是是。」李管事忙不迭退出門,同時也大大鬆了口氣,只要不追究自己責任就好,汪家家法,可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半晌,藍又立匆匆趕來,他的神色也不見得多好看,眉宇之間,閃現出一股鬧心的愁容。
「老爺找我?」
汪遠僑哼哼道:「火速召集家奴,隨老爺我去找展家的晦氣!」想揪出楚峰埋設於兩淮地區的黑暗勢力,顯然是不現實的,但展、李二人在南京有家有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隨便質問質一下他們的所作所為,也好過什麼事都不幹,干呆在家裡生悶氣,抑鬱,有時需要發泄。
老爺莫不是氣糊塗了,這光天化日的,除了打打口水仗,能幹什麼?這還顯得汪家沒氣量呢。主子有話,藍又立不敢反駁,但答應得卻不是很乾脆:「老爺......那個.......」
一看他半天磕不出個屁來,汪遠僑登時發飆:「吞吞吐吐幹嘛?!有話快說!惹急老爺我抽你倆嘴巴!」
「咳,是老爺。」藍又立苦臉道:「前天咱們招回的70名護院,今天一早,其中的50人......不辭而別了。」
「啊?」汪遠僑不由愣住,末了,大是窩火。「豈有此理......我汪家還沒到日落西山的地步!他們......」
「老爺,事情不是這樣的......」
沒等藍又立說出個所以然來,忽然,由遠及近地,外頭便傳出陣陣喧鬧聲,接著,是一大群人雜沓而至的腳步。
汪遠僑張張嘴,這又是唱哪出呀?
「嗚嗚嗚~......老爺,妾身不活了~。」進門來的是位梨花帶淚的纖纖美人。
汪遠僑一瞧這嬌滴滴的人兒,立馬沒了脾氣。
小娟是他第四房妾侍,平日最受寵愛,也只有她不顧禮儀,不經通傳,直挺挺闖入汪家的任何地方。但此時汪遠僑隱隱覺得煩躁,不會又是後院那些醋罈子鬧性起來了吧?老爺我忙得焦頭爛額,婦道人家卻盡給我添事!「小娟莫哭,又是誰委屈你了?」
「嗚嗚,老爺,昨晚......昨晚妾身遭賊人挾持了!你看你看,人家的手兒,都被繩索勒青紫了。」說罷,小妾還伸出嫩嫩的手腕,果然,上面一片紅腫青淤。
「啊?!」汪遠僑頓時木訥,昨晚?昨晚我不是在你房中就寢的嗎?只不過凌晨時分被外來信使吵醒,才先行離去,才多大會兒功夫啊,就遭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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