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人馬大戰
轉眼之間，馬群的前鋒逼近了缺口處，基層的軍士官不地大聲喊著，維持著陣型的穩定。
「五十步開始輪射，不許提前開火！」
「列拒馬陣，馬根都紮實成了！」
「所有人把手榴彈準備好！」
「開火！」
五十步的距離，又是這樣大的目標，當前的十幾匹戰馬被打倒，把後面更多的馬匹絆倒，不少戰馬扭斷了脖子，死得極為慘烈。可馬匹的數量太多，二中隊用了全力阻擊，兩側的兩個大隊也全力開火，只是讓三分之一的馬匹倒下，不少戰馬沒有射中要害，帶著槍傷變得更加的瘋狂，嘶叫著往前猛衝。
「投彈！」二十步的距離上，一個工兵小隊連帶缺口兩側上百士兵同時投出了手中的手榴彈，三中隊也在這一刻起身列成拒馬陣，第一排蹲下，把長槍尾插入土中，用腳牢牢踩住，第二排半蹲著將槍斜指向上，第三排的長槍搭在第二排的肩上，同樣斜指向前，密密麻麻的矛尖泛著寒光，整個三中隊像是一隻蜷縮起來的刺蝟一般。
馬是有靈性的動物，通常看到尖銳的物體會本能地選擇躲開，鑿穿用敵陣用的往往因此需要把戰馬的眼睛擋上。可劇烈的疼痛使得馬匹失去了常性，四周又都是瘋狂的戰馬，連稍微改變方向都很難，只能迎著如林的長槍沖了過去。
短時間內廣寧軍的士兵總計投下了數百顆手榴彈。以這個時代火藥的威力，手擲火藥武器的威力相當有限，對付全副重甲的重步兵尚且勉為其難，對於動輒數百上千斤的戰馬，尤其是發狂的戰馬來說，這樣的威力還不足以產生明顯的效果。
連綿的爆炸激起的煙塵形成了一道濃密的煙霧帶，灰白色的煙塵牢牢地封死了視線，馬群也消失在其中。似乎，一切就這樣結束了。
爆炸的聲響還沒有落下，一匹接著一匹的戰馬從煙霧中沖了出來，突然間就出現在了面前。沖在最前面的馬匹身上帶著大片的血跡，眼睛當中冒著凶光，哪怕面前是刀山火海也毫不猶豫地衝進去。大張著的馬嘴發出滲人的嘶叫聲，許多士卒下意識地就要往後跑。可隊形如此的密集，馬匹的速度又是那樣的快，就算是跑，也逃不過葬身馬蹄之下的厄運。
騎二軍的士兵總是和馬蹄過不去，成都之戰中，趙樹清的一大隊就有幾十人因為馬匹被自家的炸藥驚到而被踐踏致死，如今這一幕似乎又要重演了。
「站穩陣腳，都用腳踩住槍尾！」關鍵時刻，又是基層的軍士官發揮了中流砥柱的作用，穩住了動搖的陣型。
最前面幾排的人顯然是活不下來了，可如果他們要是動了，自己依然逃不過葬身馬蹄的下場，後面的袍澤也要受到傷害。這些軍士官都有在教導隊訓練的經歷，自然明白何謂袍澤：那是可以在戰陣之上放心把後背交給的兄弟。既然逃不過一死，那也要像一個勇士的死法。轉身逃走，讓後背對著馬蹄，無論是對於自己的榮譽還是家人來說，對是最差的選擇。
三中隊所有的軍士官這一刻都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胸膛，第一排的幾個人甚至略微向前邁出去一小步，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這一刻，這些班長小隊長之類的基層軍士官就是整個民族的英雄。
十步，可以看到馬嘴上往下滴淌的唾液。
五步，被馬蹄濺起的泥水崩到了身上，濃烈的血腥氣隨著馬匹奔跑帶起的風刮到嘴裡，鼻孔裡面。這血腥氣息是從戰馬傷口中散發出來的，或許下一刻，這其中就要增添自己鮮血的氣味。
一步，即將撞到一起的剎那，第一排的人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按照訓練了無數次的做法，左腳跨前一步，右腳死死地踩住長槍的槍尾。
長槍很順利地貫穿了馬匹的身體，握著長槍的左手右手可以明顯地感受到那種貫穿感。這種感覺往日里都會覺得毛骨悚然，不少新兵在訓練時第一次殺豬的時候都會吐得一塌糊塗，可這一次卻是那樣的舒服。
伴隨著貫穿感接踵而至是巨大的衝擊力。即便長槍插進了戰馬的心臟，在巨大的慣性下，馬屍依然裹挾著巨大的能量狠狠撞進隊列當中。第一排的士卒紛紛被撞得飛了起來，在空中就絕了氣息，接下來的第二第三排手中的長槍沒有地面的支撐，更是很快就被撞散。然而，接下來還有同樣一個由三排長槍手組成的拒馬陣。
隨著一陣的慘叫，第一個拒馬陣全軍覆沒，馬群也丟下了二十幾具屍體，人馬的屍體將後續的馬匹絆倒了不少，即便是沒有被絆倒，也損失了大半的速度。第二個拒馬陣儘管損失慘重，可還是阻擋下了馬群片刻。
三中隊以人命換來的時間並沒有被浪費，後面的二中隊已經放下了火槍，換上了長槍，同樣列出來兩個拒馬陣。
騎兵來去如風，是冷兵器時代，甚至是機槍沒有大規模應用之前的戰場王者。其中的佼佼者蒙古騎兵可以日行數百公里，沙俄的哥薩克騎兵則賓士在歐亞大陸，在拿破崙之後，克里米亞戰爭之前成了整個世界島的主人。騎兵胯下的戰馬也被很多人認為是耐力超群，速度奇快。
實際上，馬匹的爆發力無以倫比，可持久力並不如通常想象的那樣出色，往來衝殺一兩個來回往往馬匹就會脫力，全副披甲的重騎兵甚至只能衝擊一次。
這個時候驚馬群尾巴上的火焰差不多已經熄滅了，加上大多受了些傷，衝破了一個拒馬陣，勢頭已經被攔住，接下來要好對付許多。
這樣的道理廣寧軍明白，從小就和馬打交道的滿洲人更清楚，在驚馬群踏破了第一個拒馬陣后，四百多滿洲人也從河對岸開了過來。如果任由這些人跟著馬群的後面，很有可能會打穿缺口處的兩個中隊。那樣的話，三中隊戰死的七十多名官兵就白死了。
這個時候，拼的就是誰的反應時間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