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程知謹撐住桌角小腹突然一陣疼痛,她躬著身子臉色卡白。
「程知謹,你怎麼了?」傅紹白一把攬住她,「說話。」
程知謹額上已有汗跡,揪緊他胸口衣服,「……送我去醫院。」
傅紹白什麼都不再問抱起她往門外跑,大吼,「馬上給我備車!」秘書都不知是什麼情況嚇得趕緊通知司機待命。
傅紹白在急救室門口被攔下,一拳打在牆壁沉悶巨響,是他的疏忽才讓蔣錦業有機可趁。
護士嚇得都不敢上前,「先生……您,您的脖子得消毒包紮。」
傅紹白頸上的血漬已經乾涸,傷口很細卻疼,她真動手。他能理解她因為父母的事失去理智,所以他一定要平安把程家二老救回來,否則,這輩子她恐怕都不會原諒他。
醫生出來得很快說明沒什麼大礙,傅紹白稍稍安心。
「醫生,她怎麼樣?」傅紹白將醫生堵在門口。
「輕微出血有流產跡象,建議住院保胎。」醫生一口氣答完。傅紹白足足怔了一分鐘,「醫生你在說什麼?」
醫生皺一皺眉,「裡面的不是你太太?」
「是。」
「你太太懷孕了你不知道嗎?」
傅紹白徹底怔住。
「傅紹白,你喜歡孩子嗎?傅紹白,你喜歡孩子嗎?傅紹白你喜歡孩了嗎……」她問出這句話時的煎熬、忐忑、期待和失落,他居然一點都沒察覺。他是怎麼回答她的,他說「現在不是時候」,她有多難過,心一定都傷透了,他想抽自己。
「傅先生?」醫生見他怔怔的,問:「你們想要這個孩子嗎?」
「要!」當然要,一定要,這是他和程知謹的孩子,是這輩子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割不斷的血脈羈絆。生命就是這樣神奇,總是在絕境中給人希望。
「我太太現在怎麼樣?」壓制住激動欣喜,他現在要保證絕對的冷靜和理智。
「注射了保胎針剛睡著。」醫生讓開道,護士推程知謹出來。
傅紹白一直跟著移動床到病房,程知謹睡得很深,薄被隨著胸口微微起伏。他小心翼翼坐到床邊,握住她的手貼在臉上,「傅太太,你真傻,我怎麼會不喜歡我們的孩子。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他自顧笑起來,「都說一孕傻三年,原來是真的。」他探著身子,耳朵虛虛貼在她小腹,「我好像聽到寶寶的心跳,他在跟我打招呼,好像在說:我會保護媽媽,誰都不準欺負媽媽,爸爸都不行。寶寶,你要乖,媽媽一定捨不得不要你。好了,爸爸現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你替爸爸好好陪著媽媽。」他深吻程知謹額頭,轉身出去。
蔣家院門大開,傅紹白的車長驅直入。蔣錦業放著鋼琴曲,醒著紅酒專程在等他。
傅紹白一腳踢開大門,蔣錦業端一杯紅酒站在留聲機旁手指跟著音樂打拍。如雨珠傾瀉而下的連奏,優美的旋律中帶有欠穩定的游移情緒,主部主題明快而在歡笑的背後,是微微的不安和騷、動。大調的副部主題雖然明朗,卻也以急速的運動暗示心態的不穩定。這是他專門為傅紹白挑的曲子,實在太切合傅紹白此時的心境,不得不承認老狐狸不是白叫的,算計人心的本事無人能出其右。
傅紹白一路的暴戾到這兒倒是平復了,單手鬆開領帶徑直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乾。
蔣錦業笑,「就算你不怕我在酒里下毒也不要暴殄天物,紅酒是用來品的。」
傅紹白手一松,高腳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U盤你本來可以順利到手,為什要演今天這出?」
蔣錦業端著酒杯過來,揚一揚手臂,「覺得我今天這套西裝怎麼樣?」蔣錦業雖年過四十身材依舊頎長,剪裁合體的西裝穿在身上不輸年青人的挺拔。他繼續說:「馮師傅說這樣式是時下年青人最喜歡的,穿在我身上似乎年青了十歲,你覺得呢?」
「你的裁縫沒騙你。」傅紹白點了根桌上的雪茄,不破戒抽根煙怕壓不住火。
蔣錦業點點頭,「我每天都會晨跑游泳,真比賽你還不一定能贏我。」
傅紹白吐一口煙圈,「我以為只有女人才會像這樣掉念青春,真沒想到蔣先生還有這種『情懷』。」
蔣錦業聽得出他的諷刺,也不惱,笑意更深,「我只是想配得上她。」
傅紹白感覺心臟一下被揪住,「你到底想說什麼?」
蔣錦業走近擱下酒杯抬眼看他,「你不是問,U盤我本來可以順利拿到,為什麼還要演今天這出陷害你?東西我要,人我也要……我要程知謹。」
出乎意料蔣錦業沒有看到暴跳如雷的傅紹白,傅紹白居然笑了,先是輕哼一笑,繼而大笑。他拎起分酒器朝蔣錦業頭頂淋下,「痴人說夢,醒了嗎?」
紅酒沿著蔣錦業領口流進背心,確實是透心涼。
「別急,先聽聽我的條件。」蔣錦業抽紙巾擦乾淨臉上的酒,面色不改,「我們原先的交易不變,U盤換你母親的日記本和你父親保險柜的鑰匙,紀澤鵬兩年前點著傅家的宅子就是為了找你爸爸的保險箱,可惜他太笨到現在都還沒找到。我還可以告訴你紀澤鵬的致命弱點,保證你一擊踢他出局逼他說出當年你父母遇害的真相。這筆交易你賺大了,但是有個附加條件,你得和程知謹斷得乾乾淨淨,以後不準再跟她有來往見面都不準。」
「如果我拒絕呢?」傅紹白想都沒想就問。
蔣錦業捋一下被紅酒浸濕的頭髮,「我知道你的人在柬埔寨進行地毯式的搜索,可是意外就發生在分秒之間,車禍、失足落崖、溺水或者是像你父母一樣意外火災,這些隨時都有可能發生。程家二老真的發生什麼意外,你這輩子就說不清了。」
「你不知道有句話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我敢做就已經想好了退路,傅紹白,你會怎麼選?」
傅紹白捏碎雪茄,火星烙進手心鑽心的疼,「我還有得選嗎?」
「我就是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蔣錦業滿意笑。
「我要親眼見到程家二老平安回來再把U盤交給你。」
「可以。」蔣錦業爽快應下,「但是,那之前我要看到程知謹對你徹底死心。」
「成交!」
傅紹白擺弄了那隻U盤很久,硬體加密套軟體加密,破譯很要花上點功夫。他也想知道蔣錦業這樣緊張這U盤裡到底有什麼,直覺告訴他事關重大絕不只是生意那麼簡單。
電腦邊手機震動,他看一眼是醫院打來的,接起:「喂。」
「傅先生,麻煩您儘快來趟醫院,傅太太要出院我們攔不住。」
傅紹白拔下U盤貼身帶著,攥緊車鑰匙。
醫生護士全都堵在門口,「傅太太您現在真的不能出院,也不能這樣激動小心寶寶,傅先生馬上就到。」
「別叫我傅太太。我自己的身體自己負責,讓開。」程知謹現在最不想見的人就是傅紹白。
「傅太太,您真的別讓我們為難好嗎。」醫生苦口婆心。
「讓她走。」傅紹白大吼一聲,滿身風塵。堵在門口的醫生護士齊齊扭頭看他,他目光穿過人群落在程知謹臉上,「都讓開。」
醫生帶護士讓開,程知謹拳捏得緊緊走出來,直直盯著傅紹白,「我和你的事,沒完。」她從傅紹白身邊經過,他抓住她手臂,「你懷孕了?」
程知謹身子僵得厲害,「不關你的事。」
「我知道,所以想問你孩子是誰的。」傅紹白面冷心硬。
程知謹睜大眼睛望他,「傅紹白,你……渾蛋!」
傅紹白冷笑,「渾蛋我已經承認過了。你天天裝出一副高潔為愛受傷的樣子,背地裡和野男人珠胎暗結。」
程知謹氣得渾身發抖揚手要打,半空就被傅紹白扼住,「你以為我還會被你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碰?」極度的羞辱與憤怒堵得程知謹說不出話,傅紹白扼緊她手腕拉近她,「說,這孩子是哪個野男人的?我跟你離婚兩個多月,孩子只有一個多月,那次在曼哈頓我根本沒se。你給我戴了多少頂綠帽?」
程知謹動不了,打不到,張嘴咬上他虎口,一圈血印。她有多憤怒,他就有多痛。被誤會的那個人不是最痛的因為清者自清,違心說出那些傷人傷己的話才最痛。
程知謹松牙,「傅紹白,你會為今天說過的每一個字後悔。」
傅紹白笑得無謂,「我等著,等著你證明給我看。你要打掉這個孩子就是惱羞成怒承認自己水性楊花,這裡所有的醫生護士都可以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