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準備回京(一)
安素這一覺睡得十分舒適,等她睜開雙眼的時候,已經是天黑了。偏頭打量周圍的裝飾,房間十分古老,至少要有幾十年的歷史,但裝飾卻明顯是新的,大到被粉刷過的牆壁,小到整齊放在床邊的拖鞋,都纖塵不染。
「你怎麼起來了?」楊羽推開門,就看到安素站在窗邊,吹著涼風,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你剛受傷,現在又吹起了風,真當自己是鐵打的身子?」說著,就上前將窗戶關好,扶著安素坐到椅子上。
「不過就是小傷。」安素淡淡說道。
楊羽的倒水的手一頓,隨後將水杯放到她的面前,轉身坐在安素的身邊,半垂著眼,「對你來說,是不是只要不死,就都是小傷?」
安素端起水杯,輕抿一口,才開口回答,「我不是這個意思。」
如果換做平常,楊羽自然是捨不得再逼安素,但這次楊羽是真的很生氣,帶著一身傷來戰場就算了,現在傷剛好沒多久,又添了新傷,「那你是什麼意思?那個人有那麼重要,重要到你不顧自己的傷勢,也要將他殺死?安,這根本就不是你的行事風格,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安素低垂著頭,沉默著沒有開口。
時間慢慢過去,就在楊羽心中一嘆,準備放棄的時候,安素突然開口了。
「楊羽,你見過人間煉獄嗎?」淡淡的聲音帶著一絲悲憫,抬眼看向楊羽,安素輕聲問道。
「你看到了什麼?」楊羽沒有回答,轉而反問。
「我以前一直以為,戰場上的死亡才是人間地獄。」安素繼續開口,雙眼迷離,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一將功成萬骨枯,每一場戰爭都是戰士們用鮮血和生命鑄就的,那裡有著無數的亡魂。可是昨天我看到了真正的人間煉獄,戰士們的死亡固然也讓人悲傷,但他們至少知道自己是為什麼而死的。不管是為了自己的國家,還是其他什麼理由,他們都是戰場的英雄。那麼,那些人呢?」
「那些向垃圾一樣被堆放在陰暗房間中的屍體呢?他們是誰?來自哪裡?有沒有妻子兒女?他們是什麼時候死的?又在那裡被放了多久?這些沒有人知道。」
「上百具屍體,全部都是割腕流血而亡,他們又是為了什麼而死呢?」
「只是因為那些人莫須有的真神?」
楊羽握住安素的手,輕聲的開口,「安,這不是你的錯。你也不知道這裡有這麼大一個秘密,不要多想,這些都跟你無關。」
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一直傳到心臟,安素緩緩回神,勾唇一笑,「怎會無關。我之前分明發現這裡有些不對勁,卻還是選擇忽略。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一生自負做事無愧於心,從不傷害無辜之人,現在卻害了兩條性命,你說這怎能不是我的錯?」
看著安素的模樣,楊羽心中一緊。他很久以前就發現,安素雖然看似涼薄冷清,但卻有著一顆博愛仁慈之心,這種仁不是那些虛假的高高在上,而是沁入骨髓之中的大氣。就彷彿,彷彿那古時的掌權者,對待每個子民都心生憐惜。而也正因為如此,不管自己對於她的自責有多麼心疼,但絕不會出口安慰,不需要也用不著。
伸手輕撫安素的後背,直到安素漸漸平復心情,楊羽才慢慢的開口,「那兩個人現在就在屋外,你要去看看嗎?」
安素已經恢復了平日的模樣,她起身向門外走去,「那地下你怎麼處理的?」
「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楊羽隨口說道,不管怎麼處理他的沒有意見,只要能讓安素滿意就行。
「讓人將那些屍體抬出來,讓他們都入土為安。」安素輕聲說道,「至於其他,直接炸毀吧。」
「好。」楊羽微笑著應道。
屋外,長老和左使都趴在地上不能動彈,不過明顯左使比長老好上許多,只不過他目光依舊渙散,顯然還沒有恢復神智。
「你救的他?」安素上前,看著臉色蒼白如紙,卻依舊沒有咽氣的長老,隨意的開口問道。
「嗯。」楊羽笑著點頭,「可是花了我不少上好的藥物。」
「···」不再看他,轉而走到左使的身邊,踢踢他的身體,見他沒有絲毫反應,只能無奈的搖頭,「唉,我本來不想這樣對你,誰讓你自己這麼不爭氣呢。放心,看在我們以前相識一場的份上,我會救你的。」不過就是方法疼了點而已。
安素左右看看,剛好看到站在不遠處躲在陰影中的一個好久不見的身影,立刻微微一笑,「龍武,你站那麼遠做什麼?」
聽到自己的名字,那身影忍不住一抖,立刻小跑到安素麵前,點頭哈腰,「安小姐,原來您在這裡啊,都怪小人眼拙,居然沒有看到您,小人該罰,小人這就下去領罰···」被叫做龍武的人,看模樣與安素年紀差不多,一雙眼睛明亮有神,一看就是十分機靈之人。
「站住!」安素淡淡的說道,「既然你自己都說要罰了,那就罰你將他喚醒吧。」隨手指向地上的左使。
龍武先是心中鬆了一口氣,隨後又有些猶豫,看看自家主子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只能自己開口問道:「安小姐,這不是小人多嘴,這人分明是中了很深的迷幻藥,想要將他叫醒實在是···」
安素挑眉,「怎麼,你不願意?」
「不不不,小人不敢。」龍武趕忙說道,「只是小人才疏學淺,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麼將他叫醒啊。」所以說,您就大人大量,放過小的吧。
「這沒關係,我可以教你。」安素不在意的說道,「這迷幻藥是通過侵入血液中而發揮功效,那隻要將血放完,人自然就會醒了。」
血放完,人就死了!龍武想要大喊,卻在想到自己以往的遭遇后,理智的將話咽了回去。二話不說,直接蹲下身,眼都不眨的就在左使身上劃下幾刀,開始放血。
看著龍武的動作,安素忍不住搖頭,嘖嘖,這小子還真是心狠啊,瞧瞧,這每一刀都挑肉嫩血少的地方下手,按照他這樣的效率下去,只怕到時候這人就算沒血流而死也被生生疼死了。
「怎麼了?」楊羽讓下人搬來椅子,放在安素的身後,看到她的表情,笑眯眯的問道。
「我只是在想,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啊。」安素瞥了楊羽一眼,這主子就是一個面善手黑的人,也難怪教出這樣的下人。
「我倒是記得,以前龍武跟在你身邊的時間比較長。」楊羽笑著說道。
「···」安素看向龍武,「龍武,乾的不錯!」
龍武手下一抖,差點就劃到左使的動脈之上,他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還是乖乖做自己的事情比較好。
而就在龍武奮力放血,安素和楊羽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的時候,終於原本像死豬一樣的左使,發出了微弱的呻吟聲,「嗯···」
「你醒了?」左使剛清醒過來,眼前就貼近一張俊秀的臉,反射想要揮拳,一動身體就疼痛萬分,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四肢都被卸掉了。
「我勸你還是不要費力氣了。」人都已經醒了,龍武的動作卻還在繼續,顯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還是安靜的躺著比較好。」
「你是誰?」左使開口問道,努力的轉頭四處查看,在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之後,才鬆了一口氣,目光落在那不斷在自己身上揮舞的匕首之上,「請問,你現在是在做什麼?」
「能做什麼,自然是幫你放血,將迷藥排出來。」龍武理所當然的說道。
「···」左使的眉毛一抖,「這是誰教你的方法?」
龍武抬頭看看那邊坐著的兩個人,小聲的回答,「看到那個坐著的小姑娘沒有?是不是看著特別乖巧,特別無辜?沒錯,就是她!你偷偷告訴我,你是不是得罪過她,不然她怎麼會想出這麼歹毒的方法整你呢?」
「···」左使的眉毛再次抖了一下,「兄弟,你看我這已經清醒了,就不用在放血了吧?」
「那不行!」龍武立刻說道,「她還沒叫停呢,我可不敢自己停手,不然還不知道她會想出什麼法子罰我呢···」
「龍武!」安素淡淡的聲音傳來,「你是想將人直接殺死嗎?」
一聽到安素的聲音,龍武立刻跳了起來,「怎麼會呢,我就是怕他體內的迷幻藥清除的不幹凈,所以才多放點血。安小姐,您放心,這小子結實著呢,剛才還在跟我抱怨你故意用這種方法整他呢。」
左使無力的抬頭看向龍武那副義正言辭的模樣,自己明明什麼都沒說好嗎?
安素微微一笑,轉頭看向旁邊的楊羽,「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他還有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呵呵。」楊羽輕笑出聲,「還不是你給寵的,現在對著我說話都沒大沒小的,每次我一管教他,他就說要去找你。」
「嗯?」安素挑眉,顯然對於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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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準備寫五千字的,可是今天開車將老爸的車蹭掉了一大塊漆,心疼又內疚,實在沒有心情碼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