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質問

路上，小琅小聲問小靈子，「為什麼不繼續讓小桃指揮靈植聽郭霖的動靜呢？」那多省事啊！

「師兄說，能與靈植對話的不只小桃而已，有很多異人都能辦到。當初是為了查出誰是潛伏的妖族才不得已而為之。非常時刻非常手段！靈植可是遍布鶴鳴山的。一旦被人知曉他利用靈植竊聽，那樣會造成門派內所有人都恐慌的。但是，針對性的監視郭霖就沒什麼了。」

郭霖沒什麼異常，小琅問道：「傀儡分辨得出是不是幻顏的么？」

「能的，來之前老萬幫著設定了的，除非她用什麼連老萬都看不破的法寶。那樣，我也看不破的。放心，天獄那裡還有後手的。」

「哦，那你一直在這裡看著么？」

「她是姑娘家啊，總有我不方便看的時候。傀儡就不同了！可是，就怕有什麼突髮狀況，傀儡沒受到過相關命令，就不會有反應。」

小琅四下看看，沒有發現傀儡在什麼地方。

「要我把它叫出來么？」小靈子問道。

「不用不用，萬一被發現就糟糕了。」

「萬一她不去天獄呢？也許之前還有漏網之魚呢。」

小靈子撓撓頭，「反正我盯牢郭霖就是了。其他的，師兄會考慮的。」

小琅道：「我懂了，你就是拐我來給你解悶的。」

「你不是放假么？再說在塔里你一樣可以修鍊，又不耽誤。」

「不行，我要回去了。」小琅有點生氣，師尊和師兄為什麼從頭到尾都瞞著她！她要回去問個清楚。

「你一個人怎麼離開啊？你不會隱身，修為又低！萬一被月神峰的人發現了，你說得清楚么？郭霖這裡的靈氣濃度雖然不如縹緲峰頂的，但是你足夠用了。安心修鍊吧！嘿嘿，你不是能心分二用么，一邊修鍊一邊陪我聊天啊。」

「沒心情！其實我也沒覺得你比傀儡強到哪兒去。你頂多也就能在傀儡沒靈石驅動的時候給填一下靈石，真是浪費隱身技巧。你的耐心比得上傀儡么？」

小靈子發現小琅有些氣鼓鼓的，嘟囔道：「女人心，海底針。說生氣就生氣了！好了好了，送你回去，我一會兒再過來，反正有傀儡看著呢。」

小靈子這麼說，小琅反倒有些過意不去了。

「小靈子，我、我不是針對你。」

小靈子一副很大度，不和女人計較的模樣。他聽蛋蛋說過女人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是不講道理的。而且就他所看到的就是主人有時候跟大魔王都是會無理取鬧的。大魔王那麼厲害的主一般都是避讓著，不會正面衝突。小琅肯定是遇上那幾天了，不過以前好像沒有過。嗯，小琅長大了！

小靈子擺擺手，把她送回縹緲峰，然後又隱身飛了回去。一個來回其實也就是幾息的功夫而已。他修為本來就高，而且和傀儡一樣，可以完全沒有靈力波動，根本就沒有驚動王峰主和郭長老。就算如小琅所說，就是填充靈石，旁人來也是不行的。更何況小靈子其實也沒有小琅說的那麼遜。真那樣，洛清遠也不會讓他來了。

小琅敲開了洛清遠的書房，「師尊，弟子有話要說。」

洛清遠已經聽說了她跟管財務的那些管事說的話了，覺得她這實在是很明智的決定。人貴有自知之明！她是沒有小錢的耐心和細緻的。

「說吧！」

「師尊和師兄為什麼把妖族的事都瞞著弟子？師尊帶弟子回山，初衷難道不是要利用弟子特殊的身份在其中起作用么？既然拿我當外人，又為什麼要收我當徒弟？弟子不該對師尊不恭，但是這些疑問如果憋在心底，才是將師尊當外人呢。」小琅說到後面，眼眶都有些紅了。在靈獸山脈她被當異類，來了鶴鳴山依然如此么？而且這麼對待她的，還是她最親近、茹慕的師尊。師兄肯定是順師尊的意，所以才不告訴自己的。可不要說是因為她才上縹緲峰，她之前都能一起開會的了。

洛清遠楞了一下，他一直知道小琅不是表面這麼溫馴的，卻也沒想到這麼直接就爆發了。而且聽得出來，小丫頭是真的傷心了。

「你說得沒錯，我如果拿你當外人，又怎麼會收你做徒弟呢？這件事不告訴你，是因為你狼母已經卷進來了。為師不想太早看到你陷入這樣左右為難的境地。而且，你的確還小嘛。」

這回換小琅發楞了，半晌她道：「是因為雪狼王的兒子被抓了么？她的確是很在意故主的。」頓了頓又道：「師尊，那阿忍呢？」

「他還沒有從傳承之地出來。」要是小琅修為足夠，而且對鶴鳴山已經產生了更甚於靈獸山脈的歸屬感。這個時候讓她去天罰森林打探一下那個神秘的帶頭大哥到底是雪狼王還是另有其人倒是不錯。

洛清遠現在需要準確的情報來制定下一步的應對。如果是雪狼王，就算他再痛定思痛，改了從前的許多做派。但總是不可能迥異於往昔。說起來，綜合分析之下，他是希望對手就是雪狼王的。

「師尊，既然早早晚晚是要卷進來的，師尊就讓我早些參與進來吧。」

洛清遠想了想，「那你現在想做什麼呢？」

小琅問道：「去監視郭霖，其實是小靈子和楚錫共同的任務吧？」這樣，就算小靈子不靠譜，遇上事兒還有少年老成的楚錫在呢。

「對，楚家莊也是歸屬正道同盟。他出力自然是應當的。至於你，這種具體事情上就不用參與太多了。你還是早早結丹最要緊。待你結丹之後，再出來做事吧。我計劃給你三年的時間，在及笄之前成功結丹。這個速度其實已經超越當初的我了。因為你晉級之後很穩，都不需要再鞏固境界就可以直接繼續修鍊。我想跟你狼母給你吃的天才地寶有很大關係。」

洛清遠頓了頓又道：「你明年到築基九層應該沒太大問題。但築基九層巔峰到結丹，卻不是那麼好跨越的。還有之後金丹的每一步就更難了，比成功結丹還難上許多，越來越難。不然也不會百歲之前結嬰那麼罕見的了。我是一百一十二歲結嬰，傅掌門一百零八歲，都是非常打破常規的。阿則別看他如今就金丹五層了，但我估計也得百歲出頭才能結嬰。因為他起點比旁人高了許多。而金丹的晉級，著實是太難了。」

不過，對於大徒弟能否結嬰，洛清遠卻是很有把握的。說起來他晚些飛升也是好的。至少阿則修為能再進一步。說實在的，還真沒有過都還沒結嬰的掌門的。他原意是到時候如果不得不飛升，就授權長老會再扶持庄則一段。不過，長老會裡得是安排好的人才行。王峰主、郭長老之流，到時候肯定是不能留下的。不然，他一飛升，鶴鳴山非得亂套不可。

小琅忍不住問道：「就沒有百歲前結嬰的成功先例么？」

「真正在百歲前結嬰的，我只知道你師祖一個。即便將琅嬛洞府里的時間換算成外面的，也不足百年。但前提是她身兼鶴鳴山和魔域所長，而且融會貫通了。她的機遇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得當世最頂尖的兩大高手傾囊相授，自身資質又相當出眾而且肯吃苦。我與同齡的傅掌門大概差距不大，但這個位面絕無人可以真的和師丈相比。他的眼界、閱歷等等根本不是這個位面的人能望其項背的。」

說起來師丈也挺倒霉的，傅掌門是因為師丈當初散逸出的靈力提升了這個位面的靈氣濃度然後成功化神的。而他自己卻先因為對付千人大陣時使出了超越這個位面的能量，引動天罰。然後慢慢恢復的過程中，又為了給蛋蛋續命耗費了大量的靈力，以至於一直沒有恢復到巔峰期。

說起來師尊本身其實是不在意子嗣的。因為他幾乎是永存的，對血脈延續真的沒有執念。他為蛋蛋付出那麼多，其實只是因為蛋蛋是師尊給他生的而已。不過去了上一位面，又過了這麼多年，師丈只是恢復，這會兒肯定比傅掌門就強多了。也不知道他跟師尊如今過得如何了。

小琅撓撓下巴，「師尊，我想將目標定為百歲前結嬰。」隨著話音落下，小琅眼底出現堅定。這個強者為尊的世道，沒有結嬰前根本就不可能在大事兒上有發言權的。如果將來妖族落敗，她修為不夠，都沒又辦法保下狼母和阿忍的命的。

或許自小見到靈獸山脈對鶴鳴山避之唯恐不及，打獵都因此有所顧忌。而到了鶴鳴山，看都的就是欣欣向榮。雖然可能是妖族之前隱藏了實力，而且把她當外人，沒讓她真的看到真實的一面。而在鶴鳴山她因為是被師尊撿回來的，所以一直都跟高層往來頻繁。對鶴鳴山深厚的實力咋舌之餘，是覺得這邊勝算很大。

「這也是我對你的期望。不過，真的是不能懈怠啊。可不要以為你六年就到了築基七層，實力就真的很強悍了。當初九幽秘境給你吃的那些靈果，這幾年其實一直在起作用。不然你不可能有這麼快的！饒是如此，最後也讓我拿出了你師祖一顆三品五紋的丹藥給你沖關才在最後關頭趕上。」本來小琅對天才地寶的接受程度這麼高，洛清遠就打算把一些壓箱底的好東西給她吃的。結果意外發現九幽秘境，便直接就在裡頭給她『進補』了。

小琅一直就覺得自己修鍊挺順的，這會兒才知道原來當初秘境里吃的那些靈果不只是幫她直接晉陞了一級那麼簡單。她躬身下拜，誠心誠意的道：「多謝師尊！」

「不用謝我。如果你不是在修為停滯的時候還能一直堅持，那些靈果也只能給你延年益壽，白浪費了而已。關鍵還是你自己的心性支撐過那一段的。既然你錢師兄那攤子事你不想多管，那就這樣吧。回去好好修鍊！」洛清遠看她不再鑽牛角尖便放下心來。這六年他對小琅的確是有感情投資在裡頭，但其實也是真的動了愛才之心的。既然收她做徒弟，自然就是真心想培養她。

小琅點點頭，躬身下拜然後退出。走回自己的屋子，長長嘆了一口氣。沒想到狼母居然這麼早就卷進來了！都是因為穆子聰的關係。她想了想招來代步的仙鶴奔天獄去了。那裡還關著上次半道截殺她的那個傢伙呢。而且，她對於雪狼王的後嗣還是有幾分好奇的。不過，這傢伙似乎有些虎父犬子啊！難道是因為年歲還小？他如果真被換回妖族，對阿忍是不是也是一個挺大的衝擊啊？

在天獄大門口，小琅被攔下了。

「洛師姐，您要進去可得到了掌門的允許？我這裡沒有得到通知呢。」負責看守大門的刑堂弟子很和氣的道。弟子大比才過去，小琅如今可是鶴鳴山的風雲人物。就算不認得她，看到她穿著童裝款的縹緲峰弟子服也該知道她是誰了。更何況，托當年拍廣而告之的福，鶴鳴山上下還真沒人不認得小琅的。

小琅掏出腰牌，「這個不能進去么？」師兄說這個腰牌除了被特令不許去的地方，都是暢通無阻的。和他的許可權是一樣的。

「原本是可以的，但因為關入了穆子聰，所以要進去的人都得掌門特批才可以。」

「哦，我知道了。」小琅除了對穆子聰好奇，其實就是想問問妖族幹嘛一而再的對她下手。既然不能進去，那就算了。沒必要為這樣一件事去打擾師尊了。她直接去到刑堂總部，正好撞見程師兄出來。那晚小琅宴客，是親自來邀請了程師兄的。畢竟當初她蹲號子，程師兄蠻關照她的。

她笑著打招呼，「程師兄！」

程師兄笑著停下腳步，「我如今修為不如你了。你不用再叫我師兄的。」當初他們都是鍊氣期，小琅管他叫師兄。如今都是築基期，但他只是築基三層。應該他叫師姐了。

「隨便啦，反正我這麼小。」

「你來做什麼？」

「我就請刑訊的人幫我問一下，妖族幹嘛要對我下毒手啊？」

程師兄苦笑，「你不知道穆子聰身上有狼頭圖騰保護，根本就沒辦法對他刑訊么？」

「呃，沒聽說。」

刑堂主聽說她跑來了，皺皺眉頭迎了出來。這個小雖小，但修為擺在那裡，而且是掌門次徒啊。將來說不準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來的。

出來就看到她和刑堂一個普通弟子相談甚歡，問了一下知道他們結怨的來由不由好笑。不過倒是可以看出來這位洛姑娘不是得志便猖狂的。

眼見刑堂主拄著拐杖過來，兩人停下談話上前行禮，小琅抱拳躬身，「見過刑堂主！」

「洛師妹，你來做什麼啊？你也別堂主、堂主的叫我，直接喊我一聲邢師兄就好。」刑堂主一貫嚴肅的國字臉上有些變扭的露出笑容，低頭和小琅說道。其實他是金丹修為，但這位是正式排了序齒的，掌門師叔的親傳弟子。那就不能以修為來論了。她管金丹期的錢益善也是叫師兄呢。

程師兄在一旁聽了很汗，小琅管他也叫師兄，這個還當著隨便不得啊，回頭再同她說吧。他行過禮便告退了，還衝小琅揮了揮手。那天被小琅親自請去的人都是坐的首席，忒有面子。而且今天她過來對自己也這麼熱情，程師兄心頭很是受用。

「好的，邢師兄。我就是一時好奇想過來問問穆子聰，妖族怎麼老對我下手。因為進不去，所以想來拜託一下邢師兄幫我問問。」

刑堂主笑了，「這個不難猜啊。作為來卧底的，他肯定想將鶴鳴山的後起之秀斬殺在還未成長起來之前。阿則呢，他沒法子再下手，你很明顯將來也是妖族強敵嘛；作為……他也不想見你好啊。」

刑堂主的未盡之言是作為月神峰郭霖的愛慕者，穆子聰也是想毀了她給自己的心上人騰位置的。這會兒月神峰的事其實還有些敏感，所以他抱直接這麼說出來。

「哦。多謝邢師兄解惑，那我先回去了。」小琅點點頭，告退離開。

洛清遠知道以後倒沒覺得小琅連這都想不到有點奇怪。她肯定是聽說狼母捲入，心頭有些起伏，然後想去見見狼母十分看重的雪狼王的血脈後嗣。被人問起就隨口找了這麼個借口而已。

師尊當年原則性非常之強，立場一致很堅定。希望小琅這一點上也能夠像她。不過，小丫頭是很有主見的，不是個會朝秦暮楚之輩。她要的，無非就是留下在意之人的性命。可偏生她在意的兩個人都是妖族十分重要的人，在即將到來的大戰中都是舉足輕重的的，將來怎樣還真是不大好說呢。還是那句話，希望她對鶴鳴山的歸屬感更強些吧。

當日，小靈子回來報備監視的情況。然後順口問道小琅情緒好些了沒有，他還提醒洛清遠和庄則這幾天要讓著小琅。

庄則一臉的懵逼，這是在說什麼？

洛清遠也囧了，這種事情小靈子怎麼會知道？不過小琅應該還早吧。不過回頭還是讓那個高夫人給她講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