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決斷
在解釋事情發生的原因時,人們總是喜歡將其歸咎於某一種必然性。某人有做某一件事的動機,某人有做某一件事的能力,所以,對方最後必定會採取唯一的舉動。這種理性的預測式分析很受人歡迎,因為,所有人都不願意承認:很多時候,他們所面臨的情況實際上是可以避免的。
但是,我們可以發現,往往關於事件的這種解釋性分析產生於事後,而在事件之前的預測中,沒人能夠預料到某一突發事件的爆發,在某一事件爆發之後,人們也很難預計到它的後續結果。
這是因為,人們在做出決策的時候,實際上,並沒有我們在事後分析的那麼理性,並沒有像我們時候回顧問題時掌握了那麼多材料。
旁觀的人們也許會抱怨簡簡單單的高中生活,專註學習的人們為什麼會展現出如此複雜的人際關係和問題。然而,這建立在事後分析的基礎上。製造問題的人,從一開始就想製造一個大新聞嗎?熱衷於製造麻煩的人們,他們的初衷真的是製造一件讓全校同學都捲入,而自己又無法解決的事件嗎?當然不是,沒有人能夠預料到事件的後續性影響,因為,在更多的情況下,同樣一個問題,在引發的第一時間被解決,所以無人問津,而由於各種各樣的巧合,這個問題因為不同人的不同行為的干涉而發生了嬗變,最後變得龐大而讓人覺得無能為力,僅此而已。
讓我回到問題的最初,真的有誰要為現狀付最大的責任嗎?如果說我們認為一切的事情源於雪之下陽乃請來了緒方理奈,那麼誰又能預料到小木前輩會利用這個機會呢?如果說我們要把責任歸咎於小木前輩,誰又會預料到在風波已經平靜下來的時候又會出現那樣一篇新聞報導呢?如果我們把問題歸咎於北原前輩,他又如何能夠判斷之前一直得過且過的渡邊部長會炮製出這樣的一份報導呢?沒有人能夠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所有人都認為自己的行為是一系列事件的終結,但是,所有人都對自己的行為的影響估計過低,事實就是這樣。
讓自己的解決問題的方法稱為一勞永逸的方法,杜絕更多的負面影響當然是必要的,但是我們永遠無法排除任何的不確定的因素。
然而,我們卻不能因為有這種顧慮而放棄解決問題的可能,因為未來有太多的不確定性而止步不前,最終結果是只能在絕望的深淵中不斷的翻轉。
-------------------------------------------分割線------------------------------------------
我無法形容在那時我看到的比企谷八幡的表情,雖然表面上看開了一切,雖然只是自嘲地面對著其他人的風言風語。但是,他並不是毫不在意的,沒人能夠做到徹底的不介意傷害,更何況,他現在已經開始有些悔恨了。
只要明白了他的想法,那麼,拯救就是有意義的。
當然,有許多事情我還不知道,比如最後的這次輿論的變化到底是誰操縱的,他什麼要這麼做,他如何做到這一點?比如,結衣姐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她的奇怪的表現,與現在的情況是否有聯繫?再比如,小木前輩或者雪之下,她們會如何看待現在的情況,她們會如何去應對?
這些都很重要,但是,知道的越多,就會越損耗精力,也就越會因為恐懼不確定性,而不敢束手束腳。
採用比企谷的方法,思考的路徑也要和比企谷一樣。
我開始部分地理解比企谷行為的果斷的原因了。也許他自己也沒有預料到的一點是,他需要用儘快的迅速的行動,不給自己留下後悔和猶豫的空間。
而現在,我所需要做的不是前一天和一色對話之後的猶豫,而是當機立斷。
當然,和他不一樣的一點是,我不是因為期待別人拯救而這麼做的,我是因為,這是唯一可以得救的方法才這麼做的。
我曾經說過,不到萬不得已,作為領袖的人是不能選擇自我犧牲的但是,當領袖的自我犧牲是最有效率的方法的時候,這就是那種「不得已」的情況了。
更何況,我並沒有失去什麼,不是嗎?
「已經下定決心了嗎?」一色拍了拍我的肩膀,平靜地問道。消息靈通的她,在我從2年f班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得到了一些來自二年級的傳言。
所以,當我和她表達我的當機立斷的決心之後,她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下午放學后吧!我覺得,這種事情的時間需要更加充分一些。」
「明明昨天還在猶豫著做最後的掙扎的?」一色斜著眼睛看向了我。
「情況不同了,誰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怎樣的事,如果再繼續發酵下去,我的行為沒有效果那就麻煩了。其他人的狀況我影響不了,但是,我的情況,是我可以操縱的,儘可能地把這件事納入到和我有關的範疇當中,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事,我都可以努力解決,而不是當一個看客。」
「你知道的,和也,其實昨天你的做法,才是最理智的做法,不用因為現狀改變你的思路,你還有更加穩妥的選擇。」
「明明這個提案是你向我提出的?」
「這是兩回事,」一色低下了頭,輕輕地說道,「或者這麼說吧,正是因為我向你提出了這個方案,所以,我才要讓你在採用這個方案時更加慎重,我清楚它給整件事,和給你個人帶來的效果,所以,我才會有所猶豫。」
「你說的也許沒錯,」我點點頭,回應道,「也許,你對這件事可能帶來的後續影響比我估計得還要更加清楚,但是,這毫無意義。」
「我說過,我會負責在這件事中成為你的後援的」
我不明白一色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表現得比我還要緊張,但是,這一次不同於以往,沒有採用拐彎抹角的方法,她只是直白地表明著自己的態度,這讓我感到驚訝,也感到一絲開心。當有人願意這麼做的時候,這意味著,對方在你面前,已經脫下了面具。
所以,面對這樣的一色彩羽,我更加要說服她。
「我不知道你考慮到了多少我沒有考慮到的問題,但是,我只想問你另一個問題,文化祭的時候,在你決定不和我合作的時候,你考慮全了你即將面臨的問題了嗎?」
「考慮過,但是」
「但是,沒有考慮全,是這樣嗎?」
「那是當然的啊!」一色有些惱怒地看了我一眼,「直到離開之後,我才發現,我在委員會中的所有的權威,都是你給我帶來的,雪之下前輩給了我一些不痛不癢的職權,但是,除此之外,我真的是一個委員長嗎?即使是相模前輩那樣的人,都會忍受不了這種傀儡一般的位置,我很努力地系幫忙處理著文件,但是,沒有一個人把我的意見當做是決定性的,你是肯定無法想象到那個時候的我,是多麼絕望的吧?」
「對啊,我無法想象。但是,你最後,靠你一個人的力量,解決了很多問題吧?」
「那是,當然的啊!」
「對啊,我也是看在眼裡的,在我和雪之下無法照顧到的領域,你給其他執行委員幫忙,你讓那些對被雪之下壓制著的不服從的執行委員慢慢地轉變到了你的這一邊,他們的訴求可以不直接向雪之下通知,而可以通過你間接表達。這些事情,也許雪之下沒有意識到,我可是,看在眼裡了呢!」
「更不用說,一色彩羽委員長,在文化祭的最後,在另一位委員長的計劃被全盤打亂的情況下做出的平穩的發言,是這樣吧?有了這部分執行委員長的支持,再加上最後委員會中的存在感,你才能夠獨立地站在這裡,成為學生會長的有力的候選人,難道不是嗎?」
「你有這麼,關注過我嗎?」一色的眉頭蹙成一塊,似乎是不知道該露出一副怎樣的表情。
「沒有刻意關注過,但是我需要關注那些雪之下的反對者的表現,如果他們再出了什麼情況,我是要把這些人的陰謀提前粉碎的,所以,在你和他們有聯繫的時候,我真的考慮過把你也一起解決掉。」
「最後,你沒有呢!」一色臉色複雜地說道。
「對啊,當然沒有。因為,你的出現反而客觀上起到了安撫那些人的效果,而且,你所做的並不是為了與雪之下爭權而拉起這些人和雪之下唱反調,而是在領導了這些人的同時,盡量配合雪之下的工作。」
「這是因為,畢竟委員會的集體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你真的很了不起,能夠在那種情緒下依然找准自己的定位,說實話,畢竟是之前的合作夥伴,我無法理解你的放棄。所以,很長一段時間,我是帶著看笑話的心態期待你的出醜的時候的。」
「那真的很抱歉,讓你失望了呢,和也!」一色挑了挑眉毛,自信地說道。
「對啊,某種意義上是失望的,但是,更多的是震驚呢你所創造出的可能性,你在擺脫了我所給你指出的最優道路之後,面對這些自己原以為無法克服的困難所創造出的可能性,我是真心欽佩著你。」
「所以,現在我的做法,看似和你當時的做法有些不一樣。我所走的是所謂的『最優解』的道路,但是,某種意義上是一樣的。我和你一樣,都需要面對接下來的更多的,未知的風險,而這些風險,在它們實際降臨之前,我無法提前準備。」
「但是,如果當時的你可以做到這一點,那麼,你為什麼無法信任現在的我呢?我可不覺得我會比你差勁呢!」
「我也沒覺得,你比我差勁啊!你比我強很多吧?面對我的情況,你可以做得更好吧?」
「那不就解決問題了嗎?」
「但是,」一色咬了咬嘴唇,做著最後的辯解,「當時,我可以找到雪之下前輩的反對者作為同盟的對象以解決問題,現在,如果你這麼做了,你就沒有任何同盟對象了即使是由比濱前輩也不一定會站在你的這邊吧?」
「對啊,我知道這一點。不過,你不是說了,你會幫我的嗎?」
「我一個人,是不夠的啊!」一色閉上了眼睛,輕聲說道。
「有多一個人幫助,總比沒有人支持強,更何況,我原來是一個人,現在,可是多了一倍的力量呢!」
「我和你的能力,可不能視作是同等的分量。」
「那麼,那些只會被謠言牽著鼻子走的笨蛋們的能力,不就可以忽略不計了嗎?」
一色的身體猛地往我的身邊依靠,一瞬間就像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我所以想對我無理取鬧式地發火。
但是,在靠近我身邊的那一剎那,她又把自己的身體收了回去,有些無奈地癱倒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不要對我太過信任,否則,我會拋棄你的,和也我之前已經做過一次了。」
「所以,必要的時候,我會提前拋棄你,不給你這個機會的。」我笑著看著一色。
作為朋友,我感謝你對我的善意,感謝你給我的啟示,所以,說服你,就是我對你的最大的尊重。
------------------------------------------ps----------------------------------------
巨巨巨巨巨大的而且會立馬收的flag,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