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逃兵

「有糧吃啰，楊公子給咱們送糧來啦，老鄉們排好隊，一個個輪著來領熱粥！」小虎子的爺爺在站一個熱氣騰騰的粥攤高聲吆喝。小虎子則提著一個水桶給老鄉們倒水，嘴裡還吹噓這是咱楊大哥送來的活命水。石虎、老鐵、侯軍、吳鐵匠父女及數十個衛卒在馬周指揮下給難民分粥，十多桶開水也送到，史大奈和老簡則帶著60個衛隊士兵穿插其中維持賑災現場秩序，並將一些傷病號集中到旁邊由兩位隨軍大夫診治。

難民太多了，即使是4個粥攤同時供應，也要到下半夜才領完。領到熱粥喝到開水的難民露出了笑容，有的一家數口圍著喝粥，也有單身漢各喝各的，現場一片喝粥聲，偶爾還傳來幾聲小孩的笑聲。看著這些可憐的難民僅僅是因為能喝到一碗熱粥就如此高興滿足，雖然忙了大半夜，累得滿身大汗，但馬周等人也體會到做善事的快樂。

「孩子啊，開倉放糧只有張須陀才有這樣的膽子啊，現在皇上剛從雁門回朝，一肚子氣不知道怎麼發，咱家還是應該低調點，別捅了馬蜂窩，漕米現在可動不得啊，爹暫時先給你5萬石陳米，以後再想辦法吧。」當楊小刀建議開倉放糧時，監官楊壽嘴巴張得大大的，頭上的冷汗吧嗒吧嗒地流，搖著頭說。

唉，這老爹的魄力就是沒法和張須陀比，5萬石就5萬石吧，只能慢慢引導這便宜老爹看清這形勢了。

隨後，楊小刀本打算連夜找楊太守反映情況，但楊太守帶兵到金堤關鎮守去了，只好暫時作罷。於是就和楊壽談到難民安置問題，比如是否能找一塊地方暫時給這數千難民居住下來，以及能否安排一部分粗壯難民到洛口倉碼頭做些搬運工作。

「倉北靠黃河邊有處山谷叫小河洛，那裡曾是一個土匪窩，因為威脅到洛口倉的安全，前些年給大軍端掉了，朝廷還下旨封了山，咱們可以擴建倉城的名義暫時安排居住在那裡。」楊壽畢竟在洛口呆了多年，對周邊的地理環境還是比較熟悉。

「至於糧倉的搬運民夫，則是要嚴格甄別的，沒有路引和保書的不能靠近，我兒可以先自行甄別分類，再分批送來查驗，合格的就錄取。世道複雜啊，我兒可要多個心眼，給別人抓到把柄是其次，被人算計一鍋端了就全完了。」呵呵，這便宜老頭還真是不好忽悠，別看他平時粗粗豪豪的，但一遇到大事時原則性還挺強的。

離開府上之後，雖然覺得賑災現場有馬周在鎮住應該沒問題，但楊壽的提醒也不是沒道理，楊小刀覺得不放心，於是又飛速趕到賑災現場。嗬，還真讓便宜老頭猜中，石虎、老鐵等人正圍著三個男子，似乎功夫還不錯，其中一黑衣男子還抱著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女孩，手裡還晃著一把匕首，雙方正在對峙著。

「怎麼回事？」楊小刀還以為是石虎等人服務態度不好引起嘩變，只見馬周上前說，「剛才發覺這三個人形跡可疑，似乎想混雜其中，一查問並不是難民，三人見事情敗露，狗急跳牆抓了個小女孩威脅放行。」

「三位別衝動，傷了人就不好了，有什麼可以沖著某家來，某家在這裡可以做這個主。咱們也不想知道你們從何而來，有何圖謀，放下小女孩，你們就可以走了，但是如果膽敢傷了那小女孩，你們就是飛到天上我發誓也要追殺到底。」楊小刀靠前一步，義正詞嚴地說，一股凜然的氣勢威逼過去，那黑衣男子連忙倒退了一步。

「好說，咱們是瓦崗寨的，奉命抓一個逃兵，咱們懷疑逃兵藏身在這些難民當中，但沒發現，正想離去，不想貴屬下打算留下我等三人，因此引發誤會。」那黑衣男子不卑不吭地說。

「閣下是瓦崗寨的好漢？不知是哪位好漢？

「在下屠叔方。」

「原來是屠英雄啊，某家和瓦崗的單英雄也有些交情，只是屠英雄夾持一小女孩似乎……」

「既然閣下與本寨的單英雄相熟，也應該是說話算數的好漢，咱就放了這個小女孩，呵呵，誤會誤會了，實在慚愧。」

見到小女孩脫離屠叔方的控制，楊小刀示意石虎等人退下，爽朗地說，「咱們可是不打不相識啊，既然誤會揭過，又到某家的地段，屠英雄不如隨某家去喝兩碗。」

「多謝了，閣下果然有胸懷，不知閣下可否留個名號，以後有機會也好結識。」

「在下洛口楊小刀，幸會幸會。」

「楊英雄好強悍的氣勢啊，有空咱們切磋切磋，屠某尚有使命，後會有期。」說畢，拱了拱手，和手下轉身離去。

「馬大哥，大奈兄弟呢？」楊小刀發現來自瓦崗的史大奈並不在場，正感奇怪。

「大奈兄弟和侯軍兄弟發現有可疑人員在窺視，剛才悄悄摸了上去，就在前面的林子里，尚未見回，不知是否有事？」馬周說。

「小弟過去看看，馬大哥在這安撫一下難民的情緒。」說畢，楊小刀持刀追入林中，不一會，只見史大奈和侯軍正和一持刀的蒙面男子在對戰，那男子似乎身上帶有些傷，但氣勢沉穩，功夫異常了得，史大奈和侯軍一時之間奈何不了他，看來並非其對手。又是一個單雄信那個級別的高手！楊小刀感到體內的內勁彷彿突然激蕩了起來，求戰的意識異常強烈。

「大奈兄和侯兄暫且退後，讓某家見識見識這位仁兄的武功。」楊小刀踏前一步說，一雙銳利的眼睛冷冷地鎖定對面蒙面男子，「嗆啷」一聲，手中的龍斬出鞘，冷森刺骨的刀芒，強悍的刀意瞬時逼向對方，只見那男子如臨大敵，全身的內勁鼓盪，也是隨時拚命一搏。高手對搏，往往是一招制敵，一擊致命，毫無花巧。他見楊小刀不動，在等，在尋找一擊必殺的機會，這個對手是出師以來遇到過第二個強手，是一個值得一戰的對手，可自己有傷在身，自己等不起，沒想到除了單雄信，還有一個這樣高手，拼了！只見蒙面男子使出一種詭異身法瞬間撲到，冷森的刀鋒直取楊小刀左胸，志在必殺。可楊小刀剛才故意露出的破綻，只是一個示人以弱的陷阱，飛快閃身旋出龍斬，灌注內勁猛斬而出，隨即選擇一個異常刁鑽的角度撩起其刀，順勢劈向他的脖子，對方雙眼頓時射出黯然絕望的神色。正當其以為頭斷當場時，那把詭異的長刀只是架在他的脖子上。

「要殺就殺，咱當初以為瓦崗個個英雄好漢才千里投奔，沒想到只是一個欺男霸女的賊窩。哼，算我侯某瞎了眼。」只見他扯點蒙面黑巾，露出真容，一臉悍色。

「好一個彪悍的漢子！要不是他今天帶傷還真不好對付，僥倖了。」楊小刀暗贊道。

「大哥，怎會是……你？」驀然只見侯軍飛快撲出，上前抓住那男子的手，激動地說，早已淚流滿面。

「你是……？」那男子也一臉訝異。

「大哥，我是秀秀啊！」侯軍哽咽地說。

「你……真是秀秀，哥哥這些年找遍大江南北，終於找到你了。」那男子一臉激動，輕輕地扶著侯軍那稍顯單薄的雙肩。

「楊大哥，這是我的大哥侯君集，我們多年不見了，差點鑄成大錯。」侯軍扯過他哥哥，轉身歡喜地對楊小刀說。

「你大哥？侯君集？你就是那個瓦崗四處追殺的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