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各有所獲
幾個人又推觥把盞了幾杯,這時候門被推開,幾名清秀的女侍穿花蝴蝶般奉上美食,馬邑挨近胡國,在飲食習慣上比較胡化,邊郡的漢人也都喜歡把牛羊肉切成片用炭火烤熟了食用,但悅來客棧卻是地地道道的大楚中原菜色,肉雖是塞外草原的牧羊,卻是用梁州的涮肉方法做得水煮肉,魚雖是冀州境內滹沱水打撈的,卻是用揚州糖醋清蒸的手法做得清蒸魚,其餘各種菜色也是花樣繁多,極盡大楚菜系,滿滿的擺了一桌,上菜的女侍們這才躬身施禮,齊齊退了下去。
他們幾個人也有些餓了,鼓動雙腮據案大嚼,這個時候,卻聽吱呀一聲,門被推了開來,一個身形壯碩的大漢隨著花蝶兒走進屋子,向眾人拱手施禮道:「末將秦雲濤,見過諸位將軍。」
眾人心知這人是秦雲城的心腹,俱都點頭為禮,秦雲城放下竹箸,使了個眼色道:「雲濤,你過來。」後者立即湊近身去,彎下腰將腦袋放到他跟前,只聽秦雲城低聲道:「雲濤,你去將宋家小姐送到這裡來。」
秦雲濤一愣,雖是不解,但還是抱拳領命,退了下去。
秦雲城聲音雖小,卻未刻意用功力去壓,宋義水也聽得真切,心情登時大好起來,秦雲城瞧著他神色,忽然展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舉杯道:「宋寨主,以往都是秦某的不是,今日藉此機會,秦某向宋寨主請罪了,還望我們宋秦兩家從此冰釋前嫌,化干戈為玉帛。」說罷,仰頭喝盡手中美酒,平心而論,若不是為了兵庫密圖,他壓根也不想得罪宋族。
宋義水卻並不買賬,冷笑道:「老夫可非健忘之人,秦別將所作所為,老夫銘記在心,來日必有厚報。」
秦雲城助紂為虐,夥同鄧豹剿滅宋家寨,這等血海生仇,宋義水怎可輕而易舉的就忘掉,連石破天都覺得秦雲城有些異想天開,一時間整個江月寨沉寂下來,韓世雄聽兩人說話,雖不知道究竟為的什麼事,但心裡也明白宋秦兩人矛盾之深,怕已是不可調和,一個是自己新任部下,一個是石破天的朋友,雖是多說無異,但他也不想兩位就此橫眉冷對壞了氣氛,忙打圓場道:「相見即是有緣,我們能坐到一起喝酒該是多大的緣分,無論是宋寨主也好,秦別將也好,以往的不快先拋擲腦後,大家痛痛快快的喝几上杯。」
韓世雄的面子不能不給,宋、秦兩人不約而同的舉起酒蠱,遙遙向他一舉,後者舉蠱還禮,俱都滿飲了這一蠱酒。
韓世雄放下酒盅,將目光投向窗外,遙望著天邊那一隅碧空,神色陷入了沉思,嘆氣道:「本將出身將門,從小深受家父教誨,以除暴安良,保家衛國為己任,以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為歸宿,原以為脫離家父庇護,在馬邑郡可施展拳腳,大展報復,豈料皇上御駕征夷,馬邑郡五營抽走其三,更是兵微將寡,守城尚且不足,更遑論其他,早知如此,還不如留在家父身邊參加征夷之戰。」
秦雲城琢磨良久,試探道:「韓督尉可是心憂燕山流匪之患。」
韓世雄將目光收了回來,點頭道:「不錯,本將來馬邑也有三個年頭了,馬邑郡是一年比一年冷清,以前燕山只有紅鬍子的時候,出塞的商賈還尚有一絲活路,但自從涿郡的青銅賊流竄燕山以來,塞外的商路基本算是斷絕了。」
石破天腦海里忽然掠過青銅賊楊卿正和紅鬍子陳季真的面孔,有些感嘆道:「燕山山脈地形錯綜複雜,這伙土匪藏身其中,確實難以剿滅。」
「白登山鄧豹都能剿滅,青銅賊和紅鬍子也一樣能蕩平,終歸是有法子的。」韓世雄忽然來了信心,一拍桌子粗聲道:「等郡尉廖大人收糧滿載而歸,郡丞楊大人征夷凱旋而回,便是本將拿青銅賊和紅鬍子開刀之時。」
石破天和秦雲城連忙端起酒蠱,齊聲道:「韓督尉,若是剿匪,可要算上末將一份。」
韓世雄哈哈大笑,宋義水適時宜的舉杯道:「老夫也敬韓督尉一杯,提前預祝將軍大獲全勝。」
四人同飲了此杯,身旁伺候的女侍將空酒蠱又注滿美酒,雖然宋義水對秦雲城依舊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但在韓世雄的調和下,氣氛到不顯得僵硬,不一會便酒壺見底,桌面一片狼藉,幾人正感酒足飯飽之時,吱的一聲,木門又被推開。
眾人扭頭望去,秦雲濤躬身施禮,一個頭戴帷帽的青衣女子從他身後跟了出來,篷布后的一對翦水雙瞳凝視而出,雖然看不清面目,可瞧這妙曼的身形,可不正是宋青兒,石破天和宋義水霍然站起身來,後者欣喜道:「青兒。」
「爹爹!」宋青兒蓮步輕起,帷帽后的目光在石破天身上停留了一會,向眾人施禮道:「民女見過諸位將軍。」
韓世雄錯愕不已,忙不迭的叫她起身,心裡納悶不已,不知道秦雲城為何要扣押宋義水的千金,隱約覺得此事和那塊羊皮秘籍脫不開關係,不過宋秦兩族的矛盾,只要不鬧得兵戎相見,和他也沒有什麼關係,正神思之際,秦雲城在一旁說道:「韓督尉,猛虎營戎邊的三個營兄弟今日換防回來,末將要去迎接一下,就先行告退了。」
「哦,本將隨你一起去吧!本將是猛虎營的督尉,於情於理,也應當去。」酒也喝足了,飯也吃飽了,韓世雄也有心離開,話一說完,端起酒蠱向宋義水、石破天說道:「實在抱歉,本將就不陪兩位喝酒了。」
見宋青兒安然無恙,石、宋兩人心中大定,也無意挽留他,一起舉杯道:「韓督尉公務要緊,我兩人豈敢耽誤。」
韓世雄哈哈大笑,端起酒蠱仰頭喝下,向宋、石兩人抱拳為禮,在女侍的領路下,起身離開了江月寨,秦雲城若有所思的望了石破天一眼,向秦雲濤一擺手,兩人跟在韓世雄的後面也離開了。
等三人走遠,宋義水喝退了女侍,望著亭亭卓立的宋青兒,澀聲道:「青兒,都怪為父不好,自從被鄧豹俘虜后,讓你受了不少的苦。」宋義水眼角有些濕潤,他早年喪妻,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娘的將宋青兒養大,其中感情深厚可想而知。
「爹爹莫要擔心,從枯骨門的古邪塵,到秦雲堡的秦雲城,倒是沒有人為難女兒,欣喜這化骨丹不假,女兒也就放心。」宋青兒自小性格堅韌,他從枯骨門討要了化骨丹,但對這藥物是否能宋義水所中之毒也是心中沒底,身陷敵手后,她每日心憂此事,倒是對自己安危卻不曾考慮過,此刻得見其父安然無恙,這一顆心也就落了下來。
「青兒,今日你能順利得困,還要多謝石小兄弟,他如今已是馬邑郡飛鷹營的校尉,今日若是沒有他從中周旋,為父想從秦雲城手中輕易要人,怕是要費些周折。」今日雖失了羊皮密圖,但若女兒能安然而返,宋義水連命都可以不要,豈會貪戀那身外之物?對於石破天,宋義水已經不是把他當作一個晚輩來看。
宋青兒迎向石破天笑意吟吟的面孔,腦海里浮現在塞外剛遇到他時的狼狽模樣,沒有想到,短短一月時間不到,石破天已經從一個逃奴身份成為一團校尉,草原狼群殺狼王,萬里燕山拒匪首,白登匪營充死間,從塞外見到這個人開始,患難與共互相間彼此信任,結下了深厚的情義,宋青兒心裡泛起了從未有過的異樣情愫,低聲道:「石大哥,不,石校尉,大恩不言謝,這份恩情,宋青兒銘記在心。」
「青兒小姐,勿要客氣,我們不是朋友么?作為朋友,就應該互相幫助。」石破天雙目灼灼的盯著她篷布後面的那張臉,低聲道:「青兒小姐,你是我的朋友,又非官場上的人,我還是希望你能叫我石大哥。」
「那青兒也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宋青兒也不矯作,低聲叫了聲:「石大哥。」
這一聲叫的雖不是多麼蘊含深情,但聽在石破天耳里,也是心神一盪,不覺應了一聲,剛一張口,又覺得宋義水在旁邊看著,有些不妥當,老臉一紅,忙道:「宋寨主,此次去收糧,小子有一個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宋義水正在一旁自斟自飲,聽他說話,不由「咦」的一聲道:「石小兄弟有什麼想法?」
石破天坐下身來,在酒蠱里斟滿酒水,端起來仰頭飲盡,將酒蠱重重放在桌子上道:「如今天下不靖,盜賊四起,又有草原胡國虎視中原,而聖上卻好大喜功,舉全國之力征東夷小國,只為炫耀軍功,實屬不分本末,楚國民心已失,社稷危矣,在這個講究實力的時代,小子不得不多為自己著想,這次去收糧,小子打算和宋寨主做個交易。」
「石小兄弟對形勢看得很透,說吧!需要老夫幫什麼忙?」宋義水連連頷首,覺得石破天對天下大勢說得極為在理,但又不知他所謂的交易是什麼?葫蘆里倒底賣的什麼葯?
「小子準備將收割的一部分糧麥偷偷運出來,交給宋寨主藏起來……」石破天一邊說,一邊用眼睛仔細觀察宋義水的神情。
宋義水覺得石破天膽子太大了,利用職權私吞官糧乃是抄家滅族的死罪,他神情略一愕然,便截斷聲道:「石小兄弟!老夫也不迂腐,是官糧又如何?還不是百姓辛苦一年的勞作,官府征夷抽光了民丁,落的滿地良田無人割種,現在又要大義凜然的沒收這些無主糧秣,他們也不想想,是誰造成目前情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手下兄弟能吃飽喝足才是正事,這個交易老夫跟你做定了。」
「那太好了,昨日晌午小子在這裡宴請廖郡尉,從他話里琢磨了一些信息,小子覺得官府急於收糧,人手又不充裕,在運作上有些漏洞,從中分一碗羹並不是很難,事成之後所得糧秣,小子和宋寨主就二一添作五。」石破天心中大喜,連忙提出一個分贓建議,亂世之中,無財無勢確實舉步維艱,早在衛靖仁傳達虞世文收糧任務的時候,石破天便打起了私吞部分糧秣的主意,並有特意宴請了收糧軍的首領廖玉軒廖郡尉,從中嗅到了一些政治的漏洞,心中便有了計劃。
宋義水也不客氣,撫須笑道:「好,明天老夫讓宋亮、宋黑子、宋達帶領二十名宋家寨好手投軍石小兄弟帳下,也好讓這些年輕人謀個前程,至於老夫和青兒,以及剩下宋家寨兄弟就留在馬邑郡做些生意,想來維持生計應該不難,寨子雖毀了,但人卻不能白白耗下去。」
石破天點了點頭,宋家寨的這些人投軍,他必當作心腹來用,畢竟他麾下是新軍,他也是個新晉校尉,手底下確實沒有幾個既能幹又得他信任的人,眼見日頭有些西斜,他又和宋義水、宋青兒商量了一些糧草運作的細節問題,這才叫過掌柜結賬,在悅來樓下辭別兩人,目送宋青兒消失在街頭后,石破天喚店小二牽過寄存的草原健馬,拉著轡頭翻身騎上,一人一騎向軍營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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