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縱馬追敵
「什麼?」石破天眉毛一挑,沉著臉道:「怎麼回事?派人去找了沒?」
莫平正不敢望他,低頭道:「宋旅帥深感滋事體大,已經親領二十名手下去找了,臨走時讓末將通稟石校尉一聲。」
「黑子莽撞,別出了什麼岔子?」石破天有些心煩,七、八名郡兵同時失蹤,如果不是私自逃走,就是被人強行掠走或殺死了,他相信也寧願是後者,因為經過一系列思想教育后,郡兵們原本燒殺搶掠的土匪習性已經洗盡,取而代之的是洗刷罪名,建功立業的心愿,他們怎麼可能私自逃走呢?
石破天在狹小的軍帳來回走了幾步,似下定決心,轉身對莫平正道:「黑子沒有走多遠,我們跟上去看看,現在就走,你在前面帶路。」
莫平正點頭應是,宋達在旁邊插口道:「石校尉,我們帶多少人過去?」
石破天搖了搖頭,低聲道:「宋達老兄,事情沒弄清楚之前,還是不要驚動其他人,免得影響軍心,我看就我們三人去吧!」
宋達也不反駁,點了點頭向莫平正說道:「莫隊正,煩勞你去準備三匹快馬,牽在營盤外等候。」
莫平正雖然不知道這個宋達是何方神聖?但見石校尉對此人都以兄弟相稱,顯然私交莫逆,不敢怠慢,連忙躬身應是,向石破天一抱拳,轉身退出了軍帳。
莫平正剛走,宋達起身便請辭道:「末將下去準備一下,一會和石校尉在營盤外會和。」
石破天一擺手,宋達便躬身退出軍帳,他要去找弓弩旅旅帥宋亮,若是三個時辰石校尉還沒有安然歸來,令宋亮召集所有郡兵前去接應,這件事不用石破天吩咐,他知道該怎麼做。
等兩人走後,石破天換了一襲青色武士服,腰間挎著一把大刀,從床榻下取出拿桿飛龍槍,自從虞秀兒那裡得到這桿長槍以來,他從衛靖仁那裡討教槍術,日夜苦練,多日來也頗有心得,這桿長槍寄託著虞秀兒一片深情,他怎能不隨身攜帶?
出了軍帳后,應付過親衛和崗哨后,一個人出了營盤,莫平正剛好牽著三匹健馬迎面過來,走到他跟前,從三匹馬中挑出一匹最為神駿的健馬,將轡頭交在石破天手上。
除過騎兵旅外,其餘各旅都配備有十幾匹戰馬,不是隊正以上級別都沒有資格騎,這三匹馬算得上刀盾旅最好的馬匹,石破天一手抓著韁繩,將長槍平掛在馬身一側,右手撫摸著健馬棕色的馬鬃,低聲問道:「他們是在哪裡失蹤的?」
「沿著白登山山腳,在溪流上遊方向,離這裡有二里地,失蹤的幾個人里有一個火長,記得叫做屠老六,早上點卯后,末將登記出勤,屠老六說附近的上熟田沒有多少了?要沿著白登山去溪流上流方向看看,興許他們在那裡出的事。」
莫平正的回答令石破天很是滿意,覺得他在郡兵管理上確實很細緻,他皺眉道:「附近有沒有像狼、老虎等這類兇狠的動物?」
「有,但是被猛獸傷害的幾率應該很小,鄧豹在白登山佔山為王后,流匪們經常在這一帶獵狩,一些兇狠的動物白天不敢出來,況且他們去的地方是糧田,猛獸們食肉,一般是不會去的。」莫平正以他的經驗作出判斷,立即否認了石破天的猜想。
石破天鼻子一哼,冷然道:「如果不是碰到猛獸,那定是人為的,難道是鄧豹餘孽么?」
兩人正說話間,宋達從營盤裡急匆匆趕出來,瞥眼看到兩人,快步跑到跟前,喘氣道:「石校尉,屬下來遲,讓你久等了。」
石破天搖了搖頭,示意沒事,淡然道:「不能在耽擱時間了,我們快點趕路吧!」他話一說完,就翻身上了馬,莫平正同時上馬,先他一步縱馬奔出,在前面帶路,宋達也一拉轡頭,跟在兩人身後,三人三騎順著白登山山腳逆著溪流而上。
時至夏日,沿途隨處可見鬱鬱蔥蔥的樹林,片片淡綠的草地,各種奇花異草點綴期間,鳥語花香,蝶舞紛飛,後世之中並不多見,石破天卻心有所羈,沒有心思去欣賞。
三騎順著溪流繞了一個彎,忽然從前面密林里傳來響聲,石破天一拉轡頭,急急勒住戰馬,喝斥道:「什麼人?給我出來?」
喊聲驟歇,有一個臉色蒼白年輕人從林子里踉蹌著跌倒出來,一件濕透了的郡兵服套在他身上,衣服後面已經被撕爛,露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刀傷,鮮血從裡面流出來,滴答在草地上。
「你是?」石破天瞪大了雙眼,還沒有說話,莫平正就在前面大叫一聲:「土根!」翻身下馬,大步上前,一手扶住了那青年郡兵。
「土根?」石破天嘴裡念了一句,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仔細去瞧,他倒也認出了這名受傷的郡兵,和宋達一起下馬,走到那叫土跟的郡兵前,蹲下身去,看了看他後背的傷口,皺眉道:「糟糕,傷口似乎泡過水,還在流血,趕快給包紮一下。」
莫平正脫去土根的上衣,從自己衣服下擺撕下來一條布來,正要把傷口給包紮起來,可是他少年時當秀才用慣了筆,青年後當土匪提慣了刀,手上笨手笨腳的,石破天看不慣,劈手奪了過去,用救助傷員的熟練手法處理傷口。
土根後背中了一刀,又是一路逃跑,極為虛弱,神思有些恍惚,隱約間,他似乎覺得有一個人在翻動他的身體,強睜著眼睛仔細望去,覺得這個人的臉孔有些臉熟,他腦海里忽然浮現出石校尉的面孔,想起了半個月前軍營校場,石校尉對他一個人說過的話。
「你叫什麼名字?」
「想不想擁有一匹戰馬?成為了個馬上將軍?」
「你一點都不傻,說你傻的人才是傻子,人活著當有夢想,否則便是一堆行屍走肉的臭皮囊,即使這個夢想現在看起來遙不可及,但只要朝著這個方向努力,終有一天會成功的,就算失敗了,也無憾此生,因為你努力過。」
馬上將軍?夢想么?土根的嘴角牽動了一下,心裡暗嘆一聲,也許要等到下輩子了,他正要閉上眼睛沉沉睡去,耳朵里忽然響起一道熟悉而威嚴的聲音:「土根,別忘了你的夢想,你不是要成為一個馬上將軍么?」
這一聲,土根聽得清清楚楚,他心裡一陣顫動,努力睜大眼睛望去,眼前正給他包紮傷口這人,身形頎長寬肩長腿,一對眼睛炯然有神,稜角分明的臉頰不怒自威,土根的腦子突然前所未有的清醒過來,掙紮起身道:「石……石校尉。」
「小心背上傷口,不要亂動。」石破天壓住他的身體道:「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屠……屠老六、牛娃,還有……還有五六名兄弟被人抓起來了。」土根的眼睛濕潤起來,三人雖時常鬥嘴,但感情卻是很好,要不也不會組合在一起收糧。
「對方是什麼人?有多少人?你們在什麼地方被俘的?」石破天連珠般問出三個關鍵問題,至於原因過程等其他問題,等救了人再說吧!
土根猛咳了兩聲,蒼白的臉頰湧出一絲潮紅,嘶啞著聲道:「俺……俺也不知道,他們……他們有十五六個,前面……前面有條河,前一陣他們……他們在河邊休息。」
「莫隊正,帶上土根兄弟,我們走。」石破天話一說完,站起身來,從宋達手裡接過轡頭,翻身上了戰馬,雙腿用力一夾馬腹,沿著去路向前衝去,晌午日頭甚毒,不宜趕路,想必那伙匪人還在河邊休息,得儘快趕過去救人。
莫平正得他命令,蹲身將土根抱起來,小心翼翼放在馬背前面,讓他雙手環著著馬脖子,這才從上馬坐在他後面,手一拽轡頭,扭轉馬頭,和宋達並駕齊驅跟在石破天後面。
石破天那日在馬邑古府後院水榭,殺死馬無膽得了一本《御馬術》,此功要旨是將人的真氣運用在馬的身上,從而激發馬的潛力,不但強化戰馬,而且能隨行所欲的驅御,他自從得此奇術后,每日暗中練習,每當騎乘時將真氣逼入胯下坐騎,催生真氣運遍戰馬經脈,果然如秘籍所言,戰馬更為矯健輕盈,而且可雖人心驅御。
更讓他意外的是,原本吸收了馬無膽真氣后,有一部分真氣無法化解,潛伏在他周身經脈中,因為和丹田那團真氣難以相容,兩股真氣互不相讓,讓他胸口沉悶不已,還好外來的那股真氣尚弱,被丹田那團真氣死死壓住,但長久不是辦法,自從修習《御馬術》,他用經脈那股外來真氣改造馬匹,竟將這股真氣外泄出去,這一發現讓他欣喜若狂,從此不再受到《吸功決》功法缺陷的困擾,只需吸光對方真氣后,將一部分真氣同化,其餘真氣存儲在經脈中用來改造戰馬,為了驗證推論,他連夜強化了宋老三帳下二十匹戰馬,直至體內外來真氣全部排除的一乾二淨,《吸功決》的功法缺陷在於人體內外來真氣太多,無法同化而造成反噬,《御馬術》的功法缺陷卻是人體真氣原本就有限,自給尚且不足,哪裡餘力去浪費真氣改造戰馬,石破天將兩者結合,缺陷互補,也算千百年來第一人了。
這匹普通的戰馬被石破天真氣激發,穿林過野,上丘下坡,竟如履平地,看得後面的宋達、莫平正兩人瞠目結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宋達驚愕之餘不免感到詫異,他記得在塞外剛見這位石校尉的時候,他連上馬都不會,不知他是怎麼連成這高深馬術的,心裡升起一股高深莫測之感。
從前面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顯然離那河邊不遠了,石破天沿著溪流而上,繞過一山坡,視線豁然開朗起來,沿著河邊一塊空地上一堆人圍城一圈,不時傳來喝罵之聲,空地周圍橫七豎八的躺著不少郡兵,俱都被繩索捆著手腳,嘴裡連聲罵娘,有三四名**著上身的壯漢聽到誰大聲喊叫,就拳打腳踢,若有骨氣硬的郡兵,就撕下一塊破布塞住他嘴巴。
「你們這些小兔崽子,誰敢罵人,看老子不撕爛他的嘴。」有個身高九尺的巨漢在人堆里大叫了一聲,又怪叫道:「狗子,你沒吃飯是不?還不快一棍子把這黑小子打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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