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我讓你親親!
「你應該知道振宇小時候得過自閉症!我懷疑他可能舊病複發!」
陸遠航的話聽在夏雪的耳里無異於五雷轟頂般恐怖!什麼?!舊病複發!這怎麼可能!
雖然知道厲振宇小時候因為親生母親杜樺的拋棄而患過自閉症,但那對夏雪來說只是傳說中的遙遠舊事。她從沒有想過,他會有舊病複發的一天!
那麼精明睿智的男人,那麼腹黑深沉的男人,那麼強大沉穩的男人,他似乎可以翻手為雲覆手雨,似乎能夠叱吒風雲唯我獨尊!他怎麼可能再受心魔的控制,墜入孤獨的深淵呢!
「真不知道陸莎莎究竟跟他說了些什麼!」夏雪揉了揉眉心,感覺無比心慌。至今她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厲振宇怎麼可能被陸莎莎刺激到呢!這沒有理由的!
「聽說莎莎拿了厲家的首飾,振宇說她不配戴,讓她摘下來……我沒聽明白到底怎麼回事!」陸遠航感覺事情比想象中嚴重,卻又不能聲張。堂堂萬泰國際的執行總裁複發自閉症,如果傳出去會造成軒然大波,並且給公司的股票造成很大的衝擊。
「噢,我知道了!」夏雪明白過來,肯定是厲振宇認出了陸莎莎戴的那些首飾都是杜樺贈送的。他看了肯定會生氣,但若說因此就刺激得他複發自閉症卻還是有些牽強。「我覺得肯定還有別的原因……會不會因為婷婷被送走,給他造成很大的打擊,然後陸莎莎戴的那些首飾變成了導火索……或者,陸莎莎還跟他說了些什麼……」
「什麼?婷婷被送走了!」陸遠航瞠目,完全有些不可置信:「送到哪裡去了!」
由於婷婷被送走是臨時決定的,厲振宇暫時沒有對外透露,因此就連陸遠航都不知曉此事。
「今天下午送走的!」夏雪黯然低嘆。她該知道,自己面對和婷婷的抉別時都那麼得撕心裂肺,而養大了婷婷的厲振宇會是什麼感受,她卻沒有認真地思忖過。他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呢?也許他內心的傷痛比她還要深刻得多,畢竟是他和婷婷之間的感情比她要深得多。
然而,夏雪可以抱住婷婷流淚,可以送她去機場,厲振宇卻是一直得沉默。這種沉默的哀傷是最傷身體的!那樣強大的男人,也有承受超負荷的時候。內傷的他還要強顏歡笑地帶夏雪來參加喜慶的婚禮晚宴,誰能透過他強大冷靜自信的外表看透他內心的脆弱和哀傷?
這個時候,陸莎莎戴著杜樺送的首飾出現,對厲振宇來說又是母愛背叛的沉痛打擊。而夏雪始終懷疑,陸莎莎還說了些刺激厲振宇的話,才導致他情緒失控。
另外,伊夢瀾的狠毒算計也在厲振宇的心裡留下陰影,畢竟他曾經熱情地追求過她,並且將她視若女神,就連她生下的私生女都心甘情願代為撫養,可見他曾經對伊夢瀾付出的真心。
就是這份真心也遭到了無情的踐踏!厲振宇捫心自問對得起伊夢瀾,而她對他的報答就是讓婷婷給他的粥碗里投毒!
雖然懲治了伊夢瀾,可是這件事情肯定在他的心裡留下創傷。
他曾經深愛過的三個女人,杜樺、伊夢瀾、婷婷。一個無情拋棄,一個無情背叛,一個漸行漸遠。
幾乎所有事情都集中在短短的幾天里發生,令他措手不及,心疼欲絕。
「陸莎莎很可能對振宇說了些什麼話,那些話才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夏雪喃喃地低語著,輕咬銀牙,眸中湧起忿恨。陸莎莎到底跟厲振宇說了些什麼,最終導致他情緒失控。
「莎莎只是個柔弱的女孩子,她能傷害到振宇什麼?」陸遠航不肯相信,但裡面厲振宇的情況不容樂觀。假如不能及時找到根源,恐怕要讓他快速復元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被我知道振宇發病是因為她,我一定不會輕饒過她!」吳天佑的事情,夏雪可以寬宥陸莎莎,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可是如果陸莎莎傷害到厲振宇,她絕不會放過她。
陸遠航想了想,語氣沉重地說:「振宇就在裡面!我說過,他現在的種種跡象都昭示著他可能複發自閉症。當然,也許只是暫時性的,也許是永久性的!現在,我們需要進去試探一下,假如情況嚴重……必須要把他送醫!」
「送醫……」夏雪心口一痛,這裡說的送醫並不是普通醫院,而是精神病醫院。「不……我不相信……振宇沒事的!他那麼堅強,那麼強大,他一定能挺過去!」
「你別激動,我只是假設而已!你是振宇最心愛的女人,這種時候他需要你的溫情陪伴!」陸遠航拍了拍夏雪的肩膀,示意她冷靜。「現在我們進去,見機行事!無論看見什麼,你都必須冷靜,懂嗎?」
夏雪緩緩點頭,心口好像壓著千鈞巨石,幾乎喘不過氣來。但她知道,這種時候她必須冷靜,不能失控,否則……只會影響到厲振宇的情緒進一步惡化。
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了,裡面竟然漆黑一片,沒有開燈。
裡面悄無聲息,好像感覺不到有人存在。
夏雪按亮了室內的燈,環顧四周,揪心地發現厲振宇蜷縮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
素日叱吒風雲的男人,此時就像只受傷的大貓,蜷著身子蹲在角落裡默默地舐舔著傷口。他茫然地抬頭,似乎有些不適應突然間的光亮,用手遮擋著眼睛,卻並沒有出聲抗議。
陸遠航跟在後面走進來,見此情景臉色頓時大變。他見厲振宇很快又低下頭,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對外界一切都毫不感興趣,暗呼不妙。
夏雪和陸遠航交換了一下目光,她能從陸遠航沉重的神色里讀到沉重的不良訊息——情況似乎比想象中還要嚴重!
盡量放輕腳步,夏雪似乎怕嚇到厲振宇,她輕輕走到他的身邊,也蹲下來,仔細打量著他。
厲振宇眼觀鼻,鼻觀心,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兩耳不聞身邊事。
「振宇,」夏雪盡量使自己的語氣平靜,就像平時那樣。她拉起他的大手,柔聲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男子不理睬,好像沒聽到。
「你生我的氣了!」夏雪想到當時她靠近他,他推她一把,差點兒把她推倒。憑直覺,當時他似乎對她有很大的怒氣和怨氣。「是不是陸莎莎在你面前講我的壞話?你真傻,她的話你也相信嗎?她巴不得我們倆天天吵架,分手了才讓她趁心如意,難道你想中了她的圈套啊!」
仍然是無聲無息,男子似乎變成了一條魚,不會發聲的魚。
「我不知道她對你說了些什麼,我只想告訴你,她說的你不要相信,一個字都不要相信,或者是反著來聽!否則,就中了她的奸計!」夏雪將臉頰貼在他的胳膊上,很溫柔地綻笑。「沒想到你這麼聰明的男人也有犯糊塗的時候!不過,偶爾你犯傻也這麼可愛!」
「……」厲振宇似乎感覺到身邊這個一直溫柔低喃的女子,略略側眸,仍然沒說話。
「振宇,我想對你說,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那都是過去的了,不要再去想!人總要往前看,不必糾結過去!我知道你很傷心,付出的真心總被辜負。其實,同樣的事情換個角度來思考,是否就能多一些理解呢!」夏雪試著偎依進他的懷抱,但他緊抱著自己的臂膀,不肯接納她,她只好作罷。
「……」
「杜阿姨偏愛吳天佑,也許並不是她愛吳天佑比你更多一些,而是覺得吳天佑比你更需要她的幫助!你總給人那麼強大的感覺,不需要那麼多的關心,所以杜阿姨對吳天佑的付出比你多!她認為那些首飾能夠幫助吳天佑討取陸莎莎的歡心,而你都能給我訂做『月亮之心』,自然不會太需要她的首飾!你說對嗎?」
「……」
「伊夢瀾曾經被你那麼真誠熱烈地追求過,她一定是個值得你愛的好女子!只是,歲月將她磨礪得變了模樣!其實她很後悔做過的錯事,也很想回到你的身邊!但你不給她任何機會,她因愛生恨才做出更多的錯事。說到底,她還是愛你的!只有愛,才會衍生出恨!錯付了就錯付了,她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不必再去糾結,你的身邊不是還有我嗎?我一定會一直陪著你,無論貧病災禍都會一直陪著你,不離不棄!」
「……」男子抱著臂膀,似乎陷入了沉思。
夏雪偷偷和陸遠航交換了一下眼色,陸遠航用眼神示意她繼續。她便知道,自己的做法可取。
「婷婷是跟著你長大的,你對她的愛有目共睹。但是,你和她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的做法並沒有錯,因為你確實不欠她什麼,也沒有必須撫養她的義務。但你心裡很難過,很心疼是嗎?我覺得婷婷是個懂事的孩子,等她長大了會明白這些道理,她不會恨你!你對她的付出並沒有被辜付啊!孩子投毒完全是被伊夢瀾蠱惑了,她不知道那是毒藥!振宇,不要戒備責怪婷婷,她是個好孩子!」
「……」
夏雪把厲振宇心裡的三個死結都做了逐一分析,就是希望他走出心理陰影,能夠重新敞開心扉。但她說了那麼多,身邊的男子卻一直沉默,似乎她的努力沒有多大的成效。
「振宇,」陸遠航在旁邊忍不住開口了:「你不帶這樣的!都要結婚的人了,還玩小時候玩的這套啊,太幼稚了!趕緊起來,該幹嘛幹嘛去,別讓夏雪陪著你在這裡發獃!」
厲振宇沒吭聲,也沒動。
「怎麼辦?」夏雪實在沒招了,同時心裡的恐慌像野草般迅速蔓延。假如厲振宇一直這樣,她該怎麼辦!
陸遠航俊目流露焦急之色,他看了眼休息室的門,心裡已經在盤算著要如何盡量不引人注意地把厲振宇給運出去。
見陸遠航不說話,夏雪知道他也沒辦法。穩穩神,她反覆告訴自己,不能慌,她若是亂了陣腳,誰來挽救厲振宇!
「遠航,聽說振宇小時候的自閉症是伊夢瀾給治好的!她好像喜歡給他吹那首曲子……莫扎特的《第四十交響曲》!」夏雪心亂如麻,懷著病急亂投醫的想法,打算試一試。「我要不要也給他吹一遍試試!」
陸遠航搖搖頭,仍然緊皺著眉頭,道:「應該先找到他複發自閉症的病因!你剛才說的三件事情雖然也有關係,但並不是主要原因!我看他反應不大,你還是沒有找到根源!」
「一定是陸莎莎跟他說了什麼!該死的,我一定饒不了她!」夏雪咬得銀牙咯咯響,恨不得撕了陸莎莎。
「這個……也不一定啊!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你先不要妄下斷語!」陸遠航有些尷尬,畢竟陸莎莎是他的堂妹。「這樣吧,我先叫人過來把他弄回家!你先陪他一晚,看看明天情況怎麼樣!如果實在不行,就只有送醫了!」
夏雪難過地沉默著,片刻之後,開口道:「讓田亮過來吧!他跟振宇的時間比較長,振宇對他比較信任和熟悉,如果換了其他人,我怕他會抵觸害怕!」
「呃,」陸遠航感覺有些怪怪的,厲振宇會抵觸害怕?聽起來似乎把他當作一個孩子似的。不過,他還是點點頭:「好吧!」
不一會兒,田亮就進來了。男孩的神色顯然有些緊張,他進門就直衝厲振宇快步走過來。待到看清蜷縮在角落裡不言不語的男人是厲振宇,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先生怎麼了?」
「現在還不是問這些廢話的時候,趕緊把他弄回家,盡量別讓人看到!」陸遠航示意夏雪走開,他和田亮架起厲振宇。
厲振宇濃眉深鎖,似乎很討厭被人打擾。他不耐煩地一揮胳膊,就甩開了陸遠航和田亮。兩個大男人被他推得差點兒仰面摔倒。
這可不是當年那個五歲的小男孩,現在的厲振宇無論爆發性還是破壞性都十分驚人。假如他變成了武瘋子,那更是一場難以形容的災難。
陸遠航和田亮面面相覷幾秒鐘,終於,陸遠航決定了:「用麻醉藥!」
「不行!」夏雪立即出聲制止,麻醉藥有副作用的,厲振宇本身頭腦不清,萬一加重病情怎麼辦。
「必須得快些把他弄走,否則傳揚出去……後果不堪設想!」陸遠航壓低聲音,說道。
一個再成功的男人,假如被冠上精神病的名聲,恐怕以後都會被世人戴著有色眼鏡看待,那將是他一生洗不去的濁名。
「不能用麻醉藥!」夏雪堅決不答應,她的心好疼。「讓我想想辦法!」
「那就快一點兒!」陸遠航催促道。
夏雪想了想,再次試著靠近厲振宇,她拉著他的胳膊,壓低聲音說:「我們回家了!」
厲振宇茫然地看著她,既沒有揮臂甩開,也沒有動彈。
「我們回家!今晚……」夏雪湊近厲振宇的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悄悄地說:「今晚我讓你親親!」
男子黑眸一閃,似乎有所觸動。只是他的神色仍舊顯得茫然,不知該何去何從。
夏雪知道,現在的他就像個迷路的孩子,他需要她的引路。「乖,起來了!我們回家!」
「……」仍然穩居原處,並沒有要挪動的意思。
夏雪顧不得另外兩人在場,她主動吻上他的唇,伸出粉舌輕輕地勾勒著他的唇線,極盡挑逗。她蜻蜓點水般撩撥著他,就像在孩子的唇邊放著一顆糖,卻又不肯讓他輕易地吃到。
這招似乎有點兒作用。厲振宇渙散的焦距似乎有所集中,神遊的思緒也漸漸被夏雪吸引,他抬起頭看她。
夏雪再吻他,極快極輕,如羽絮般飄落。「我們回家!讓你親親!」
厲振宇緊繃的身體慢慢地變軟,似乎對她的碰觸沒有那麼抵觸了。在她再次拉他起身的時候,竟然順從地站起來。
「ok!」陸遠航打了個響指,很滿意:「夏雪,你太棒了!」
看來柔能克剛是千古不變的真理!原本拿厲振宇絲毫都沒有辦法,甚至想動用麻醉藥了,夏雪只是誘哄了他幾句,再略施小惠(親吻),竟然就將那個油鹽不進的傢伙拽了起來,乖乖地跟著她走。
「振宇,我們走!」夏雪深吸一口氣,她知道這次的關劫將是對他們倆最大的考驗。厲振宇已經迷途,她必須要帶著他走出那團混沌的孤獨世界!
在陸遠航的刻意掩護下,夏雪和厲振宇離開的時候幾乎沒有驚動什麼人,從酒店的側門離開了。
田亮把車開到側門的台階下面,想上前攙扶厲振宇,卻被他猛得一推,差點兒仰面摔了個趔趄。
厲振宇非常抵觸別人的碰觸,除非經過他默許的(夏雪),任何人碰他都會被他本能地推開。
「田亮,你不要扶他!」夏雪連忙低聲囑咐道:「他的身體沒問題!」
厲振宇身體很健康,只是腦子出了點臨時故障。
田亮忙爬起身,上前打開後排車座的門,「那我不扶他!先生就交給你照顧了……」說著,男孩的聲音竟然微微地哽咽。
在田亮的記憶里,厲振宇是強大到無所不能的。他對他崇拜敬仰如神祗,從沒有見過他的神祗竟然像現在這樣痴痴傻傻的樣子。不會說話,不會表達,只有簡單粗暴的肢體語言,智商全無……可憐的男孩一時間簡直如同天崩地塌般,完全慌亂,根本無法接受。
「沒事的,不要哭。」夏雪的心裡也很難受,但這種時候她反倒是最堅強的。因為從小的經歷就告訴她,眼淚和哭泣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陸遠航緊跟過來,也想上車。可是,他剛靠近,也遭到厲振宇的推搡,差點兒摔倒。
「靠,這傢伙的力氣好像更大了!」陸遠航怒道。
「你和振宇都同時離開這裡的話影響太大,不如你留在婚宴現場吧!」夏雪建議道。她記得厲振宇不太喜歡陸遠航離她太近,所以他用推搡來拒絕其他男性的靠近。
「能行嗎?」陸遠航有點兒不放心。「萬一路上他發病,你們控制不了他……」
「沒事的!我相信他,不會傷害任何人!」夏雪拉著厲振宇坐進車裡,對陸遠航揮揮手:「你回去吧!」
「那好,到家後記得給我打電話!如果有什麼意外情況,隨時聯繫!」陸遠航只好揮手道別。
田亮發動開車,飛快地駛離酒店,返回厲家。
一路上,厲振宇都很安靜。他像個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孩子,只要旁人不去打擾他,他可以自得其樂一整天。
但是,夏雪卻不肯放任他沉浸在一個虛幻的世界里,她必須要把他拉出來。
「振宇,你看窗外的夜景好美啊!還記得我們倆一起散步的那晚嗎?你讓我唱歌給你聽,結果沒有去ktv包廂,就回家唱!要不,今晚回家我還唱給你聽!」夏雪依偎在厲振宇肩膀上,儘管他很少看她,但她卻不忍離開他片刻。她必須要讓他感覺她對他的需要和渴望——她離不開他!
「……」大概是覺得身邊的女子總是說話,太吵了。厲振宇轉過身,側首望向窗外。窗外的夜景很美,在他深邃的黑瞳時劃過溢光流彩,而他仍然一臉的漠然。
「要不我現在就唱給你聽!」夏雪見他似乎有些厭煩情緒,也不敢再深刺激他,便想唱首歌來舒緩他的情緒。
「……」
夏雪把他此時的沉默當作是默許,於是,她輕輕哼唱起來。甜美的嗓音似乎怕驚擾了夜的寧靜,又似怕驚擾到身邊的男子。如同小河流水般舒緩,如同風鈴般輕吟,如拂面而過的清風,輕輕地悄悄地滌盪滋潤著心田。
輕輕地合上我的雙眼
追著記憶慢慢地還原
飛在時空交接的一瞬間
我瞥見那張吻過的臉
柔柔地撫慰著你的思念
萬般愛戀緊緊地纏綿
伴隨流星劃過的一陣煙
風成全我倆許下的願
……
歌聲里,厲振宇的情緒似乎有些緩和。他慢慢轉過身,但仍然沒有看身邊的女子。茫然地盯著前面,似乎還處在懵圈的狀態中。
讓昨日重現,昨日重現
讓所有感動再來一遍
相識到相戀一如當年
嶄新時光懷舊情緣
讓昨日重現,昨日重現
讓懷抱溫柔越久越甜
夢何必誓言,何須改變
真心相愛直到永遠
……
歌聲里,厲振宇終於側眸看了身邊的女子一眼。儘管只是驚鴻一瞥,但卻讓夏雪激動不已。她連忙緊緊抓住他的大手以示鼓勵,並且獎勵香吻一枚以示鼓勵。
「真乖,讓你親親!」夏雪主動送上自己的菱唇,但卻並沒有再吻他。她用自己鮮潤的唇瓣輕輕摩擦著他的唇,似有若無地撩撥他,想引誘他主動她。
男子的黑眸慢慢溫和,渙散的神智似乎終於找到了一個集中點,他開始注意近在咫尺的女子,她鮮潤的唇瓣好軟好甜,誘他品嘗。
只是,忽近忽遠,他想捕捉又懶得動。
「讓你親親!你親親!」夏雪有點兒著急,這傢伙怎麼就變成柳下惠了呢!若擱平時,他早就將她按住,並且反客為主地親吻了。看來,他的腦子真得出問題了!
為了讓夏雪有充裕的時間在路上誘惑厲振宇,田亮特意放緩車速,在路上多繞了幾個圈。等回到厲家的時候,就見陸遠航早在那裡等著了。
陸遠航的身旁還帶了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他介紹道:「這是軍區最優秀的神經科的醫師趙醫師!」
夏雪的心裡咯蹬一跳,非常不舒服。什麼神經科的醫生啊!振宇不需要!不,他的神經沒有任何問題!她戒備疏冷地沖著趙醫師點點頭,並沒有要上前搭理他的意思。「振宇累了,需要休息!陸少和趙醫生先請回吧!田亮,送送他們!」
「……」這是下逐客令了!
回到卧室里,夏雪去倒了杯溫水端過來,揪心地發現,厲振宇竟然又蹲到了角落裡,默默地垂首靜思。
手裡的水杯差點兒掉落到地毯上,夏雪心口一陣揪疼。情況難道比想象中嚴重嗎?為什麼她覺得他似乎有所知覺呢!並不像表面上看來那樣無動於衷。
「振宇,」夏雪蹲下身,把水杯遞到他的面前,輕聲說:「喝水了!」
男子無動於衷,連手指都沒動一下。
夏雪只好把杯子送到他的嘴邊,輕聲地哄道:「張嘴,喝水!」
仍然一動不動,眼觀鼻,鼻觀心。
想了想,夏雪便自己喝了口,然後放下杯子,再抱住他吻上他的唇。這次,她撬開了他的唇,將嘴裡的水悉數喂到他的嘴裡。
「咕咚!」他終於咽了下去,大概是渴了,嘗到水的甘甜就主動索取。他吮吸著她,想從她的嘴裡汲取更多。
夏雪就誘惑他交纏著唇舌,深深地吻著。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氛圍,有什麼東西在悄悄地復燃。
他有力的鐵臂圈住夏雪的纖腰,並且將她按倒在地毯上的時候,夏雪及時制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振宇,我們去床上!」
可是,夏雪很快就後悔了,她不該打斷他。
男子慢慢冷下來,好像突然間就索然無趣。他輕輕推開她,繼續一個人抱著臂膀靜坐。
「振宇!」夏雪悔之不迭,早知道這樣,她就不該打斷他。「我們去床上……好嗎?」
他靜坐示威,不肯從命。
夏雪想故技重演,噙了水喂他,他竟然側過頭以示拒絕。
他的肢體動作表明了他排斥外界任何靠近他的人,他用無聲的語言告訴她,他對任何人都不感興趣,讓她走開。
夏雪不小心滴落兩行清淚,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可怕的事情!她多麼希望,這只是另一場惡夢!等明天早晨夢醒之後,一切都能恢復如常。
她雙臂緊緊纏繞著他的健腰,將臉頰緊貼在他的脊背上。假如他不肯上床睡覺,那麼她就陪他在地毯上坐一夜。
僵持著,對恃著,堅持著……
不知什麼時候,夏雪睡著了。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攬著厲振宇躺在地毯上。
天已經放亮,他們倆就這樣依擁著在地毯上睡了一夜。身後的大床平整乾淨,昨晚他們沒有上床。
厲振宇睡得很香,雙眸緊閉,呼吸平穩,看起來跟平時睡著的時候沒有什麼不同。男子俊美無鑄的畫顏略微顯露倦態,眉頭微蹙,昭示著他內心的糾結。
夏雪忍不住伸手撫上他皺蹙的眉頭,想將那個「川」字撫平。縴手落到他的額頭,就忍不住輕輕撫摸起來。他的額頭、眉峰、眼角、鼻樑……每一絲線條都那麼完美,令她情不自禁地想去親吻……
事實上,她也這麼做了。等到她發現自己竟然在吻他的時候,男子已經不悅地發出抗議地低哼聲。
偏偏她捨不得放開他,仍然輕輕地親吻他的薄唇,親吻他的下巴,然後是他的脖頸,還有他凸起的喉節……
一聲悶哼,男子終於閉開眼睛。
剎那間,夏雪嚇了一跳。因為他的黑眸迸射出的犀利鋒芒令她心悸,就像是出鞘的利刃,無人敢拂其鋒。
環顧室內四周,犀利冷凜的黑眸最後落到夏雪的臉上。
夏雪心臟幾乎漏跳一拍,她擔心他是否已經不認得她了!
還好,注視了幾秒鐘,他黑眸里的戒備疏冷慢慢淡去,最後慢慢地變得茫然。
夏雪沒敢貿然開口,她試探著伸手握住他的大手,並且跟他十指相扣。猶記得這是他們倆默契的相約,每當此時,他都會俯首賞她一記香吻。
厲振宇緊皺著眉頭坐起身,竟然擺脫開了夏雪的相握。他將自己的手緊握成拳,然後抵住額角。
「頭疼嗎?我幫你揉揉!」夏雪不敢多說話,她像平時那樣幫他揉著太陽穴,一邊仔細打量觀察他的神情變化。
「我想一個人靜靜,你出去!」男子終於開口了,卻是驅逐她。
他終於開口說話了!夏雪心頭一喜,幾乎失控地喊出聲。她很想立即把這個消息告訴陸遠航,順便再問問他,是否能開口說話就表示他並不是複發了自閉症!
自閉症患者是無法跟人交流的!夏雪多少了解一些!一時間,她心裡千頭萬緒,待要再跟他說兩句話,但見他抵觸的情緒很強烈,又怕招惹得他生氣,只好道:「好吧!待會兒我過來喊你下樓吃飯!」
他沒有任何回應,很冷淡。
夏雪起身,走兩步再回頭看他一眼,心情忐忑,也不知是悲是喜。
走出卧室,夏雪迫不及待地給陸遠航打電話,卻得知他已經在樓下了。
夏雪疾步跑下樓,見陸遠航正在跟杜樺低聲說著什麼,杜樺滿臉驚駭。
「夏雪,振宇怎麼樣了!」杜樺連忙快步迎上來,緊緊抓住夏雪的手,問道。
想到昨晚就因為陸莎莎戴了杜樺送的首飾才引起爭端,夏雪不由對杜樺的態度冷了幾分。她輕輕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淡淡地說:「還好,早晨跟我說了一句話!」
「跟你說了什麼話!」陸遠航立刻近前,匆忙問道。
「他說想一個人靜靜,讓我出來!」夏雪如實道。說完,又有些不放心地問道:「你說他這樣正常嗎?」
「想一個人靜靜,讓你出來!」陸遠航重複著這句話,目露喜色。「問題不大了!」
「真的嗎?」杜樺緊張兮兮地抓住陸遠航,追問道:「振宇沒有複發自閉症吧!」
雖然杜樺並沒有親眼目睹厲振宇患自閉症的情景,但每每思及都心痛難忍,愧疚難當。今天一早,陸遠航就過來了,她這才得知昨晚厲振宇在婚禮晚宴上受了刺激,竟然複發舊疾,她差點兒懊悔得撞牆。
縱然陸遠航不知道為什麼厲振宇對陸莎莎戴的首飾反應那麼激烈,但杜樺心裡有數的。她很後悔,悔青了腸子。
看著兩個女人同樣緊張的詢問眼神,陸遠航鎮定地點頭,解釋道:「自閉症就是完全失去了跟外界交流的能力,無法用語言來表達他內心的願望。昨晚振宇的情況就很像是複發自閉症,因為他不能開口表達!今天早晨……如果按照夏雪說的情形,振宇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
「你確定嗎?」杜樺仍然有些不放心地問道。「他為什麼不下樓吃飯呢?他不是一向最喜歡夏雪嗎?為什麼不讓她陪著他?」
「這個……我也不清楚!但從他說的那句話里,感覺有點兒像平時的他。他說他想一個人靜靜,所以驅趕夏雪!雖然只有簡短的一句話,但表達的意思非常清楚!」陸遠航輕輕地鬆了一口氣,從昨晚到現在他就沒睡囫圇覺,整夜惦記著厲振宇的情況。天剛亮,他就開車過來了,就等著查看厲振宇蘇醒后的情況。假如厲振宇還像昨晚那樣,什麼話都不說情況才是真正得糟糕。
「謝天謝地!沒事就好!」杜樺長吁一口氣,懸著的心總算落地。她雙手合十,祈禱道:「老天爺保佑,振宇平安健康,千萬不要出什麼意外!」
夏雪咬了咬唇,問陸遠航:「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陸遠航拚命運行著他那顆自認為很聰明的腦袋瓜子,想了半晌,說:「暫時不可操過急!只要確定他沒有複發自閉症,讓他一個人靜靜,沉澱一下情緒,也是可以的!」
「我不放心啊!」夏雪怎麼能放心得下。「我想去陪著他,但……」
「但他不喜歡你在他身邊!」陸遠航甩了個響指,總結道:「我認為他好像在跟你耍情緒!」
「我……」夏雪微微張睫,再一想也有些道理。昨晚她跟厲振宇講了那麼多,好像觸動並不大,而且他對她似乎隱隱透露出怒意和怨氣。心裡的猜測再次得到證實,很可能陸莎莎對厲振宇講了自己的壞話!「我知道了,是陸莎莎!一定是她!」
杜樺有些心虛,解釋道:「莎莎根本不知道那些首飾的來歷,振宇又突然發作,兩人才起了衝突。要我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是振宇太敏感了,說到底還是我不好,小時候不該離開他,結果留下了這個可怕的病根……」
「杜阿姨,事情還沒有搞清楚之前你能不能先別急著幫陸莎莎開脫!」夏雪實在忍無可忍,打斷了杜樺的話。「昨晚她肯定跟振宇說了些刺激他的話,不然振宇不會單單因為首飾的事情就導致情緒失控!」
「莎莎這孩子……真是個被寵壞了的公主!怎麼就不知天高地厚和振宇吵架呢!我一定饒不了她!」杜樺想了想,說:「我會去訓斥她的!」
「訓斥她!」夏雪表示無語,提醒道:「杜阿姨打算以什麼樣的身份去訓斥她?」
陸遠航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納悶地問道:「到底什麼情況?你們能不能別跟我打啞謎!」
夏雪和杜樺瞬間都沉默了。雖說杜樺是陸遠航的乾媽,但吳天佑是杜樺私生子這件事情仍然無法說出口。
見她們倆不肯說,陸遠航只好無奈地搖頭。「得,你們不說就算了!現在就說說振宇的情況,他昨晚可能一時痰迷心竅複發舊疾,但今天早晨的情形看來應該問題不大!不過,他心裡有個結,仍然不願面對外人,只想一個人待著!現在,得想方設法找到他心裡的那個結,並且幫他解開!如果事情真跟莎莎有關,那就找到莎莎問清楚,她究竟說過什麼刺激他的話。正所謂,解鈴還需系鈴人!」
「我去找她!」夏雪神色清冷,眉眼間隱隱帶著一絲忿懣。這個陸莎莎,跟她八字犯沖嗎?先是搶走了吳天佑,現在又刺激得厲振宇不理她,她一定要找到她,問個清楚她究竟都對振宇說了些什麼,讓他這麼失望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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