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困住
不禁唏噓出聲,柳嬋緩緩抬手,接住了一片從天上落下來的雪花。
「真的是雪。」落在手裡,絲絲清涼,而且因為她手心中的熱度,那雪花很快就融化了。
殷烈微微皺眉,在他看來,眼前的一切都詭異極了。
「下雪?這個季節下雪倒是常見,只是這是山城,貌似很少下雪吧。」山城很溫暖,遠山碧綠,在這種氣候里下雪的可能性非常特別的小。
「山城從來不下雪。」殷烈看向她,用自己的眼神兒告訴她,此事有多不同尋常。
緩緩眨眼,「那麼說來,這宅子真有古怪。」不是一般的古怪,而是大古怪。
「或許。」而這個古怪,他的眼睛卻根本看不見。
「那麼,想去看看么?若是不想的話,我可以放血試一試。」晃了晃自己的手,柳嬋覺得對付這種邪門的境況,用自己的血很管用,一般時候都是百試百靈,邪祟會立即遁走。
「先看看再說。」殷烈倒是也很奇怪,那些他也看不見的古怪到底是什麼。
牽著她的手,殷烈向前邁了一步,踩在了雪上,這雪和北方的清雪大同小異,腳印也很輕易的留在了上面。
柳嬋多踩了幾腳,隨後又扭頭看了看,「雪和北方的雪是一樣的,只是按照這種溫度,雪落在地上很快就會融化才是。」
「或許,它們只是看起來像雪罷了。」殷烈此時倒是諸多懷疑,對這宅子,對這宅子里的一切。
「真奇怪,我開始有點興奮了。」柳嬋不禁笑,她真的有點興奮了,這麼神奇的事情,除了在失山外,她還真沒見過。
走出小院,眼前的一切仍舊是灰濛濛的,雪還在飄,旋旋而下,很好看。
看了一會兒,柳嬋便抓緊了殷烈的手,身體也更向他靠近,「這些雪的確很好看,可是向下飄的時候都是一個狀態,看的我有點兒眼暈,頭更疼了。」
垂眸看著她,殷烈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你大概是風寒了。」
「這種溫度里風寒?說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話。」又不是天寒地凍,而且柳柳也一直都在康娜身上,她還能動不動的風寒那也太厲害了。
「所以為了面子,你也不打算吃藥是么?」殷烈似乎不懂她的話都有什麼聯繫,這種天氣風寒怎麼就會被人笑話了。
「再說。」想了想,面子或許更重要。
微微搖頭,殷烈牽著她向前走,這偌大的宅子被旋旋飄落的雪覆蓋住,雖然灰濛濛的,但也美得幾分不真實。
走上長廊,長廊外飄著雪,在這裡面看更是美麗異常。柳嬋盯著,一邊搖頭,「我還是沒感覺到有什麼邪門的東西,你看見了么?」
殷烈的視線卻不在那些雪花上,他看著地面,淺褐色的眸子也變得幾分幽暗。
沒聽到他回應,柳嬋扭頭看向他,然後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長廊下的地面,也不由得皺起眉頭。
「那些鋪在地上的雪,是在動么?」好像雪下面有什麼東西在蠕動,使得上面的雪也在動。
抓著柳嬋的手,殷烈向後退了一步,也就在同時,雪下面的東西猛地鑽了出來。
眼皮一跳,柳嬋定睛看向那處,只見一些蛇一樣的東西從雪裡面鑽出來,然後便朝著長廊上飛了過來。
還沒等反應過來,她便被殷烈攔腰攬起,然後快速的消失在原地。
抱住他的腰,柳嬋一邊扭頭向後看,灰濛濛間,那些東西還在地上爬,可是速度卻相當快,並且正在追他們。
「它們追過來了。」鬼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柳嬋覺得就是真的蛇也不會有這個樣子的。
殷烈沒有做聲,帶著她迅速挪移,恍若飛一般,眨眼間便離開長廊,然後跳過一個偌大的花池,隨後就躍上了一個亭子。
「它們不見了。」躍上了亭子,殷烈本還想跳出去,但一直盯著後面的柳嬋忽然發聲,那些蛇一樣的東西是在花池邊緣忽然消失不見的。
停下腳步,殷烈也回頭看過去,果然不見了。
四目相對,兩張臉之間僅僅毫釐之距,清晰的能看得到對方眼睛里的自己。
不禁笑,柳嬋收緊手臂抱住他的腰,「生氣了?還說自己好奇呢,這回真好奇了吧。也不知那是些什麼東西,你看出什麼了?」
垂眸看著她,殷烈微微搖頭,「沒看出來。」
「你都沒看出來,那就更奇怪了。算了,反正現在一切都很奇怪,我貢獻一些血吧,邪祟的東西向來怕我的血,估計它們會很快滾蛋的。」鬆開他的腰,柳嬋站直了身體。
「試試吧。」殷烈不知是否會有用,因為剛剛的東西很詭異,最起碼他沒看出來那到底是一些什麼。
挑眉,柳嬋滿目自信,她對自己的血一向自信,沒有懷疑。
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柳嬋在手指上劃了一下。皮膚破開,鮮紅的血也流了出來。
任憑它們掉落在地上,空氣中似乎都染上了松香味兒。
柳嬋微微眯起眼睛,下一刻不禁覺得幾分噁心,而噁心的來源就是自己的血。
殷烈的視線離開落在地面的血,然後看向四周,還是灰濛濛的,而且還在飄雪,情況並沒有轉變。
「看來,你的血也不管用了。」殷烈聲音很輕,沒任何情緒。
「不管它管用不管用,我忽然覺得我的血好像變質了,怎麼味道這麼難聞?」收回匕首,柳嬋看著自己的指頭,劃得不深已經不流血了,可是那味道還在。松香味兒很好聞的,可現在怎麼聞起來這麼奇怪。
看向她,殷烈的臉上明顯有幾分不解,「變質?」誰的血會變質。
「你聞聞。」將手指頭湊到他面前,柳嬋就覺得是變質了,否則她不會覺得這麼難聞,又噁心的要死。
嗅了嗅,殷烈抓住她的手,然後抽出身上攜帶的絲絹裹住了她的手指頭,「沒有變質,還是以前的味道。」
「那就是你鼻子壞了,我聞著就是變質了,而且很噁心。」柳嬋很認真,因為她覺得氣味兒噁心,以至於她現在覺得自己全身都散發著噁心的味道,她想吐。
看向她,殷烈的視線在她的臉上固定了片刻,隨後擒住了她的手腕。兩指搭在脈門間,他在切脈。
「你幹嘛?又不是大夫,能看出什麼來。說不定,我可能真病了,連血都不好使了。」扭頭看向四周,灰濛濛的還在下雪,她的血沒起到一點作用。
殷烈切脈,片刻后他眸子一動,然後緩緩的看向她的肚子。
柳嬋毫無所覺,環顧了一圈后才收回視線,卻發覺殷烈一動也不動,好像被定住了似得。
「不會吧,我真有病了?」看他那樣子,好像事情挺嚴重的。
眸子微動,殷烈看向她,一邊抓緊她的手,「你沒有生病,只是、、、」
「只是什麼?只是要死了?」柳嬋皺眉,他這話只說一半的毛病可不怎麼樣。
「你懷孕了。」話落,殷烈也笑了,恍若花開。
這回,反倒柳嬋愣住了,「懷孕?你說真的?」想一想自己的生理期,似乎,還真是懷孕了!
拽著她的手微微施力,殷烈將她拉入懷中,擁住,「是真的,若是不信我待得出去了便找來大夫給你瞧瞧。」
他說話時的氣息噴洒在耳朵上,柳嬋也不覺得發癢了,因為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自己的肚子吸引走了。
這段時間一直在念叨著,沒想到這就來了,老天還真是耳聰目明,聽到了她的話。
「第一件大事要完成了,到時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不見長公主了。怎麼樣,心情不錯吧。」倚靠在他懷裡,柳嬋不禁想笑,肚子里這個傢伙雖不知男女,但被寄予了無限的『期望』,殷烈就指望著他擺脫長公主呢。
「很爭氣。」殷烈在笑,想讓他來他就來。
「切,說的好像他在聽你指揮一樣。」柳嬋無言,這才是千呼萬喚始出來。
剛欲說些什麼,頭頂的亭子上卻猛地響起轟隆一聲。
柳嬋眼皮一跳,下一刻就被殷烈拽到了身後。
「什麼東西?」仰頭往亭子上看,但根本看不見外面有什麼。
「走。」殷烈面色很冷,帶著柳嬋快速的躍出亭子。
抱緊殷烈的腰,柳嬋雙腳離地,在離開亭子后,她回頭往亭子上頭看。可是,除了鋪在上面的雪花,她什麼都看不到。
帶著柳嬋往宅子大門的方向走,天地灰濛濛的,但殷烈將路線記得清清楚楚。
雪將地面染成了白色,看不見一點雜色。
隨著他走過,一些腳印留在上面,但很快就被飄下來的雪覆蓋住了。
轉過偌大的廳堂,前方就是院子,院子后就是大門。
然而,他們在轉出廳堂后,看到的卻不是大門,而是高高的圍牆。
一時間倆人都愣住了,殷烈是不可能記錯路的,這就是大門的方向。
「大門沒有了,殷大師,看來我們被困住了。」抱緊他的腰,柳嬋一時也不禁有些慌了。她的血也不好使,所以這宅子到底被什麼控制了。
「圍牆後會是什麼?」看著那圍牆,殷烈覺得情況不會很好。即便跳過去,說不定還有更惡劣的在等著。
「試試吧,若不然我們得一直在這裡。」柳嬋看向圍牆,即便危險她也想試試。
「好。」殷烈看了她一眼,攬在她腰間的手臂收緊。
抱緊他的腰,柳嬋也做好了準備。
下一刻,殷烈掠出去,隨著他的動作,雪花也飛了出去。
很快的抵達圍牆,殷烈沒做停留,直接帶著柳嬋躍上圍牆。
卻在跳起的一瞬間響起了柳嬋的痛呼聲,殷烈躍起的動作一頓,隨即低頭看向懷中人,她的腳被一隻從地下伸出的手抓住了。
柳嬋死死地抱住殷烈的腰,避免自己被拽下去,可正是因為如此好疼好疼,她的腳踝好像都錯位了似得。
殷烈當機立斷,一腳踢向圍牆,隨後帶著柳嬋退回去,那隻抓著她腳踝的手也鬆開了。
後退出去一段距離后落地,柳嬋也跟著痛呼幾聲,那隻腳高高翹起來,不敢落地。
「怎麼樣?」抱著她站穩,殷烈看向她的腳。
「疼,好像骨折了。」柳嬋臉色發白,真的很疼。
「坐下。」扶著她坐下,殷烈也蹲在她身邊,隨後查看她的腳。
柳嬋皺著眉頭,忍住不叫,可是真的很疼。
脫掉她的靴子,便看到了她腳踝上的紫色痕迹,青紫的。
以一根手指碰了碰,柳嬋的眉頭也跟著抽搐,「好疼。」
「先找個地方休息下,我找些東西纏住你的腳,你得忍著。」殷烈不敢動手捏,看著她,眸子里儘是擔憂之色,同時幾分自責。
「嗯。」點點頭,柳嬋也知道得忍著,可是真的很疼。
拿起脫下來的那隻靴子,殷烈彎身將柳嬋抱起,然後快速的退回大廳。
圍牆下依舊還鋪著白雪,沒有任何的痕迹,好像沒發生過任何事。
抱著柳嬋進入大廳,殷烈幾分小心的把她放在椅子上,期間看了一眼她的臉,他的面色也跟著更加難看。
「別這樣,你也不是故意的,看你冷著臉我就更疼了。」支起那條腿,柳嬋一邊輕哼,還是很疼。
沒有說什麼,殷烈拖過旁邊的小几供她放置腿,隨後便起身快步走向內室。
柳嬋扭頭看向大廳外,還是灰濛濛的,雪也還在旋旋飄落。一切看起來如此寧靜,可是這宅子又兇險異常。
片刻后,殷烈回來了,拿著一些明顯以前是紗幔的布料,被他扯下來的。
「忍著一些,我得先看看有沒有骨折。」拖過一把椅子,殷烈看了一眼她紫色的腳踝,一邊輕聲道。
「嗯。」點點頭,柳嬋邊咬緊牙齒,忍住。
上手,殷烈試探著捏,柳嬋的臉色也在瞬間變白。
真的好疼,這隻腳好像都要掉了似得。
冷汗順著額頭流下來,柳嬋死死地抓住椅子的扶手,這種疼和洞房那天差不多,她要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