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最當初1

自黑暗中醒來，還未睜眼，耳中已聽到潺潺流水聲。

它動不了身體，只能看到頭頂一片藍天白雲，身下一片綠色，遠處是花紅葉綠，說不出的無盡美意。

這是它有意識之後看到的第一眼畫面。

只是意識形態理解的東西特別少，它不知道每天有金黃光亮時那一群花花綠綠的衣裳在這水面上飛來飛去是做什麼的。也不知道為什麼每到此時自己就比別人低了許多。

當它能聽懂她們的話時，它已經在那片碧綠的荷葉上卧了許多年，究竟是多去年，它自己也不知道，只怕是幾百年也說不定。

那有金黃色光亮的時候是早上，花花綠綠的衣裳是仙女們的裙裾，所謂的仙女，都是上仙們的丫鬟。

當早上的第一縷陽光撒下來時，搖曳的荷葉上泛著金光的露珠，就是仙女們收集的目的，收集荷露是為了給上仙們煮茶。每次都是廣口梅瓶，不過所持之人時有更換。時間長了，它都認識那幾個一直都來的仙女了：那個粉色裙子的長發未挽的女子是離落宮的掌茶仙女，那個青色衣服的高髻女子是出岫宮的采水仙女，還有一個不知道是那個上仙宮裡的仙女，而且常換衣服和髮型，聽到其他人叫她：書姑娘。

身下這片葉子每晚都是最晚休息的，其他葉子都展鋪於水面了，他卻一直抬高自己，直至下半夜，月往西墜，方才下落了，直接捲起葉子，擋住了露珠的身形。早上最晚起來，每次都是等日上三桿才搖擺起身。露珠原來就是這樣才免於被烹煮的。

露珠第一次感受到月華時，是此池裡有一綠花化形了。隨月華而起，漸顯身形漸長青絲，身量片刻長成，姛體盈盈如玉，只是，未著寸縷。

此時荷葉正是最高時，月華沐浴她身，離他最近，露珠藉此沾光，通了吐吶。

後來，那朵能化形的綠荷被采走了，聽說是種到西宮了，具體怎麼樣，來采露水的仙女都不清楚，露珠自然也不知道了。

不過會了吐吶之後，每天就有事情可做，不用閑閑發獃了。晝有日華夜有月精，依於荷葉的幫助，露珠也漸漸有了靈識。

從意識終於到了靈識，露珠又知道了更多它之前不知道的一些事情。

荷葉身下有朵紅荷花，荷花雖然是後來躲他身下的，但也時間不短了，從含苞兒時就依身而來，如今已然盛開，大紅如茜，正是最美時節。

荷葉每每動作，荷花都看在眼裡，之前那露珠什麼都不懂也就罷了，在她想來，總有一天會被裝入瓶中，煮了茶用。自從有花化形過，她心生不甘，不願碌碌此生，不願再過百年之後凋殘。她想與荷葉雙修，也討好了多日，荷葉已應了她。

那之後沒過多久，露珠就有了靈識，能說會看了。只是露珠是懵懂無知的，就算看到了荷花與荷葉的親密纏綿，也只是茫然的眨眼。

露珠自己覺得：現在的生活很好，天氣很好，心情也不錯，好溫暖，自己不會發霉，可以學著用自己的眼睛和嘴巴說話，好自由，好喜歡。心中歡喜，日子自然過的很快。雖然依然是伏身在葉上，雖然荷花常給它臉色看，它依舊是內心歡愉。

池內一直是花花葉葉水相間。

雖然沒有四季之分，但荷花荷葉依然會凋謝，露水也每天都有新生的。資質不好的，就算生在此間瑤池內，依然還是苦短一生。如荷葉這般勤勉苦修的不在少數，只是鮮有真正成功的。葉不比花那般嬌弱，也不比花那般有天關地愛，除了勤艱刻苦長久堅持，沒有捷徑可尋。所以荷葉小有修為，各種討好都不斷。

荷花雖然有荷葉的扶持，而且雙修身份也是在池間公開的，但看到荷葉接受了別的討好，撒嬌扮痴的讓荷葉不要理會。

荷葉隨沒直接答應她，晚間修鍊卻也沒帶別的，依然還是和露珠一起吸收月華。紅荷復又纏於葉下。

弱肉強食一直是修鍊途中的真理，一朵白荷自認不比荷葉身邊的紅荷低弱。在仙女採過露水之後，搖曳身姿，微依向還未出水的荷葉。

荷葉此時剛展開葉身，幸好是平浮在水面，不然葉心的露珠肯定要落水。

葉大哥，小妹仰慕你許久，願意不計較名分的跟隨你，還望大哥不要嫌棄啊。靈識聲音都能聽到。

紅荷怒撞於她：休想！

白荷猛然受撞，花身顫抖，還落了2瓣花瓣，委屈的嚶嚶哭泣。

荷葉直身出水，覆至白荷花頂，輕言相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