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間正義
「師兄……」
葉玄府嘴角掛起一道微笑，手指在板磚機的按鍵上熟練的敲擊，回復了七個字，發送過去：
我為天道守人間！
與此同時，寧城八成的民間散修，都收到了黃俊生群發的十二字簡訊。
海麗大酒店，一間富麗堂皇的大包廂，美源珠寶行的老闆正在宴請一個法師吃飯。
「感謝******為我們美源珠寶行看風水，乾杯。」
「朱老闆太客氣了，有你的領導，貴行日後必定財源廣進！」身穿紅色喜慶唐裝，一副古代江南富商打扮的李姓法師舉杯相迎。
「哈哈哈，必定！必定！我和美源珠寶行借大師的吉言了。」
酒桌上，美酒佳人，山珍海味，推杯換盞，氣氛十分熱鬧。
這時，一道奇異的鈴聲響起來，油光滿面的李姓法師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笑容瞬間消失。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商場滾打多年的朱老闆，早已磨練出蒼鷹一般的眼力。
體型發福的李姓法師沉吟一聲，回復了一句「事後黃老闆請客」，抬頭看向朱老闆，雙眼發光，呵呵笑道：「朱老闆，看來我們要提前結束宴會，然後我親自送你回去。」
燈紅酒綠的街道上，一個雙手插在口袋，頭戴棒球帽的英俊青年漫無目的地走著。
「喲，好俊的一個小哥，要不要陪姐姐們玩一玩？」幾個渾身酒氣的女人靠了過來。
青年面無表情，掏出手機，劃開屏幕解鎖，看了一眼。
「小哥，怎麼了？」打扮妖艷的女人嗲聲說道，「不要不理人家嘛……」
棒球帽青年收起手機，轉頭瞥了一眼，冷聲道：「不想死得話，就趕快滾回家。」
說罷，棒球帽青年大步離去，好似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轉悠。
塔羅牌魔女屋，一個黑紗籠體，曼妙身段只穿了一件黑色蕾絲內衣的美女坐在桌前，閉目凝神，一串串亮閃閃的彩色晶片從髮絲間垂落，一雙白皙纖長，塗了黑色指甲油的手掌，在一個發光的水晶玻璃球上來回摩挲，雙唇微動，神神叨叨好像在念叨什麼咒語。
一對小情侶坐在擺滿靈異道具的桌子另一面，緊張兮兮地盯著魔女，等待她預測出的未來。
「阿黃來電，阿黃來電……」
這時，一道搞笑的鈴聲打破了凝沉而靈異的氣氛。
魔女霍得睜開雙眼，竟然是一雙異色瞳，她對小情侶咕咕噥噥幾句，對方也沒有聽懂，魔女自顧自地從抽屜中拿出手機，點開簡訊，臉色一變，連忙回復起來。
「魔女……」
小情侶見狀，不由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如果不是同學之間說這個魔女占卜靈驗，估計這對小情侶轉身就走了。
「好，我預測出了你們的未來。」魔女回復完簡訊后，也不繼續裝作搓水晶球了。
「什麼樣子的未來。」男生問道。
「我和他最後在一起了嗎？」女生眨巴著大眼睛，緊張又忐忑地問道。
「會的，不管預測什麼樣，我都會和你在一起。」男生握住女生的小手，發誓一般地回答。
「邇康哥！」
「訾薇妹！」
這對小情侶深情對視，越對越來電，二人一點點靠近，即將吻上去的時候，魔女不懂得看氣氛的乾咳了兩聲，打斷了他們。
「靠，老娘猝不及防被餵了一口狗糧！」魔女腹誹一句，臉上神色驀地一沉。
「魔女，你預測到了什麼？」男生見到魔女的臉色，心底咯噔一聲。
「額，看到了你們在一起的結局。」
小情侶頓時鬆了一口氣。
「但是！」魔女語氣驟然一轉，差點嚇死他們，「啊……血色！無盡的血色！你們今晚會死在一起！」
「什麼！」男生驚懼得站了起來，女生膽小一點，差點嚇暈過去。
「淡定，老娘……本魔女有辦法。」魔女乾咳一聲，老氣橫秋地說道。
「魔女，求你了！」男生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只要你能救我……和訾薇，我們什麼都願意答應。」
「咳咳，倒是沒那麼嚴重，我這邊有幾張符篆，你們拿回去貼在窗戶上，晚上千萬不要外出就可以了。恩，對了，如果你兩活過今晚，見到了第二天的太陽，不忘給我介紹幾個客戶。」魔女嘿嘿一笑，從抽屜里真摸出兩張黃色的符篆。
「這個……」男生猶豫地打量了裝扮充滿異域風格的魔女一眼，雖然眼饞她火爆的身材，但想起某些可怕的傳言，還是有那個色心沒那個色膽。
況且他的小女朋友還在一旁……
「你放心好了，這是我一個法師朋友送的，很靈驗。」魔女似乎看破了男生的想法，回答道。
男生半信半疑地收了起來，謝過魔女，二人準備離去，結果又被魔女叫住。
「什麼事？」男生疑惑的問道。
「臭小子，想占老娘便宜是吧，錢還沒給呢！」魔女咆哮道。
寧城，被龐大的夜幕籠罩著。
夜，本是黑的，但今晚的黑色卻透出極不尋常的氣息！
天空大廈，寧城的一個地標性建築，在數百米高的頂層的一間豪華套房中，一個美女剛沐浴出來，濕漉漉的波浪長發披散在光潔的玉背上，婀娜美妙的**透著白嫩與紅潤，細碎的水珠沒有完全擦去，折射著晶瑩的光芒。
她拿起最新上市的高檔手機，瞥了一眼信息，隨意甩到沙發上，來到落地窗前，俯瞰陷入夜色中的寧城……
通靈酒館，黃俊生站在吧台前，一張成熟帥氣的臉龐被手機的屏幕照亮，他把十六字簡訊群發后，陸陸續續的收到回信。
「事後黃老闆請客！」
「這個李胖子。」黃俊生笑罵一聲。
一封名為「墨舞」的簡訊跳了出來，黃俊生立即一僵，眼底閃過一絲害怕之意，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
「阿黃，我如果能活過今晚，見到第二天太陽，你就嫁給我吧。」
黃俊生嘴角抽搐一下，立即點了下一封。
「義不容辭！」
「嘿嘿，沒問題。」
「願盡綿薄之力。」
「收到。」
「職責所在！」
……
一道道信息回了過來，像一束束微弱的火焰，在黑暗的寧城各個角落，匯聚而來，形成了灼熱的光芒。
黃俊生心中感動，眼睛一點點濕潤了，這些簡訊彷彿有著不可思議的魔力，傳遞過來了無數弱小而又堅強的能量！
「大家……」黃俊生呢喃一聲。
葉玄府拜託黃俊生，並非他黃俊生有多大的能耐。黃俊生信誓旦旦地答應，也不是他黃俊生認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
不管是葉玄府，還是黃俊生，他們相信的，不是單單一個人，而是那些生活在寧城陰暗面，默默無聞、無時無刻不與黑暗和妖魔鬥爭的法師！
黃俊生點開師弟發過來的一條簡訊，葉玄府是第一個回復的，他卻最後一個看。
發出微弱光芒的手機屏幕，只有七個黑體大字：
我為天道守人間！
「我為天道守人間……我為天道守人間……」黃俊生呢喃著，揚起了頭，長嘆一聲，「酒館里潮氣太重了……」
「黃老闆，我先去了。」
「真人，你在這裡坐鎮，外面交給我們！」
酒館一樓的法師，紛紛站了起來，拿上法器轉身走出了酒館。
不一會兒，三樓的各個房間也打開了大門，住在裡面的法師打了一個招呼，同樣跟了出去。
「走好，我等你們回來，請你們喝酒！」黃俊生舉起了酒杯，對那些人的背影敬了一杯。
「黃老闆，俺也不等回來你請我們了，俺現在就想喝。」一個憨厚的壯漢從三樓下到一樓，沒有立刻離去。
「鐵牛，你請來了大力金剛護法？」黃俊生見到五大三粗的壯漢，黝黑的皮膚上流轉金屬光澤，眼底頓時一亮。
三月初三，靈質濃郁，適合請神，所以不少法師選擇在通靈酒館請神，眼前這個鐵塔般的大漢就請來了一尊大力金剛護法。
「只有一炷香的時間，俺再跟神老爺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再長點時間，好讓俺多抓幾個鬼。」鐵牛憨笑著回答。
黃俊生心底猛地觸動了一下，溫和地問道：「鐵牛，你想喝什麼酒。『天道無情』？」
為什麼問「天道無情」，因為「天道無情」最貴最好喝！
「俺不喝『天道無情』。」鐵牛搖了搖頭。
「我請你。」黃俊生以為鐵牛覺得貴。
「俺知道，但俺喝不懂那酒，俺最喜歡黃老闆調得『人間正義』。」鐵牛撓了撓後腦勺，憨笑一聲道。
黃俊生驀地一愣，旋即明白過來，「天道無情」是好喝，好在變幻無窮上，飲者沒人知道下一刻是什麼味道等著他，但並非什麼人都喜歡喝「天道無情」。
而「人間正義」屬於單一型的酒，沒有變化，只有一種味道，那就是烈！一烈到底！
說白了，就是白酒、伏特加！
鐵牛喝完「人間正義」走了，黃俊生也來了一杯，酒液像一團烈火，一路從口腔燒過腸道，直抵胃部，還在熊熊燃燒！
「我為天道守人間，這是法師的正義！」黃俊生在空蕩蕩的酒館中大吼一聲。
這並不是最終大決戰，只是小人物的努力和抗爭，這沒有慘烈的犧牲，只是戰鬥前的決絕和覺悟，寧城的民間散修沒有多少強者，大多是中元境甚至下元境的方士，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三月初三，**上山。屍雨降臨，百鬼夜行。真人不在，黑暗遮明。人間正義，法師爭晴！